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风雨夜奏,御封八王。
杨骏心狠手辣,致使卫宣丧命,金枝玉叶独守空房,甚为可惜。然杨骏却是目的已成,终于剔除掉眼中钉卫瓘,今日的卫瓘原爵致仕,却是已然无法抗衡动摇杨骏的势力了,杨骏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踌躇满志,上朝之时,不觉昂首挺胸,颐指气使。然,即便如此,朝堂之上,却是总有一人时时与他相左。何人?乃汝南王司马亮。
杨骏不觉切齿:“如今原三公或死或离,你司马亮年迈老朽,岂能不是自不量力,又算得了哪根葱?”复忌及汝南王司马亮,多方谋孽,准备剔除这根刺,奈何司马亮毕竟武帝亲叔,屡屡出击却是不能动摇皇帝护叔之心。
杨骏无奈只能看着皇帝西园驰聘,忍受着司马亮的冷眼,虽心恨至极,一时间却也束手无策。
然,杨骏时时惦记司马亮,他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所谓时来运转,天遂人愿,对于杨骏来说,却又不虚。
朝野上下一片肃然,武帝心中安稳,西园驰聘的更加疯狂,然,酒色伤身销骨,却也不错,不觉一日忽觉恍惚,面色蜡黄,急唤太医来诊,方知积劳成疾。所谓声色犬马,也能害死人啊。
杨骏得知司马炎累成病时,不觉大喜:“天助某家,时机到了。”喊声老匹夫,竟然哈哈大笑。
太康十年冬的洛阳城,北风卷着细雪扑打着太极殿的檐角。戌时三刻,值夜的黄门侍郎缩了缩脖子,瞥见杨骏紫袍上的雪粒在宫灯下泛着冷光。这位当朝太傅的手正按在漆盒上,盒中帛书露出#34;封建#34;二字的一角。
“如此,某家定能把你躯离的远远的,免得天天脏某家的眼。”
奸臣做事,竟也雷厉风行。
#34;陛下,老臣有要事禀奏。#34;杨骏急不可耐,雪夜之中便至武帝寝宫,他的声音压过更漏声,一句要事禀奏便就开了头。龙榻上的武帝司马炎勉强支起身子,蜡黄的面庞在摇曳的烛火中愈发显得憔悴。案头药碗旁,杜预临终所写的《遏藩策》已被血渍浸透封皮。
“何等要事竟至雪夜来宫?”软绵绵如同宫外细雪,若不经意便不知落下。
杨骏趋前两步,袖中滑出一卷帛书:#34;昔霍光辅汉昭帝,权倾朝野,终致霍氏灭族;王莽谦恭下士,却篡汉自立。今诸王年富力强...#34;他忽然顿住,手指重重戳在#34;主少国疑#34;四个朱砂字上。
四个字映得司马炎眼疼。
武帝不由剧烈咳嗽起来,痰盂瞬间染红。老皇帝浑浊的目光扫过榻边立着的傻太子司马衷,二十三岁的储君正摆弄着九旒冕上的玉珠。杨骏趁机展开《诸王分镇图》,羊皮卷上血红的#34;八#34;字标记刺痛了武帝的眼睛。
#34;秦王镇关中可制羌胡,楚王驻荆州能防东吴余孽。#34;杨骏的金错刀划过地图,#34;汝南王司马亮虽年迈老朽,然在朝内势力可谓盘根错节,正好借机给个大司马虚衔打发去许昌...#34;刀尖突然刺破#34;豫州#34;位置,几滴墨汁溅在太子衣摆。
言辞犀利,目标直指司马亮。
武帝枯瘦的手猛然攥住杨骏手腕:#34;子翼(司马亮字)可是朕的叔父!#34;龙榻边的鎏金蟠螭灯突然爆出灯花,映出杨骏眼底的阴鸷:#34;陛下可记得淮南三叛?一旦时机到了,谁还管你是叔侄?皇室之中,叔弑君者...#34;
#34;够了!#34;武帝摔碎药碗,褐色的药汁在《封建策》上洇出可怖的图案。屏风后记录起居注的黄门笔锋一颤,墨点污了#34;宗室#34;二字。
“拟诏吧。”司马炎缓了缓,却是忽得飘出一句话:“除皇孙司马遹暂留皇宫外,其他诸王即刻就封,皆都无令不得返京。”
杨骏噗通跪倒:“谨遵圣恩。”
子时的更鼓穿透风雪,杨骏捧着刚刚用御玺印过的诏书退出寝殿,嘴角却是扬起冷笑:“诏曰:封汝南王亮为大司马,假黄钺,都督豫州诸军事;徙南阳王柬为秦王,督关中...#34;夜风卷起诏书一角,露出夹层处伪造的司马亮笔迹:#34;代汉者当涂高#34;。
杨骏行至宫墙角门时蓦然招手,只见忽得闪出一个黑影,捧着司马亮府中#34;掘出#34;的前朝玉圭展示杨骏:“事已办妥。”杨骏点点头,低声恶语:“直奔尚书台。”那玉圭裂纹恰好与诏书暗纹相合,乃是杨府工匠耗时三月仿制的#34;祥瑞#34;。
卯时未至,洛阳城东的汝南王府已灯火通明。七十岁的司马亮攥着诏书,指尖几乎掐破绢帛:#34;好个#39;都督豫州诸军事#39;!杨文长这是要把老夫架在火上烤!#34;部将周振呈上密函:#34;秦王截获楚王与淮南王往来书信,荆州战船竟刻杨氏徽记。#34;竹简在炭盆上烘烤后显出暗文:#34;腊月十八,许昌粮道#34;。
#34;好一招借刀杀人!#34;司马亮摔碎茶盏,碎瓷嵌入《九州坤舆图》上的#34;许昌#34;标记,#34;他让诸王互相猜忌,自己坐收渔利!#34;老亲王突然剧烈咳嗽,帕上血渍形如被刀劈的#34;八#3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