看着钱半是卑躬屈膝的小心模样,朱萧索也不禁感叹了一番。
“钱半是,你在黄狗县当捕快领班的时候……”
“小人知罪!求老祖开恩!那个时候是小人瞎了一双狗眼,有眼不识仙神,冒犯了老祖,还望老祖恕罪!小人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还请老祖放过小人的儿女孙辈!”
钱半是见到朱萧索的那一刻,就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因为他知道,朱萧索曾经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商户,还在自己走后被害得流离失所。
他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下来,只要朱萧索提起“黄狗县”三个字,就立刻求饶,以自己的命换取自己一脉的太平。
朱萧索看着钱半是的样子,十分无奈:
“我还没说完,你慌什么?”
“是……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插嘴。还望老祖恕罪。”
朱萧索接着问道:
“钱半是,你在黄狗县当捕快领班的时候,岁入多少银两?”
“小人……各方各面加起来,一年大约能有近千两。”
朱萧索点头:
“既然近千两,那你十几年不就应该能攒下一万两,去别的县谋个县尉或者捕令当当么,怎么现在,看起来这般落魄?”
“回老祖。小人岁入千两,但守不住千两。给家族孝敬大半,给县令县尉捕令捕头孝敬小半。剩在手里的,也就百余两而已。”
“哦,怪不得。”
朱萧索当年开卤鸡脚店的时候,一直好奇钱半是能挣多少银两,现在终于有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他早已不再需要。
此时,朱萧索又回头看了眼立在身后的牌位,微微一叹。
钱半是以为朱萧索要继续发问,然后报复自己,取了他的性命。可是左右没等来朱萧索进一步的话语,反而听得空相寺中响起了念经声,只得抬头看去。
朱萧索又与戒奇等空相寺的僧人一起,颂起了《轮回经》。
钱半是不知道朱萧索是何意,跪在一旁不敢动弹。他身后的钱家家奴们,也一同跪着。只有那个黑驴县请来的金匠,看着这个情况,有些迷惑。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弓着身子低着头,躲在角落没有吭声。
又念了几遍经文,为故友的悼念终于结束。
“有劳戒奇大师,和寺庙的各位高僧了。”
“朱施主哪里的话。正是因为朱施主声名远扬,空相寺这片让我等凡僧的修佛的地方才得以保留。为朱施主超度故友亡魂,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朱萧索对着戒奇和众位僧人行了一礼,又对一旁的几个小和尚也行了一礼。小和尚们学着大和尚的样子,低头还礼。
“当年,戒哭好像也就这么大。”
“嗯,确实。”
朱萧索又走到后院,在每座坟前都上了香,然后回到空相寺大殿。
“有劳戒奇大师了,我和钱家有点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好。朱施主慢走。”
朱萧索起身离开,钱半是等人正要犹豫是否跟上,却忽然觉得周身生出一股风,将所有钱家人都卷着飞出了空相寺。
只剩下角落里的那名金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脸上的表情更窘迫了。
“大师,要不我先回去?”
“施主慢走不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