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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赫……”常胜猛地睁开眼,额头、后背全都汗涔涔,他觉得自己要溺死在汗水里了。
他起身,去到浴室冲澡。
初来美国,他就感到严重的水土不服。奇怪的空气,奇怪的水,没有一样让他舒心的。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开始做梦。
刚开始是一些高中时的朋友,有趣的事情,再到交往过的炮友。这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不以为然,他以为自己只是怀念高中的时光。
没曾想,他的梦,居然会定格在吴桐那张脸上。开心的,落寞的,小心翼翼的,开怀大笑的,最后变得扭曲,变得怪异。
吴桐用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在向他哭诉,在咒骂他,在唾弃他。
“你到底是想先解决你洁癖的问题,还是先解决你做噩梦的麻烦?”丽萨面对着这个小少年,有点摸不着头脑。
常胜舔舔嘴角,抓着头发,声音苦涩道:“我不知道。我想它们可能有点联系。”
丽萨是他找的第一个心理医生,长得很和蔼可亲,他把烦恼一股脑地倒给她,以为这样就能将它们解决掉。
“行吧。”丽萨虽然有点烦恼,但她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应该给迷途中的患者最合理的建议。
“说说那个吴桐吧。”
“吴、桐?”常胜抬眼看向丽萨,明明是他告诉她的名字,现在他反倒一副疑惑的样子。
“对,”丽萨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暗示,“你不是说他是你梦里的恶魔吗?”
“他是……恶魔?”常胜在心里否定这个说法 。
接着,两人围绕着吴桐这个人,展开了一次深度访谈。
在随后的日子里,常胜在丽萨的帮助下,渐渐克服洁癖,也不再做噩梦了。很多时候,常胜去见丽萨,只是一种孩子见母亲的思念。
“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常胜大学的课程结束了,家人想让他回国找工作,他自己却犹豫不决。
“去吧,”丽萨鼓励他道,“去见见那个‘吴桐’,或许你就全好了。”
最近几年,虽然常胜不再做噩梦了,梦里又频繁地出现高中时候的支离片段。
这一次,吴桐变成了画面里最醒目的一角,常胜起身投篮时,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他,他正举着瓶水,站在一堆女生的后面;常胜在食堂打饭时,排在他后面,痴痴地盯着他后脑勺的人,恰好是吴桐;常胜提前交卷,潇洒又自得,享受着众人膜拜地目光的时候,吴桐的目光尤为炽热……
这些以前没有印象的吴桐,纷纷被放大,他有时候也在想,大概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吧。
丽萨说这不算是坏事,人总活在缅怀从前,踏实当下,和憧憬未来中。
“行吧,”常胜艰难地做下决定,“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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