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精打细算花满筛作者:肉书屋
精打细算花满筛第8部分阅读
统计数据里,我俩人的好评率直线上升,询问之下知道都是韩暮雨的功劳。这绝对是好事,对我们支行每个人的年底奖金都有正面的影响,于是她决定对此大加鼓励,翻腾出我们以前做活动剩下的水杯、雨伞,让我送给韩暮雨表示感谢,我看着这些东西一撇嘴,“我不送,这破破烂烂没人用的东西我送不出手。”
曹姐说,“哪有好的啊?好的都在做活动的时候送完了。”
我贼兮兮地冲她一笑,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姐,我记得上次行里组织的客户茶话会有个人没到,礼品里还剩了一台8g内存的p3……”
曹姐想了半天,最后咬咬牙,“好吧!反正也是送人,不如送给用得着的人!”
这是实话,就连我对这小小的p3都谈不上稀罕,更别说那些身家百万、千万甚至更多的老板和阔太太们,给他们也是浪费。
没拆包装的p3盒子塞我手里我又给曹姐推回去了。
“姐,这东西必须是你给才合适,代表咱们支行表示感谢。我就一小员工,我可没这个资格……”
笑话,我再记吃不记打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韩暮雨的忌讳。
于是那天我看见曹姐在营业室郑重地把p3送给韩暮雨,那家伙居然还推辞了两下。白给的东西还不要,傻不傻啊?我心里想。
韩暮雨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回头瞄了我一眼,我像个被看穿阴谋的小人般迅速低下了脑袋。
等曹姐回来,三十几岁的人笑得跟十八的小姑娘似的,站我旁边感叹,“唉,我以前都没发现,小韩这人真不错,说话也好听,他说,不能要咱们东西,老是麻烦咱们,也不知道能帮咱们什么……恩,特别是气质,好得一塌糊涂,往那一站,就跟什么似的……”
“姐,你要不要考虑离婚再嫁啊?”我恶毒地提醒这个花痴女人。
“我啊,我是没戏了……哎,小李,你还有机会哦……”曹姐一句话换来小李笑声一片。那个自恃年轻貌美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拿剪刀修着头发上的分叉,似乎是认真地表态:“恩,我得加把劲儿追才行!哎,安然,这你得帮我创造有利条件,下回他再去你那里办业务你把他支我这儿来!”
哦,行,我答应着,心里送她仨字:想得美!
除去存钱、取钱、换零钱这些‘业务’上的事儿不说,韩暮雨还经常过来给我们洗车的同事给送个钥匙、送个洗车卡什么的,搞得营业室这些人都越发懒得动,要洗车就给隔壁打个电话,叫你们那小韩过来拿车钥匙。
于是,韩暮雨凭借着良好的人缘,几乎成了我们银行和他们洗车行之间的特派员。
有次我心血来潮,自己拿张硬纸片仿照隔壁洗车店洗车卡的样子,给自己伪造了一张包含十次洗车和一次打蜡的洗车卡,韩暮雨过来办完业务,我将自制的卡和我的电动车钥匙一起塞给他,“帮我把车洗了吧!”
他看着那张粗制滥造的卡愣了一下儿,我已经绷不住哈哈地笑出来。
他真不愧是韩暮雨,这么搞笑得场面都没能博人家一笑。他等我前仰后合地乐完了,才把卡片塞到上衣口袋里,极度配合地说:“等会儿给你送回来!”
结果等了会儿,那卡片真给送回来了,还在十个方框的第一个用红色水笔端端正正地打了对勾。
我再次笑死过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暮雨,你也忒有意思了……”
这种无知一直持续到下班儿,当我看见自己那辆干净到几乎让我不敢认的电动车时,我才发现有人没把这事儿当玩笑。
当着他们一起干活的一大堆人,我也没敢太表现出来,只能把他悄悄拉到一边儿‘教训’一番。
也不是教训,我这人就是这样儿,越不好意思越表现得理直气壮,否则我便没有办法掩饰心里的情绪——惭愧,还有感动。
“你有毛病啊?我闹着玩儿呢你看不出来吗?”
