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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节的气氛还没完全散去,疫情却越来越严峻,市区里的防控做得非常严格。董琰站在派出所卫生间的镜子前呼了口气,打量着镜子里的人,二十多岁模样,星眉剑目,一双过分清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纯白色毛衣,黑色休闲裤,黑色夹克,显得他整个人干脆利落,这一身衣服还是董琰他妈罗珊珊女士两个小时前送过来的,因为他平时执勤都是一身黑色的警服。
董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回到桌子上拿起钥匙和口罩。
“琰哥,要去相亲啊,穿这么帅?”
“嗯,老爹安排的,不去不行。”
“加油啊,琰哥!”
董琰笑着转身出门,从办公室到停车场,董琰遇到了执勤回来的几个同事,他礼貌的一一打了招呼。
停车场的角落,停放着一辆卡宴,像这样的豪车,他爸的停车场还有几辆特别骚包的,都是董正平为了哄他母亲罗珊珊女士开心买的,典型的暴发户。
从派出所后门出去,转个弯就是董琰现在住的小区,房子属于九几年开发的老楼盘,在里面住的也都是从外地过来这边开铺的生意人,小区对面是一个大型商贸市场,在对面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是在这边的小区里租房子住。
董琰的老爸在这个小区里有19栋楼出租,有7栋是董琰的爷爷留给他们的,其他12栋就是罗珊珊女士的爱好了。
罗珊珊女士非常喜欢星爷,看了星爷的电影《功夫》之后,激动异常,立志成为电影里包租婆一样的人物,甚至在董琰成年后,把其中几栋过给了董琰,致力于把他培养成一个包租公。
等董琰成功转型成一个合格的包租公之后,罗珊珊女士又没事情做了,打起了培养新一代继承人的想法。不过想法刚冒头,就被董琰熄灭了,董琰说他喜欢男的,这令罗珊珊女士头疼得很。
罗珊珊女士躺在床上想了好几天,连打麻将也不香了。但毕竟还是自己亲生的,总不能不管了,又回到了麻将台和小区里的时尚大妈打听GAY圈那些事儿。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搞基会得艾滋,而且国内圈子特别乱,罗珊珊女士担心得要死。
董正平看不下去了,把董琰叫回家一顿询问盘查,知道他没有随便乱搞才松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孩子都二十多岁了,虽然喜欢男的,但也没见带过人回家,怕是要憋坏了,相亲得搞起来了。
罗珊珊女士又回到麻将台开始给董琰搜罗各色型男靓仔,董琰算是彻底怕了罗珊珊女士了,能躲则躲,罗珊珊女士见他自己不上心,又是一阵心塞,董正平又看不下去了。
发了条短信给他:同你说一件事,我们隔壁小区有一个家庭跟我们家一样,算是门当户对,他儿子也好龙阳,是个牙医,年龄同你差不多,我跟他爸爸沟通了一下,人还是比较老实本分,引你俩认识一下?
董正平都开口了,董琰也躲不过去了。
十几分钟后,董琰来到了目的地,疫情越来越严重,年后很多商店都没有开门,他看着眼前装修得干净别致的咖啡厅,又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3点20分,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足可以让他慢悠悠的晃到地方。这是董琰一直的一个习惯,他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等人。
推开门,咖啡厅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黑色茶桌后坐着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神色不耐的低头翻看着杂志,杂志高档精美封面上的那个女人,烟熏红唇,姿态妖娆诱惑。
董琰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空着手来的,罗珊珊女士昨天还叮嘱他,让他带一份礼物来,可以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董琰对这些不甚在意,他本来就不太想来,再说他今年刚二十六岁,应该还不到要相亲的年龄吧。他径直走到男人对面坐了下来,旁边早有侍者端着茶水走上前来,询问点餐。
“你好,我是董琰。”
“你好,我是傅建霖。”
两人尴尬地坐了几分钟随便聊了几句,董琰看出他也是被迫过来的,就明说了自己的想法,
傅建霖很快反应过来,两人说开以后反而自在了很可多,他不经意地问,“你第一次相亲?”
“嗯。”董琰苦笑了一下,看来有必要跟家里头的那个老佛爷唠叨唠叨,别没事儿老是想着法子折腾他。
两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以后就道别了,对方长得挺不错,但是董琰还是对他没什么感觉,回去后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两位解释,董琰烦躁地摸了摸口袋,发现烟也没了,刚好开车回到警局附近,看见有一间便利店,决定下车买包烟。
“一包中华。”
初淼从柜台后面拿了一包中华扫码,“帅哥,有肺炎吗?”
“你刚刚不是测过我体温了吗?”
“我是问你有没有全家得肺炎。”
董琰有点不耐烦了,这个营业员怎么回事,“我全家都很好,快点结账!”
初淼拉下脸上的口罩,指了
', ' ')('指收银机上的“全家”两个字,说,“帅哥,我是问你有没有全家的会员。”
董琰看着对面一脸无奈的小孩,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如果今天相亲的是眼前这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董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掩饰地拿起桌子上的烟。
“没有,结账吧。”
初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派出所,而且竟然还是以卖淫的罪名被抓进去的。
“警察叔叔,你抓错人了,”初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是过来这里替我妹妹找回公道的!你要我说多少次,我真的没有卖淫!”
