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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燃面色凝重地走下车,用脚尖拨弄了两下凌烨毫无知觉的身体,在确定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之后,唇边浮出一个淡淡地讥嘲。
“我倒要看看,一个凌烨能不能换回伯母和小夏。”
原本默立一旁的石磊对身边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来在凌烨身上一顿摸索搜寻,将他携带的通讯工具和身份证件之类的东西全都搜了出来,又将他手脚都绑了,塞进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车里,这才对凌燃道:“凌总,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安全,不如先把人带去我那里吧。”
凌燃默默地望了一眼载着凌烨的轿车,又盯着石磊看了好一会才终于点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石磊并不在意凌燃狐疑的目光,闻言只大度地一笑:“那是自然。”
石磊以保护凌燃的安全为由派了两名手下与凌燃同乘一辆车,凌燃没有拒绝,他将车钥匙交给其中一人之后便安然地坐在后座上,透过前排车座间的空隙可以望见前方那辆载着凌烨的轿车正平稳而缓慢地行驶着。
车队穿过嘈杂拥挤的市区,选择走小路尽量避开了一些交通堵塞,大约半小时后,车队开上了郊区的公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那辆车终于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处已然十分偏僻,四周杂草丛生,是连地图导航都到不了的犄角旮旯,用来绑架藏人再合适不过。
凌燃跟着石磊几人走进仓库里,将昏迷不醒的凌烨锁进最里面的小隔间之后,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稍安。
做完了这一切,凌燃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便要给雷煜打去电话让他放人,可他还没来得及按完全部的号码,脑后便猛地袭来一阵劲风,凌燃反应迅速,身形一低的同时偏头躲过,可对方早有准备,原本站在左右的两名小弟霎时便扑了上来,将凌燃尚未站稳的身子撞到在地并压了上去,凌燃的手机脱手飞出,摔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屏幕一下便碎了,上面四分五裂地映出那串未曾来得及拨出的号码。
情势突变,凌燃惊骇不已,拼命地挣扎却被两人死死按住了手脚和头部,根本动弹不得,透过被禁锢的视线望过去,石磊正一脚踩上他碎裂的手机,并狠狠地碾磨踩踏,直至屏幕全黑,手机彻底报废,又拔出电话卡来将芯片折断,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凌燃身前蹲下。
“石磊,你他妈想干嘛?!”
石磊把玩着手中碎成两半的电话卡,不仅不理会凌燃惊怒之下言语间爆出的粗口,反而悠然地笑了笑:“凌总,别那么着急嘛,看见你们兄弟反目,我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啊。”
方才遇袭之时凌燃便已知道自己被骗了,此刻又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话,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凌燃在脑中迅速地回想了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冒头:“你的目标……难道是阿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石磊唇边笑意更深,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站起身子对压制着凌燃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便对着凌燃一顿拳打脚踢,凌燃无法反抗,硬生生地受了。那两人下手毫不留情,拳拳到肉,最后几下更是打在了凌燃脑袋上,将人打得鼻血横流,这种打法饶是凌燃再身强体壮也招架不住,终是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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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初被雷煜带到了凌烨家里,依旧是昏睡不醒的状态,雷霆早就已经到了,和夏母见面之后,互诉了这些年的亏欠。
雷煜极少见到哥哥对外人流露出真情,乍见之下还有些诧异,可多年的仇怨终于得见化解的曙光,雷煜还是十分欣慰的。
夏母始终对儿子放心不下,在与雷霆见过面后便急急忙忙地去卧室里守着,雷煜和雷霆则留在外面,以防夏阳初醒来一见到他们便情绪激动。
期间雷煜给凌烨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却一直提示关机,可奇怪的是,纵然没能联系上凌烨,雷煜面上的表情除却有些担忧之外,情绪倒算得上平静,似乎对于凌烨的失联并不感到意外。
时至深夜,夏阳初终于悠悠转醒,他辅一睁眼望见的便是母亲焦急的面孔。自从跟着凌燃回国,夏阳初已然一年多没有见到过母亲了,长时间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夏母和一年多前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样雍容优雅,亲切和蔼。当听到母亲用他最熟悉的温柔语调喊出他的本名“周清”时,积蓄已久的委屈与辛酸一齐翻涌上心头,霎时便叫他红了眼眶。
夏母抱着夏阳初先是好一顿安抚关怀,待夏阳初心情稍稍平复,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并非凌燃家中,又记起凌燃曾说雷霆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一事,顿时惊慌起来:“妈,您怎么过来了?我们这是在哪儿?您还不知道,雷霆那个人渣发现我的身份了,不会是他把您抓来的吧……”