“你的车也确实脏了。”
“那我自己会擦。”
“这么久也没见你擦过啊。”
“……”
“我也就捎带手儿的事儿……”
“……”
“别瞪了,眼珠儿都快掉出来了。”他抬手伸向我的头发,却在就要接触到的时候又收回去,他怕他手上的脏蹭到我头上。
沉默了一会儿,我红着脸开口,“……那下班儿我等你一块儿走,给你那屁三载几首新歌。”
二月底的天气似乎在回暖,我带着韩暮雨行驶在傍晚的凉风里,蓝莹莹的天空中是大片绚烂的云霞。路灯还没亮起,天色已然昏暗。
他将p3的耳塞一个塞到自己左耳朵,一个塞到我的右耳朵。为了将就耳机线的长度,他尽量贴近我,双手扶着我的腰。
于是,左耳风声,右耳歌声,脑子里是乱哄哄的喧哗声,各种喜悦、兴奋、满足。
记得那天他拿着屁三问我:“你们银行怎么这么大方?”
我严肃地回答:“对那些能为我们提供好处让我们增加收入的人,我们向来大方。”
他怀疑地瞅着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个评价器有这么大用处吗?不是你搞得鬼吧?”
我对着营业室的顶灯竖起两根手指,“真的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权力啊?不信你问我们经理,那都是她的决定。”
这话合情合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年轻人都一样,对这些电子产品有着天然的喜欢。我给他屁三里装了好多歌还有相声啥的,反正听歌也不影响他干活,每天他都带着。
我们先到他宿舍拿了数据线,然后在我的怂恿下,他跟我一起来到我宿舍。
这是第一次,他到我的地盘。
“安然,你住的地方可真暖和!”他进门儿就感慨了一句。
开了灯,我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恩,单位的暖气很足。”
衣柜、衣架、床、电脑桌加上两把椅子,这是我宿舍里所有的家具。
椅子上的脏衣服、报纸、杂志什么的被我收拾收拾扔床上,腾出地方让他坐。虽然我的宿舍有点乱,不过并不过分,就单身男子而言我自觉本人算是比较讲究的了。
我去楼道的热水器接了杯开水,回来时看他乖乖地坐着,似乎有点拘谨。
“喂,把外套脱了吧,不热啊你?”我提醒他。
他听话地将外面的棉服脱下来搭到衣架上。
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连上屁三,点开满是新歌的文件夹,“你看看吧,喜欢的就拖到你屁三里。”
我让他坐在电脑前,自己转到他身后。
他犹豫了一下儿,手掌摸上鼠标。
就是那个短暂的犹豫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粗枝大叶了,我老觉得在网络如此普及的社会,电脑的基本操作就跟吃饭、喝水似的平常,于是下意识的觉得韩暮雨肯定会。
“那个……你……知道怎么弄吧?”我小心地问。
他的回答让我放下心来,他说:“我会,高中学过,只是挺长时间没碰这个东西了,有点生。”
“那就好……”我抓抓头发,傻笑着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他循规蹈矩地对每个文件点击、复制、粘贴,而我则偷瞄着他的侧脸,看着电脑显示屏的光亮落进他古井般的眼瞳里,浮光掠影,摇摇曳曳。
某种情绪在心头涌动着,为他所有的动作和表情掀起层层波澜,我不由靠近他肩膀,脸颊有意地蹭过灰蓝色羊绒衫,柔软顺滑的质感在一触之后丝丝蔓延到心里,勾起更多的渴念。
“这个是啥?”他忽然出声,鼠标指针指在一个图标上。
“哪个?”我起身凑过去看。
“跟其他的不一样。”他扭头说道。
我前倾的姿势,他转脸的动作,于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一片柔软温热摩擦过我的左半边脸,我在说完‘这是视频文件’几个字之后,忽然意识到刚刚蹭到的那是什么,心弦崩断的瞬间,我看向已经退开的韩暮雨,他盯着电脑,眼睫很快地眨动几下,一层红色迅速浮现在皮肤表层。
他不好意思了,明明白白的不好意思了。
我反应过来本想调侃他两句,结果我都没开口呢,人家噼里啪啦把数据线拔了,站起身来,低头说到:“安然,我都拷好了……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我笑着拉住他胳膊,用我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的恶心语气说道:“喂,占完便宜就想走啊?太不负责任了吧!”
