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来月,你可曾给过家里一个铜板?”
“宗正寺里的俸禄再是不多,可堂兄与你都是寺丞,为何他家有衣有食?我们家连下锅的米都没有?”
姬恒毅听她哭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拂袖道:“男人家的事,何时轮得到你这妇人指手画脚?”
妇人哭得哽咽,气喘了起来。
杏儿不顾身体的疼痛,连忙起身给她抚胸捶背。
妇人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梨花带雨得看着姬恒毅,面容凄苦:“你是皇亲贵族,你是伯爵老爷……你嫌我给人缝补衣裳丢了你面子,杏儿挖些野菜来,你也说丢你面子。”
“面子,面子……面子能抵得了饭吃么?”
“姬恒毅,嫁你之前,我也是富家小姐,我这十指哪一根沾过阳春水?可如今呢?”
“你昨日说你会去找族兄借几两银子家用,我满心欢喜等着你买来米面回家,可你人呢?你去哪了?”
素来温婉顺从的妻子,终于是忍不住第一次在他面前爆发了出来,哭声泣诉着。
姬恒毅瞪大了眼,向后退了一步。
可旋即,心中一股羞恼的火气升起。
他宛若被人戳到了痛脚一般,暴跳如雷:“哭,哭什么?哭得家财散尽,全是你这扫把星的错!自从你过了门,我这手气就没旺过……是了是了,全是你这丧门星的错!”
明明是毫无道理的推卸与指责,可姬恒毅说着说着,反倒是把自己给说信了。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当初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他在藩地里跟人斗鸡玩牌,那手气明明旺得很。
这娶了这丧门星,来了京都城后,手气便一落千丈,还欠了赌债。
不是她的错是什么?
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这些年来心中还抱着的一丝侥幸终是灭了,心灰意冷得对杏儿说道:“杏儿,把那东西取来给他。”
杏儿有些犹豫,嚅嗫着说:“夫人……”
“取来!”
她低声一喝,杏儿擦了擦脸上泪,应了一声,起身去一旁的柜子旁。
杏儿打开柜子最上一层,从几件旧衣服上取出了一张压在下面的纸张,走到姬恒毅身前,交给了他。
姬恒毅愣了许久,这才接过,展开一看。
下一刻,他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握着那纸文书的手都在颤抖,又惊又怒:“你……你要和我和离?!做梦!休想!”
他伸手用力得将手上文书给撕烂,一把掷在地上。
那床榻上的妇人没有阻止,只是冷冷看着他歇斯底里,说道:“你撕了也无用,明日我便去请宗伯公裁!宗伯若是不管,我便去宗正寺闹。宗正寺不管,那我便去京都衙门。若是都不管,我便敲御鼓,告御状!”
“你敢!”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不敢?”
姬恒毅指着她,眼神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怎变成这样的泼妇模样。”
妇人笑得凄凉:“是谁将我逼成这样?”
“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姬恒毅一拂袖,转过身去:“我还有要事出门,懒得和你这妇人计较!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说着,他朝着屋门外走去。
只是离去的脚步匆匆,似是逃一般。
……
“她怎么便成这个样子?”
从家里出来,姬恒毅心中稍微定了一些,忍不住腹诽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自家娘子是个温婉忍让的性子,说话也素来低眉顺眼。
怎么现在,像个泼妇一般?
不可理喻,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