“小清。”夏母见儿子这样草木皆兵,心里难受得不行,她一把将夏阳初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脊轻抚安慰,语声也带了哽咽,“小清,妈对不起你,你听我说,你爸的那件事,其实并不是你想的
', ' ')('那样。”
雷煜和雷霆坐在客厅里等待夏阳初苏醒,距离婚宴被闹继而荒唐收场已然过去了好几个小时,雷煜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如之前镇定,他一边抽烟,一边焦急地翻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只是手中的手机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震动传来,雷煜无法,只得眼巴巴地盯着屏幕,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到后来连夹烟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雷霆看出了弟弟的慌乱,他沉着地走到雷煜旁边坐下,贴心地将他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抽了,在烟灰缸里按灭,随后伸手搂过雷煜的肩膀,像小时候雷煜遇到不开心的事时那样,让人倚靠在自己胸膛,用熟悉的气息与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去平复雷煜焦躁不安的情绪。
雷煜将侧脸紧贴在哥哥肩窝,耳边充斥着令人安心的心跳跃动,渐渐地竟真的觉得没有那么慌乱了。
雷煜下垂的目光对上雷霆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小小婚戒,想起那个已然死去的青年,想起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得以与凌烨开始进行真正深入的接触,在失去了哥哥的庇护之后,自己才得以获得成长的机会,才得以认清现实,才得以在凌烨的引导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成熟,而哥哥也因为他才终于彻底脱离了黑道,得以过上现在虽然平淡似水却也光明如阳的日子,如果真正要算起来,自己不仅不该怨他,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对了,还有凌烨,凌烨的这份恩情自己怕是剖心掏肝也还不清了,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一想到凌烨,雷煜心中又再度沉重起来。
实际上,凌烨遇险本就在计划之内,早前,就在他们去往F国寻找夏母的时候,凌燃曾主动联系过凌烨,那是凌燃第一次愿意心平气和地和凌烨聊起夏阳初父亲的案子,凌烨虽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但也将自己所知的案件经过尽数告知,而现在,就是因为没有证据,他和雷煜才想寻找夏母佐证。
凌燃静静地听完之后,突然提出那日有一名自称是夏父故友的中年男人找上门来,所说之话的和凌烨所言正好相反,而且那人言语间虽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夏父的案件,可最终矛头指向的却是凌烨,似乎就是在诱导他相信凌烨与雷霆沆瀣一气,会对夏母不利,从而进一步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那时候凌燃虽对凌烨保释雷霆的做法心存怨怼,在得知凌烨发现夏阳初的身份之后也曾冲动地认为过他会因为雷家兄弟而对夏阳初不利,可亲兄弟毕竟是亲兄弟,这份亲情血浓于水,在他刚刚冷静下来准备好好想一想的时候,石磊便突兀地找上门来,终于让凌燃对整件事都产生了怀疑。
也许是亲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凌燃决定先假意投诚,佯装被骗,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些什么。
凌烨猜测那人便是自己口中的第三方,亦是真凶,但至于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最终BOSS,那时候谁也无法确认,就连雷霆在夏父被杀之后暗中找寻了多年也没能将真凶找出,与他们道出真相时也只是用“道上的势力”一词来替代。
而且那日凌烨去找凌燃对峙却被拒之门外时,凌烨隐约察觉到自己被跟踪,只是那时他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便不能打草惊蛇,只好装聋作哑,甚至故意在凌燃门前站了许久,让对方相信凌燃确实已经与自己决裂,引诱对方主动露出马脚找上凌燃,现在想来那日跟踪凌烨的也是第三方的人了。
那日,凌燃与凌烨聊了许久,最终猜测出对方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抓到凌烨,那便不如顺着他们的意,趁着凌燃大婚将夏阳初也抢夺过来,演出一场婚宴闹剧,一方面可以让凌燃在狂暴之下顺理成章地当众出柜,从而终止联姻,另一方面则可以令第三方相信凌燃真的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失去理智之后决意绑架凌烨来以一换二。
至此,第三方在不知不觉间便踏入了早已布下的陷阱之中,而凌烨也可顺利地深入虎穴,去挖掘出对方真正的目的,并逼出最终BOSS。
雷煜没有再尝试着联系凌烨,按照计划来说,凌烨现在应该已经被绑架了,只是让雷煜心神不宁的是,原本说好了一旦植入凌烨掌心的窃听与定位装置显示位移停止便立刻会有人来联系雷煜,接他同去现场,可距离婚宴结束已过去了四五个小时,雷煜的手机仍旧风平浪静,这不禁让雷煜产生了一种猜测:
凌烨怕不是在故意支开自己!他其实根本没有打算让自己参与这场危机四伏的行动;又或者,凌烨十分清楚他将要面对怎样残酷的考验,所以不想让自己知道,不想让自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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