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身依旧是倾倒的状态,上面很脏,铺满了陈旧的落灰和新鲜的谷渣,看起来就跟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为了让卖相更好看点,他牵来一根水管,对着鼎一通狂冲。
水管压力不小,鼎表面的灰尘很快就被清理干净,露出原本的铜色,以及龙纹的图案。
可当那水冲入鼎内时,却不见卷着灰尘出来。
冲了好久,结果水就跟之前的稻谷一样,全部消失在鼎中。
“我就不信了!”
张扬也跟它杠上了,吃完自己那么多稻谷,还能喝这么多水?
反正冲不干净就不停,粮站周围打了深井,最近雨又下个不停,最不缺的就是水!
大不了冲上半个小时,撑死它!
……
新鲜的稻谷堆满了大殿的一角,正在被粮库的官吏一一清点。
但让所有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青铜鼎在最后涌出一大团谷粒之后,停了下来。
“陛下,这……”
方遂摊开空空的两手,失落的眼神望向秦婉芸。
他本以为通过这口鼎,能够获得无穷无尽的粮食,这样他一定能带领将士们击败敌军,夺回属于宁国的一切。
可原本不断外涌的稻谷,却突然停了!
此刻堆积起来的稻谷,少说有两三千斤,可这显然不够支撑一支军队的消耗,更别说养活全城百姓。
“唉,可惜啊!”
各大文臣武将,无不哀叹连连。
尽管秦婉芸需要时刻保持女帝的镇定,此刻也同样焦虑不已,银牙紧紧咬着发干的嘴唇,盯着那鼎,希望能从里面再出来一些稻谷。
有这两三千斤的粮食固然可喜,但距离拯救整个大宁,还是差得太远了。
此时杨洪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如今空有粮食而无水源,且不说无法烹煮,要是身体失水,人也同样无法生存,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水源问题。”
秦婉芸重新坐回龙椅上:“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群臣面面相觑,却都各自摇头。
干旱三年,连江南的大泽都临近枯竭,更何况是这本就荒凉的北原城?
“你们没办法,我有!”
秦婉芸美眸一横,“往东南二百里,有一眼小湖名为沙泉,明日我便亲自率军前去攻占!”
“陛下万万不可!”方遂连忙跪地,“万崇国特地派了重兵把守沙泉,贼寇凶残,前日李将军就曾率部前去,无一人活着回来,陛下唯有死守城池,才有一丝胜算呐!”
“是啊,陛下万金之躯,切不可以身犯险!”
方遂身后,军中将领齐齐跪下,一个个面露悲怆。
他们参军时,曾宣誓保家卫国,拱卫王权。
而如今家没了,国也没了,剩下的这位女帝,便是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如果连女帝也没了……
那他们也就失去了全部的信仰。
“不必再议了。”
秦婉芸衣袖一挥,目光决然,“如果连朕都无法挺起脊梁,那士兵们还如何有勇气作战,百姓还如何对国家抱有希望?大宁需要拯救,朕愿意当第一个出头的人!我意已决,各位将军回去整顿兵马,明日一早出发。”
一群将领咬牙含泪,却知君命难违,只得咬牙遵旨。
大宁完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缺少水和食物,不仅民众会饿死,军队也会丧失战斗力,想要打赢本就比自己强大的敌国,根本不可能!
女帝上战场,不过是这个国家在垂死挣扎罢了。
“呲呲——”
就在此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飞到两米高的位置落下,恰好落在方遂脸上。
方遂顿时一愣,伸出舌头浅尝一口。
清澈,甘甜。
“水……是水!”
所有人都猛地把头扭过去,瞪眼看着从鼎中喷出的清泉。
“快,找来一切能装水的器物!”
眼看水流哗啦啦地洒在地上,秦婉芸都说不出的心疼。
大殿之中立马沸腾了,所有人都奔出去,四处寻找能装水的容器。
大司农郭允跑得最快,不多时就拿来了大缸小碗,甚至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鎏金蒜头瓶。
这鎏金瓶乃是他家的祖传之物,彩金镶嵌,十分珍贵。鲜物放入其中可长期保存,若在繁华盛世,便是价值连城的巨宝。
可如今滴水万金,用它来装这天赐圣水,也不算糟践。
然而当他举着鎏金瓶,刚来到那青铜鼎近处之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力,疯狂牵拉他的手臂。
“刷!”
没等他反应过来,鎏金瓶便突然脱手而出,飞向鼎口,接着一个挺身,便逆着水流钻入鼎中。
“我的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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