韩暮雨停在门口,看着我故意抬高的左侧脸颊,脸色又红了一层,“我不是故意的!”
“那也不行啊……”我揪着他不撒手。
“别闹了,安然……这不好玩儿……”他的聪明和镇定对上这种的调戏显然捉襟见肘,应付不来。
我看着他这幅少有的慌乱模样,恶劣的本性飙升到极致,算了,玩儿就玩儿大点。我心一横,靠近一步,稍微踮起脚尖儿,嘴唇贴在他左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儿。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我松手,后撤,故意用一种很大的声音去盖过我擂鼓般的心跳,“行啦,平了,走吧!”
他几乎是傻傻地摸了下自己的脸,看我的眼神儿就像看着某个异世界的怪物。
我强撑着用无赖到底的表情瞪回去。
不用坚持多久,他很快就放弃对抗,转身开门走掉。
我捂着左脸把自己摔在床上,一边骂自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厚道、欺负人……,一边乐得像只偷腥的猫。
只是,没过半分钟,门又被粗鲁地推开,韩暮雨冷着脸进来,“我回来拿衣服。”
“哦!”我说,然后抬手指指衣架,再次笑爆。
☆、三十七
大清早的马路上便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两个人,一个骑着电动车,一个步行,他们以同样的速度向着同样的方向前进。骑车的不时跟走路的说话,前后左右地围着他转,表情千变万化,而走路的那个酷到掉渣,目不斜视,当那个骑车的人空气一般。
七点一刻,太阳还躲在东方的云层里,路上往来的车辆也不多,空气中有稀薄的晨雾,缭绕于着湿润乌黑的树枝间,让人觉得不要很久,那光秃秃地枝头便会冒出一个热闹的春天。
我扔持续着昨天的兴奋心情,觉得世界空前美好,虽然眼下我有点那个……被无视。
是的,马路上那两个人,骑车的是我,走路的自然是韩暮雨。
“暮雨,你怎么这么不禁闹啊,你看我特意起大早过来跟你道歉的……”
“……”
“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么?你要是生气我认打认罚……”
“……”
“唉……你上车我带着你吧……你别说嗨,这电动车擦干净了就是比脏的时候好使……连车闸都灵活了……”
“……”
“暮雨,你说句话呗……你要是让我以死谢罪我马上就躺马路中间去……”
“……”
“哥……我错了……哥……”
“……”
韩暮雨孑然的气息映射出我比晨雾还有微薄的存在感。我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换不来人一个正眼儿,不对,别说正眼儿了,人都不拿眼皮夹我。
不过,真心来讲,我并不担心,相反,我带点有恃无恐。
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儿就跟我闹僵,我有这个自信,尤其在那个‘吃错药’的拥抱之后,这种自信更加笃定起来。
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的心却像量杯一样测得出分毫的增减。
我能感受到,他现在是认认真真的把我当成交心的朋友,重视、信任、甚至纵容。那是一种不设防的状态,他会向我展露他的情绪,而我不必再游离他的冰冷坚强之外。
一种更深层次的亲近,近得仿佛伸手过去便可以触及灵魂。
无论如何,这是我想要的,在他心里,一个重要的、被需要、被眷顾的位置。
我多少有些飘飘然、恃宠生娇的心态,仗着自己的厚脸皮和暮雨的忍让,在某个危险的分界线上摇摆、试探、混淆视听,模糊概念和稀泥。
现在韩暮雨一声不吭地走,对我不理不睬,我明白他只是被调戏了心里有些不爽。相比较厌烦我,他更懊恼自己的表现。
没事儿的,只要我继续腆着脸纠缠下去,他消气也就是时间问题。
白天一天,他都没搭理我。
下班儿了我依旧死缠烂打。等着他们收工,陪着他慢行,骑着电动车在他身边左右晃,跟他说起上班儿碰到的事儿:“……那人从袜子筒里掏出两千块钱,卷得呀,比我们单位的花卷还多层儿,人拿出来也不给我,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就开点,点两张吐一口,再点两张再吐一口,等他把钱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摸哪儿,全是湿乎乎、粘嗒嗒的……”
“安然……”
韩暮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皱着眉瞟了我一眼。
“哥,您总算是肯跟我说话了……”我一脸地感动。
“我要是不说话你是不是打算恶心死我……”他的话里没有气愤,尾音上扬,是强压的笑意。
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他说什么我都觉着特好听。
“不是,实事求是么!”我赶紧借着机会拉住他,“暮雨,别走了,我骑车带你吧!”
