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墨焦冥唤他,凤眼中,有凌厉的杀意一闪而逝。淮山君得空看向战阵右翼,分明是绝好的时机,尚有余力的羁龙道上却并没有兵力调动的迹象。
按照计划,淮山君激发事先埋在瓮城地下的困阵。升腾姿态的妖龙被灵压打落下来,旋即被死死地缚在原地。天地间如静水凝滞,却在流动时愈加喧沸,妖龙哀鸣着,被砸落时断裂的鳞片反嵌入身上,在挣扎时刺得更深,血流出来,顺着钩爪犁出的沟壑奔涌,似乎是纳川的海,竟在倒灌逆流。
维持赤獠音的妖灵见状,有些反冲回来,更多的却是外逃,对冲之下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妖世的局面已然失控,按说大好的形势下,羁龙道却是直接后撤,退出战场不说,还将城池一并让了去。
“阿槐!”赤獠音的中枢还有妖在主事,墨焦冥执剑护持在淮山君身侧,将其遣过来的妖灵尽数斩杀。
妖龙借云气复起,淮山君的法阵维持得很勉强,眼见墨焦冥浴血,兼之气机交感到切肤的危险,他几乎都要疯了:“飞萤,他墨沧溟的杀招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墨焦冥不说话,只是利落出剑,将眼前的妖物腰斩。腥甜的血飞在他脸侧,他将唇上沾染的舔去,随即冷漠回剑,挽了个花,将那些魂命都擦拭在臂弯里。
淮山君看得出来,墨焦冥已然杀红了眼。腰斩劲道要大且沉,他的剑术走轻灵一路,封喉才是寻常做法。
“飞萤!”
曦光中,墨焦冥冷凌凌地望过来。透过弥散扬撒的尘灰,那虚浮的,烟雨般的温柔被磨去了,剩下的,都是仿佛墨沧溟的锐利如刀。
是飞萤么,还是墨飞流?他们之间,分明只隔着半只嘶吼哀鸣着的妖物,为何却觉得,好似对立着,站在镜面的两端,几可触手,又遥不可及。
淮山君蓦然伸手,将墨焦冥扯出了那片曦光。
“阿槐?”
那一贯的神色让淮山君安下了心,这是他的飞萤,才不是墨沧溟那个狗东西!
擦去墨焦冥面颊上的血污,将墨焦冥死死搂住,却觉察到怀中的肢体骤然僵硬。“飞萤?”淮山君想问他“怎么了”,下一刻,却被墨焦冥狠狠推开。
“阿槐,快走!”
淮山君下意识道:“可妖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别管了!即刻就走!”翻身一剑,斩向的却是墨氏的术士。血光四散,困龙阵势崩毁,淮山君被墨焦冥带着后撤。“墨家不能去了,我们回浮阁!”
灵机感应,淮山君回望向妖世阵线,不觉悚然而惊。
但见视野尽头,天际乍现数道白光,将穹顶分割成大块的裂片,空中如有看不见的刀锋搅动,逃往那处的妖众,血肉都被剐落成泥,犹不可置信似的,低头看着自己莹白如玉的骨头,无声尖啸着化灰散去——
时隙要弥合了,跑不出去的活物,都要死!
旋返之术的灵光在指尖游动,却又立即湮灭。天地间灵压紊乱,他的术法不能再用了。看出了他的难处,墨焦冥立身横剑,决意凛然:“杀出去就是!”
回忆中的战场,故人风采依旧。
淮山君轻轻叹息了一声。载木元兴,天一生水以应天时,又是北枝得气,羁龙道解封,妖世定要冲击从龙域,再起兵戈。
淮山君道:“妖世这一代,确是出了了不得的大妖。”
咒杀墨正安的,正是赤獠音一脉的策台公子,甚至还能伤了淮山君,迫得其不得不在沉木楼温养伤势。
“不过,他只有伤得更重。”
夜幕中,淮山君轻勾的笑意里,冷色暗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墨正安死于妖世之手。
哪怕事情已然如此明晰,墨君圣总还是觉得,是不是墨斜安在中间做了什么,或者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的亲哥哥去死,然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墨氏执首的位置。
他对墨斜安的怨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甚至从不惮于以最深刻的恶意去揣测墨斜安。
死物如何会有温情?
沧鸾墨氏的百余条家规,都用苍劲有力的小篆镌刻在铁质的书页上。摸上去是冰冷的,似乎连骨髓都要冻住,哪怕用心口的热血去捂也是徒劳无功。看看宁氏的境遇就知道了,捂不热的,就连那一点淡淡的余温,也是错觉一般的残留,只配感动自己。
宁氏有所养育之后,对墨斜安,无论是爱、是恨、或者是怨,这样浓烈的情意都渐渐地淡了,没有了。
死物如何能说出“思念”之类的话?
墨君圣略笑着,从这一刻起,沉下心将傅燎影仔细地看过一遍。人是很温润的,有些傲,眼底尚算得上清澈,又有能被一眼看得穿的野心。相貌也好,坐在对面未语先含笑的,若带出去应酬该是很涨脸面的。
但这样的皮囊之下是怎样的血肉腑脏呢……还是常人那样红的、白的、黄的搅在一起,或者竟然是如他身上的衣裳一般,黑得透了心了?
墨君圣漫不经心地听傅燎影讲起墨氏的旧事,那恍若隔世之感倒像是在听人说话本,只在傅燎影提到宁氏的时候,格外多问了几句,其他的,仿佛是在戏台上吹拉弹唱得挺热闹的,细算起来都不怎么相干。
傅燎影轻笑道:“可是卑下言辞间冒犯了长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墨君圣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心思。
傅燎影当即起身跪下,脊梁挺直着,没有因为与墨君圣差不多的年岁而显得轻慢。
傅燎影郑重道:“卑下有罪。”
傅燎影正色道:“是卑下枉自揣度,有些失言了。”
他膝行到墨君圣跟前,说着请罪的话,又再行拜礼以致歉意。初见时刻意庄重的礼节,在这个时候看来,尤其显得诚意深重。
能摧折身段也是本事。
从龙域的法度,诸侯属族不过千,世家属族不过百。沧鸾世家并属族多少年轻人,聪明的、漂亮的、文武风流的,不是没有,只是有过人之处的人往往也有几分过人的脾气,倒是合该傅燎影得了墨斜安青眼。
离开阴阳浮阁的日子定下后,要去禀报淮山君。墨君圣看着傅燎影告辞离去,鼻翼间竟嗅到了些微潮湿润泽的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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