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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花满筛第2部分阅读
的表示。
“其实,用卡也没有那么不安全!”我以为他还是对卡的安全性有所顾虑。
“不是……我没有两千块钱……”他抬起头,看向我,目光如水,没有波澜。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我把他叫来就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活动的漏洞。它只说让存钱,没说钱要存多长时间。也就是说,马上存了马上取出来,也是可以的。
我小声地对他说,“这你就别管了!身份证给我!”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把身份证给了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填好单子办好卡,存进2000块钱去。然后拿着杯子和领取赠品登记表走到大厅里。韩暮雨看我出来,也站起身。我让他在登记表上签名字,他拿起笔刷刷就签好了,我笑着开玩笑,“喂,让你签你就签,你都没看这表是干什么的,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韩暮雨想了想,说:“不会的!”
“怎么就不会啊?你才认识我几天,哪里知道我是什么人?”我随意地打着哈哈。
他低下头,声音平缓而清晰,“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明明就是特平常的一句话,居然让我的脸一瞬间就热了起来。
接不上下面的话,我几乎有点慌乱地把杯子塞给他,开始说别的。“这保温杯是我们行从厂家订购的,在外面买要七八十呢,以后你就用这个喝水,别用你那矿泉水瓶子了。”
韩暮雨抱着保温杯的盒子,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个瓶子,我已经不用了……”
“啊?”
“那个矿泉水的瓶子摔坏了,我昨天新换了一个。”
“哦!”我有点郁闷,感情人家已经有新的水杯了啊!
“冰红茶的。”韩暮雨接着说道。
……
靠,耍我呢是吗?
我瞪了他一眼,他又低下头去,像是在闷笑又像是不好意思,我最终也没弄明白。他后来说什么我倒是听清了。
他说,“安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六
本来,我可以带着他到自动柜员机直接把刚刚存到卡里的两千块钱取出来的,可是,就那么零点儿几秒的时间,我做了个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决定。
我对韩暮雨说:“现在卡里存了两千块,这钱今儿我先垫上。怎么也得让钱在卡里呆一晚上吧,不然这样投机取巧的做法也忒明显了。要不,明天你再过来一趟,把钱取出来还我?”
他看着我,目光直白地笼罩着我的脸,我心里一缩,觉得某种热度从耳朵边缘烧起,一点儿点儿地蔓延到脸颊,我不得不错开眼神儿,掩饰地抓抓头发,“行不行啊?你说话。”
接下来韩暮雨的做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把刚刚办好的卡塞回我的手里,“卡你先拿着吧,明天你把钱取出来,卡再给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没事儿,你拿着吧,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他固执地将卡和密码信封塞给我,我无奈,只好接过来,“好吧,好吧!那这样,你明天也不用过来了,我下班的时候,反正要路过你们工地的,顺便给你把卡拿过去吧!”
“行!”韩暮雨点头。我送他出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就随手关了外面的卷帘门。
韩暮雨走了几步忽然转身,隔着缓缓落下的沉重铁门,晃晃手里装着保温杯的盒子,说道,“算是你送的啊!”我不由地笑起来,心想我也不过是假公济私、借花献佛,自己又没什么损失,还白落一好人。我随意地摆摆手,他便扭头一溜烟地跑远了。
我随手从柜员机把卡里的两千块钱取出,结账的时候放进手头的现金库里。无所不八的小李同志从韩暮雨进门到出门,眼睛就一直瞟着我们俩,估计是都看在眼里了。
果然,她交了手上的票据之后,扒着我的桌子边,一脸好奇地问:“安然,你啥时候跟韩帅哥那么熟了?”
“关你嘛事儿!一边玩儿去!”我说。
“哎,你这可是明显地薅社会主义羊毛,刚存了钱马上取出来,还赔了咱一个杯子进去,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没法儿说你……”她开始嘀嘀咕咕,我从抽屉里掏出大果脯一枚,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许告诉曹姐!”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第二天偏赶上行长查账,大家苦命地磨机到六点多才下班。
我紧赶慢赶往回走,还没到万达工地的时候,就看见韩暮雨独自一人坐在销售中心门旁的大理石台阶上,安全帽放在脚边,他曲起一条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手里摸摸索索的不知道摆弄着什么。他那一身水泥灰色的工地服装,配上石灰色的头发,再搭上那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气场,乍一看,整个人就像一后现代雕塑似的,跟旁边的石头狮子还真有点儿相应成趣的意思。
十一月的风已经很凉!
我把车停在他面前,“喂,等很久了吧!今儿碰巧我们行里有点儿事情给耽搁了!”
韩暮雨看我来了,从地上站起来,回答道:“不久!”
他随手拍着身上的土,每拍一下,落掌之处便会有一蓬白兮兮的尘雾溅起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
我从钱包里掏出他的卡和密码信封递给他,不经意蹭到了他手指的皮肤,冰凉!抱歉的感觉更进一步,“你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等啊?这儿多冷!”
