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之辙(1 / 2)

<p style="font-size:16px">夜色的黑浓稠到化不开,好像已经永远地吞噬了光亮,白昼永无再临之日。

病房里苍白的灯光显得如此虚假,照亮了十几平米的空间,却并没有驱散黑暗。

朱易出现在病床旁。向背对着他躺着的那个身影问道:“你恨你哥吗?”

梁牧雨躺在那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双眼无神望着窗外:“这都怪我自己,和他没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恨他,为什么还要演这样一出?”朱易的声音像是冰凉彻骨的河水那样,毫无怜悯,“你知道这样会给他添多少麻烦吗?”

“我没有演......”梁牧雨的声音几乎气竭,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疼痛,他放弃了辩解,有气无力地改口,“对不起。”

“从楼上跳下去不是更快吗,为什么偏偏要砸碎镜子?既然要割劲动脉,为什么不割得再准一点?你这样一闹,看管你的所有人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朱易突然止住话头,转身迎向声音的源头。脚步声到了病房门口骤然放缓。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走廊上的骚动一瞬间停了下来。

梁牧雨吸了吸鼻子,吃力地支着床铺坐了起来,呆看着几乎是扑到自己面前的来人,嘴唇颤抖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哥。”他声音微弱,只说了一个字,眼中已经含上了泪,哆嗦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个笑来。他低下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梁律华往前靠近了一步,然后又靠近了一步,直到他伸出手足以把牧雨揽到自己怀中。

梁牧雨的哽咽声一下子顿住。他已经太久没有被亲近的人像这样拥抱过,触碰过了,一股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感到哥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很僵硬,或哥哥并不习惯对长大后的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他开始抵抗,可哥哥的手臂比他更有力,他软弱无力的挣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耳畔传来哥哥的叹气声。他的手触到了脖颈上的绷带,指尖的颤抖透过绷带传到了胸口。

直到这时,梁牧雨才体会到了比玻璃切割皮肉更为刺痛的知觉。

他受不了了,把头抵在梁律华的胸前,手里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小声抽泣着:“哥,求你不要再这么温柔地对我了,我会因此动摇的。我明明应该消失才对......”

他断断续续地一直说着:“我太脏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想看见我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我不记得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难受,哥,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单薄而宽大的手覆到了头发上,阻断了梁牧雨喋喋不休的话语。

梁律华俯下脸,离他的脸极近。右手从牧雨的发间移开,左手同时抬起来,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不会怪你的,”梁律华看着牧雨发肿发红的眼睛,拇指的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脸颊,低声说,“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了。”

梁牧雨的眼睛皱起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发出一声委屈又哀切的呜咽,绷带处随之涌出一片鲜红。梁律华赶紧松开他,叫来护士处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便不由分说地命令他躺回去,而梁牧雨也心甘情愿地乖乖照做了。

像是雨后有些稀薄燥热的气氛,梁牧雨已经收回了眼泪,拧着被子,偷偷瞅着梁律华:“哥,能先不要走吗?”

他鼓起勇气说出这个撒娇的请求:“我想让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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