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姝这一番动作下来,且不说其他各宫如何议论她,最起码,倚翠宫的这些奴才们做事更用心了,心里对她也是发自肺腑的敬畏上了。
她也没就此就真把这件事当做是已经了结了。
在宫里这么久,陆瓒的这些妃嫔们,可以说她接触最多的,除了谢妃和宁妃,就是容顺仪了。
容顺仪绝不是那种会攀附他人的人。
可这一次,她竟然会为陈妃做事,其中必有缘故。
敬姝这也不全是猜测。
昨夜她就听到了容顺仪的心声,知道容顺仪害她,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样做。
这也是为什么,她昨夜不动声色,没有在陆瓒面前揭穿容顺仪的原因之一。
容顺仪出手害她,可真正躲在幕后的黑手,却是陈妃。
她才不想大动干戈地收拾容顺仪,白白叫陈妃躲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昨日的仇,敬姝自是记下了。
陈妃,她不会放过。
不过对付陈妃这种狡猾的老狐狸,又有尚书府和平南王做靠山,她必要稳打稳扎,一步步来,不能一击必中,她绝不出手。
当日,得知容顺仪撤了自己的绿头牌且闭门谢客以后,敬姝就明白,容顺仪以后不会再帮陈妃做事了。
“袖青,这几日你想法子悄悄打听一下,看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尤其是与容顺仪有关的。”
她这边吩咐着,又将回宫之前,陆瓒给她的那道出宫的令牌拿出来,“紫棠,你出宫一趟,查一下容顺仪入宫之前,原本议的哪家亲事,看看这家人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若是有,就帮着解决一下。”
“奴婢遵旨。”袖青和紫棠齐齐应声。
随后,二人就各自去做事了。
容顺仪的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有聪明,只消那么一想,就能明白昨夜倚翠宫的事,与容顺仪脱不开关系,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宸贵妃知道是她,却不动手处置她,而只是打断了两个奴才的腿。
有不聪明的,则什么都想不明白,只会觉得这位宸贵妃过于野蛮,平白为难后宫妃嫔,实在是不好相与。
夜里,昭纯宫主殿。
陈妃一手拿着针在绣架上不住地穿针引线,身边的大宫女月若则一脸不满又不解地禀报道:“娘娘,奴婢去了含章宫,可容顺仪却不肯见奴婢,始终没叫人给奴婢开门,娘娘,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明明已经答应为娘娘做事,如今却又反悔了吗?”
陈妃闻言,就淡淡地一笑。
只听她道:“宸贵妃好一招敲山震虎。
“本宫威逼利诱,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抓到容顺仪的软肋,逼着她为本宫做事,结果这宸贵妃不过送了两个被打断腿的奴才给她,就把她吓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缩了回去,连自己的意中人都不肯管了,当真是不成气候。”
她话语悠然,却字字凌厉。
“她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背信弃义吗?”月若顿时有些气恼。
“她既然背信弃义,那我们自然也不必遵循诺言,给宫外的人传话,叫他们动手吧,不必留一点情面。”陈妃轻飘飘地说着,手中针线精准而又凌厉地刺入绣架。
“奴婢遵旨。”月若得了吩咐,立即出去传话了。
次日。
陈妃一觉睡醒,便见到月若神色慌张不安地站在自己床前。
“怎么了?这副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陈妃拧了拧眉,有些不悦地说道。
“娘娘,那可不就是见了鬼吗?昨夜您吩咐下去的事,竟没有得手!”月若连忙说道。
“什么?”陈妃顿时一脸意外,“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得手?”
“奴婢也不知,外头的人传话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几个身手厉害的黑衣人,直接就把人给救了!咱们的人,完全不是对手!”
月若说完,就有些无措地看着陈妃。
陈妃在短暂的愣怔以后,想到了什么,便是忽地一笑。
“看来,这回还真是遇上对手了。”
她抬手,叫月若伺候着起身,语气很是随意散漫,“也罢,这宫里自打元后去世,也着实平静了太久,无情了太久,是该有点波澜了,如此,才不枉我进宫一场。”
另一边,倚翠宫里。
敬姝因着怀孕的缘故,比之从前嗜睡了很多。
昨晚陆瓒没来,她得以好好休息了一场,今日倒比之前醒得早了。
待用完了早膳,又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完了食,才见紫棠从外面回来了。
“怎的到现在才回来?可是昨日遇到了什么事?”敬姝看着她,不由问道。
“娘娘,昨晚的确遇到了些麻烦,不过如今都解决了。”紫棠说着,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其他宫人。
敬姝瞬间了然。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头上的钗环,道:“本宫的发髻是不是有些乱了,进去给本宫瞧一瞧吧。”
说完,就带着紫棠进了内殿。
“发生了什么事?”敬姝在罗汉床上坐下以后,就又看向了紫棠。
紫棠则先将出宫的令牌呈上。
而后,她才是徐徐说道:“昨日奴婢奉娘娘的旨意,出宫调查容顺仪的事,已有了结果。
“容顺仪进宫之前,的确议了一门亲事,乃是鸿胪寺卿的儿子,名叫章令之。
“后来这门亲事,被当时还是贵妃的谢氏从中作梗,叫谢氏使了手段抢走,容顺仪这才不得已进了宫,被圣上册封为美人。
“但容顺仪与这章令之那时候是两情相悦,此后被逼分开,却又放不下彼此,暗地里多少有过一些来往。
“前些日子,章令之的父亲突然急病过时了,接着,章令之也被人在大街上打断了腿,至今都站不起来,他妻子乃是谢氏族人,谢氏倒了以后,就和章令之矛盾颇多,如今见章家这样,干脆撇下夫君和孩子,跟情郎卷了家中银钱跑了。
“昨夜奴婢和锦衣卫其他人守着章家,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章家后门,与门房勾结,竟是要在章家纵火,将章家全家人杀害,幸亏发现的及时,没叫他们得宠。
“奴婢抓了那纵火之人和门房,严加审问了一夜,只问出是和宫中有关,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何人。
“如今章家人已经暂时安顿好了,锦衣卫他们还在那里守着,奴婢便先回来,向娘娘禀报。”
敬姝听她说完,自是有些震惊。
想到容顺仪以前提到谢妃时,那神情和话语间的仇视,便可知道,谢妃当时做的事有多可恶。
她为了一己之私,利用手中的权势地位,毁了容顺仪的幸福,也毁了章令之的一生。
只不过这也就算了,如今陈妃还来掺和一脚,利用章令之的性命胁迫容顺仪,容顺仪为了自保不从,她就如此下狠手,竟要杀了章令之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