“还行!”他把卡塞进衣服里,低声说,“杨晓飞说,你给那个杯子挺好的。”
“谁说?”
“杨晓飞,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胖的。”
“哦……干嘛他说啊,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吗,那杯子质量绝对是不错滴……”
韩暮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句,“……你该回去了!”
这人还真是……
我问他:“你还没吃饭吧?”
他点头。
“走啦,咱俩一块吃点儿去!”反正这么晚回去,食堂估计也没什么东西可吃了。
“不了,杨晓飞会给我打饭留着。”韩暮雨转身就往他们板房的方向走。
“那肯定都凉了,走吧!咱就去前边美食城吃点儿!”我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他稍微挣了一下,没挣开。想把我胳膊扯开,却在手指碰到我的衣服前又愣愣地收回去。
“你别跟我这么客气!上回说请你吃饭我都没有兑现呢?正好今天补上。”我觉得不就吃个饭吗,没必要这么扭扭捏捏拉拉扯扯的。
韩暮雨看挣不脱,站在那里不动了。
“走吧!当陪我!”我冲他一笑。
他低下头,两只手用力的扯了几下手里攥着的什么东西,然后,很慢地说:“安然,你放手!”
淡淡的语气,却是十足的严肃。我的笑尴尬地僵在脸上,心想是不是我太过自来熟啦,动作上逾越啦?又觉得不至于,逾越个头啊?又不是大姑娘碰不得!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瞎想着,手也就松开了。
“看看你手上!”韩暮雨接着说。
看什么?我翻过掌心,原本干干净净的手掌上,粘了一层深灰色的细尘。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毫不隐晦地说,“我现在这一脸一身的灰土,没法儿跟你去吃饭。”
这样啊?
其实我一早就看见他石雕一般的造型了,只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没觉得他身上脏乱差,我甚至觉得那灰白的头发和灰白的脸色,更衬得这个人有种落拓的硬朗。
“这……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吃饭给钱,别人谁也管不着咱穿成什么样儿啊?你说是不是?”我继续劝说。
“下次吧……”韩暮雨说,坚决的态度堵住了我所有要发表的话,他说:“下次,我请你!”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因为这段儿顺路,我推着电动车陪他走,随意地问问他的情况。
“你们一月工资多少啊?”
“一千五。”
“管吃住?”
“管住,管中午和晚上两顿饭。”
“一天上班多长时间啊?”
“七点半上班儿,六点下班儿!”
“工作有危险吗?”
“……有点……”
……
总之,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是,答案绝不会扩展一个字;我不说话,他也不说,就那么闷头走路。
跟他站一块,我觉得自己特聒噪。
经过马路边一干枯的小树苗时,我看见韩暮雨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轻巧地往枝头一挂,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就已经走开了。
“嘿,你刚在树上搁了个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眨了下眼睛,一线温柔在目光里游弋。“……花”,他说。
☆、七
“什么花?”我问。
韩暮雨没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笑了,或者那只是个稍微柔和的表情,反正,那个类似笑容的表情让我有种类似紧张的感觉。
又走了几步,“……我回去了!”他指指不远处那个被满地钢筋、木板、石头子包围着的一排白色板房对我说。我望过去,正看见有个胖身影在门口招呼他,“韩哥,你干嘛去了,饭都凉透了……”韩暮雨朝我摆摆手,再把双手塞进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远。
我仍对刚刚他说的那个“花”疑惑不解,干脆,我推着车倒回到方才那棵一把枯枝的小树跟前,观察之下总算是明白了。树枝上,确实挂着几朵“花”,两朵蓝色,两朵红色,每朵“花”都有五个大小均匀的“花瓣”,摇摇晃晃地坠在枝头,看起来竟有些清丽的风致。不过,那些“花”都是用细细的彩色线缆编的,就是那种里面是几根铜丝,外面用各色的塑胶裹起来的线。
原来他坐在台阶上手里摆弄的就是这个啊!不错,很有建设性的爱好。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路边那么多的小树排排站着,韩暮雨就选了这无论是形态、位置都毫无特色的一棵让它“开花”,不过,作为被选中的一棵,自然有与众不同的待遇。后来的日子,每次我上下班路过那棵小树,都要细致的看上一看,数数是不是有“新开的”,有时候发现某朵“花”挂得不结实了,还要给整整。
某天,早上六点多,我睡得正香,曹姐给我打电话,“安然,营业室外门的钥匙是不是在你那里呢?”
“啊,是在我这儿!”
“行了,你赶紧着带钥匙过来一趟,营业室报警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起床,匆忙间手套都忘戴了,手指头冻得通红赶到现场时,正听见那响彻半条街的堪称凄厉的警报响声。后来才知道,为嘛报警呢?原来是营业室的电动门没关太严,大厅里的易拉宝被风给吹倒了,感应器灵敏的感应到了这一变故,大清早狂叫不止。
虚惊一场!