初淼蹲在地上有些无力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他说了无数次他不是做那行的,可是就是没有人相信他。
董琰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星期多前看上的人,再次见面居然是在一家疫情期间违规营业的高级会所里,真是世风日下,白天是营业员,晚上也是营业员。
“安静,你这话留着等会录口供,在那种地方被抓进来的那一个不是这么说,况且,如果你不是做那行的,你裤兜里那么多的避孕套怎么解释?”
初淼真的是欲哭无泪,兜里的套都是进门的时候门童塞的,包装这么可爱,他还以为是泡泡糖呢!
董琰拿出一个本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初淼,开始记录,“姓名,年龄,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单干还是有团伙的?”
“初淼,二十一,我今天真的第一次来去,我本来是去揍一个渣男,给我妹妹讨公道。”初淼说着眼睛都红了,抬头却跟他一起去的邓宇被押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那个人是我同学,我跟他是一起的!他可以证明我不是卖淫的!”
“他是嫖客,还袭警,”董琰看着他冷笑了一下,皱着眉说,“你先交代清楚你自己的问题。”
邓宇被押到初淼旁边,跟初淼蹲在一起,江浩杰一幅吃了屎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跟董琰说,“琰哥,这个混蛋你也一起录了吧。”
也难怪江浩杰这样,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和另外一个同事执勤路过,发现了一家疫情期间违规营业的会所,上面早就有通知,为了防止疫情加重,所有娱乐场所一律暂停营业。
他立马报告给了队长,然后就进去了,还没过几分钟呢,跟在他后面推门进来一个人,看到他,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硬是把他拖进了一个包房里。
“继续交代你的问题。”董琰一脸冷漠。
“我妹妹之前在会所里当服务员,正经的那种服务员,后来被一个渣男骗了,我今天就是来这里找那个渣男的!我妹妹未婚先孕,上个月难产死了,那个渣男居然还敢在这里风流快活!”
董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情况如实纪录好,开始盘问邓宇,“你呢?”
那家会所是邓宇的一个叔叔开的,其实他经常去会所里按摩,主要是那里的环境好,经常搞各种风格的play,有时候是护士医生,有时候是模特空姐。
初淼的妹妹早就不读书了,这一份工作也是他介绍的,她不用出台,只是一个搞搞卫生的服务员,谁想到会出了这种不好的事情,邓宇心里也内疚,托会所经理注意那个渣男的动向,今晚带着初淼过去就是埋伏那个渣男,一进门看见一个警察,屌爆了有没有?他还以为是会所的新play呢!“嗷”的一声就扑上去了,谁知道他是真的警察呢?
“警察叔叔,我是陪他过来的,我真的不是嫖客。”邓宇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良民的样子。
“裤子都脱了,还不是嫖客?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嫖娼、袭警加强奸未遂,我看你是想吃牢饭。”
邓宇“呜”地一声,跪下了,“呜呜,警察叔叔,我真的是陪他过来的,脱裤子是因为,因为,我家新开了一家做裤子的工厂,我身上穿的这件,就是最新的产品,质量非常好,我一进门就看见那个警察叔叔他气质特别好,真的!我发四!”
邓宇举起双手,继续说,“我只是想把这款裤子介绍给他,让更多女孩子能够为他的帅气着迷,但是你也看见了,这大厅灯红酒绿的也看不清楚,我就想吧,找个安静的房间,脱下来让他好好欣赏欣赏。”
董琰把本子卷起来,拍了拍他的脸,“继续编。”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警察叔叔,我能接个电话吗?”
董琰从邓宇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三个,直接按了接通键,“副校长?”
“你是哪位?”
“我是H市H区大队的董琰警官,你的电话来得正好,你有两个学生涉嫌嫖娼,麻烦你过来一趟吧。”
邓宇一脸哭丧着脸,“警察叔叔,我错了!你别叫我们校长过来!”
“行了,吵什么吵?蹲好。“董琰不耐烦的看着邓宇。
钟琼教书一辈子,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去警察局领自己的儿子,“警察同志
', ' ')(',你们都查清楚了,这确实不是一场误会吧?”
董琰把实际情况如实告知后,钟琼冷冷地看着初淼和邓宇,“警察同志,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初淼同学,都读大三了,讨公道不会报警走司法流程?读书都白读了吗?记大过两个的处分。邓宇,哼!好的不学,净学坏的!记大过三个,留校察看。”说完,冷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好妈妈!你别丢下我!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邓宇抱着钟琼的大腿不让他走,被她一脚踹开。今天这么一闹,耽误她好多的时间,钟琼看见他就烦。
董琰按照程序,罚了他们两个的款,钟琼最后还是给他们交了罚款,临出门的时候,董琰叫住初淼,跟他说,“初淼同学,你如果要告那个欺负令妹的男人,可以报警,我们走法律程序,能帮你申请一笔抚养费的。至于令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谢谢你,警察叔叔。”
“我说这位同学,我看起来很老吗?你怎么老是叔叔叔叔的叫我?”
“对不起啊,警察大哥!”
董琰在初淼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吓了初淼一跳,抬起头迎上了董琰那双深邃不见底的清冷眸子。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长的还不错,浓黑的眉毛,深邃清冷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内敛,浑身散发着一股正义的气息。
“下次有事就找警察叔叔,不要自己私自解决,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众人走出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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