能把他拉上车就万事大吉了。
“不用。”暮雨实在很不给我面子。
不过我是谁啊,心理素质超强的服务行业工作人员。
“那,暮雨,要不你带着我?”我干脆下车。
这个提议似乎很有效,韩暮犹豫了一下。我一看有门儿,立马把车把让给他,“来来,你带我!”
“我没骑过电动车。”他扶着车子,有些为难。
因为没骑过,所有才有兴趣吧!
我自觉地跨坐在后面,“没事儿没事儿,特简单,给电就走,会骑自行车就会骑电动车。”我告诉他哪个是电源,怎么调节速度,他开动起来前特别嘱咐我扶好了,别摔着!
我说,是是,我知道。
怎么可能摔着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坚定地搂住他的腰,在车子缓慢而平稳地动起来的时候,心思也飘忽起来。
我贪恋每一次的亲近,而亲近之后,便陷得更深,想要得更多。爱慕的感情已然强烈到压抑不住,我觉得自己就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我看着暮雨的后背,恨恨地咬牙,你也有责任,谁让你诱惑了我又纵容了我。
一路平安无事,韩暮雨掌握得很快,完全不像头一次骑电动车的样子。
十字路口,前行是我宿舍,右拐是他住处。他在路口停下,刚要下车,我耍赖地搂紧了他,“喂,别走啊,送佛送到西!就差两步路了。”
韩暮雨不理我的拉扯,自顾自下车,“自己扶好,我回去了!”
“嗨,真不送啊?我保证到了我那儿我再不欺负你……”
听到我重提此事,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脸上居然浮出一丝浅笑,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韩暮雨不笑时,是那种空山冷月逐冰泉的清寂俊朗,一旦笑起来便很难形容,会让人想到‘枯木逢春’的新生,‘顽石点头’的灵悟,想到‘冬雷夏雨’的奇诡,‘山无棱天地合’的寂灭,如同传说、如同奇迹一般动人心魄。
我本就无法抵挡他的一切,笑或者不笑,都是让我甘之如饴的鸩酒。
此刻,我陷在他的迷蒙笑意里茫然无措,心脏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跳得更快。他的手掌贴上我的脖子,冰凉的温度和硬茧地摩擦让我稍微回过神儿,为了掩盖紧张我又贫了一句,“您想掐死我灭口也不能在大街上吧!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
“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韩暮雨故意收紧了手指,我配合地翻白眼。忽然他的指尖动了动,我的衣领被轻轻撩开一个小缝儿。
“掐死你之前,先告诉我,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八
他手指摸到的是一块创可贴,横在锁骨上边。
“这个呀,”我嘿嘿一笑,“那不是昨天把你气着了,我就想自刎谢罪么,因为皮太厚,水果刀都卷刃儿了就割了一小口儿……”
韩暮雨没听我胡诌,直接卡着我脖子说道:“少贫你!”
凉死人的手指贴着高热的皮肤,就像冰块落在烙铁上,我本能地缩了缩了,“哎哎,我说我说!”极其猥琐地左右看看,然后我低声招认:“昨晚对象给啃得!”
他眼神晃了一下,手指倏地缩回去。
我忍着笑又说到,“干嘛这么大反应,上次你‘对象’给你咬得可比我这明显。”说起来,他脖子上的牙印早就没有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个机会……
暮雨不知道我的阴险打算,他大概在一门心思考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么脸皮厚的人,拿着不是当理说。
都说战胜流氓的方法就是比流氓更流氓,韩暮雨估计没听过这句,他有他的方式。
“哦!那我就不管了!”他把手放在口袋里,很潇洒地迈步走开,把我抛在身后,“回见!”
遇到某些品种的流氓,如果不能掐死,那就只能无视。
“哎哎,别走啊!暮雨,你怎么能不管呢?”我赶紧推车追上去,“是不是兄弟啊?”
轻轻松松扯住他,他本来也没走的意思,不过是做个样子。
好吧,你比我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