解除了警报,看看时间,7点钟,回单位还能吃上早饭。
回去的路上,出乎意料的,我居然又遇到了韩暮雨。
看见他时,他正搬着一些类似玻璃的东西往手推车里放,小心翼翼地,看上去有点吃力。
“嘿,怎么就你一个人干活呢?”靠边儿停了车,我自动自觉地去帮他扶着。
“你别动,容易划伤手!”他皱着眉头提醒我。
“没事儿,哎,问你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还这么早?”
手里的东西冰块似的滑溜,在手推车里放稳当了之后,韩暮雨才回答:“这些材料怕摔怕震怕压,只能这样往里运。别人不愿意干,嫌麻烦。”
“那干嘛让你干啊?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很有些愤愤。
“我自己要干的,”他搬起最后一沓,说道:“会加钱!”
“哦!这样还行!”我看着他冻得发紫的手,问道:“你怎么也不带手套呢?”
“这东西太滑,不能戴手套。”
我小心地帮他扶稳了。装车的时候,其中一片有点歪,我就那么轻轻推了一下,一道冰凉又火热的感觉倏地嵌进了皮肤里,不是特别疼。我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当没事人一样把材料放进车里。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啊?”我把手背在身后,冲他一龇牙就要开溜。
主要我是觉得自己挺笨的,刚刚人家都提醒过了,居然还把手给划了。不过,韩暮雨没让我走成,他就稍稍侧了下身子,堪堪挡在我面前。
“伤着手了!”他一脸不快地看着我。
“没……你看!”我把没受伤的那只往他面前一伸。
“右手!”
“……不严重……”我无奈地把右手伸出来,顿时吓了一跳。整个手掌都湿了,那条不怎么疼的伤横贯除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中部,因为手指伸展,那些伤口都张开,露出里面白兮兮的肉,有粘腻鲜艳的血液往外渗,和手上的脏东西混在一起,看着就恶心。
韩暮雨瞪着我,眼神儿说不上是凌厉还是郁闷。
“就是瞅着厉害……”我弱弱地解释,明明我是受害者啊,搞得自己像是挺缺理的。
他让我别动,然后转进工地大门里。出来时,手里拿着我们行赠的杯子,他说:“工地用的水都太脏了,只能拿杯里的水给你冲冲!”
红呼呼的血迹随着温热的水流淌到地上,水温刺激得伤口明显地疼起来,我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咬着后槽牙挺着。
“安然……”韩暮雨叫了我一声。
“恩?”
“疼吧?”
“恩……”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碰巧他也看向我,清凌凌地眼神落了我满脸,我慌忙地避开,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肯定是连脖子都红了。
“……你啊……”他叹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一杯水也没多少,将就着把手掌上的血渍冲干净。
“我这里也没有干净毛巾给你擦手……”韩暮雨有点抱歉地跟我说。
我随手在外套上抹了两把,“没事儿,哪那么讲究的!”
“哎,我问你,你杯子里的水是啥时候的?”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就是今天早晨的开水。”
“今儿早晨的?那没几个钟头啊?”
“恩,两个钟头不到。”
我想了想刚才那水的温度,再想想自己跟韩暮雨夸耀自家杯子的言语,不觉咬牙切齿起来,“靠,说什么保温杯,保温屁啊,全假冒伪劣产品……我这人算是丢大了……哎,咱不用这破水杯了,回头我再给你个好的。”
韩暮雨看我气鼓鼓地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水杯,答道:“不用了,这个挺好的!”
“好什么啊!亏了我这么信任单位的眼光,看看选的这是什么赠品?欺骗我感情!”我极度不满地瞥了眼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杯子。
杯身是常见的银色,杯身上侧,用宽幅的透明胶带固定住的纸片上写着韩暮雨的名字,很醒目,我不由想到之前那个如出一辙的“专用”矿泉水瓶。
“哎,你是不是喜欢给自己的东西都贴上个标签啊?”我随口问道。
他想了想说,“也不是喜欢,贴上标签,是不愿意别人碰!”
☆、八
跟韩暮雨说话的空隙,一个哑哑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过来。
“韩哥,我来啦!”
圆滚滚的身影一溜烟飙至眼前时,我怀疑刚才是不是地皮都在颤动。
“咦,韩哥,你干活可够麻利的,我还说早点过来帮把手儿呢?你这都结束战斗了。”胖子说着话冲我咧嘴一笑。
韩暮雨没搭他的话茬儿,对我说:“他是杨晓飞!”
胖子特会来事儿的叫道:“安然哥,我知道你,韩哥老说起你!”
“真的啊?说我什么?”我回他一个大大的笑。
“说你人好呗!说……”
韩暮雨扯了他衣服一下,截断他的话,“你手套带了吗?”
“带了……”
“是不是你新发的那副?”
“咦,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