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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冷得早,刚入冬月,帝都便下了雪。
薄薄的雪,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何正法不知怎么想起了某一年在盛京,邹凯跑去他的宿舍楼想给他一个惊喜,在雪地里放了烟火。
大约是他唇边挂的笑意过于温柔,安检的队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何正法收敛了笑意。对方才赶紧挥手示意检查完毕,等人通过后,望着他的背影又发了几秒的呆,想原来小何常委笑起来这么好看。
幕僚长已经在安浩的办公室里了,秘书帮何正法挂起大衣,引着他进了办公室。正听见安浩感叹,“今年过得可真快——何正法你觉不觉得?”
何正法把包放在脚边,想了一下,摇头。
安浩“啧”了一声,一脸无趣,看到沈行后面进来,又问,“你呢?觉不觉得今年过得特别快?”
沈行不明所以,他这一年殚精竭虑,连前线都跑了数次,回想年初只觉得十分遥远,想了想果断摇头。
幕僚长笑着打圆场,“他们俩都没娃,现在还只算年轻人。这养儿催人老啊,孩子‘嗖’一下长大,我们可不就老了。”
安浩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这么说起来,我感觉最长的那年,是刚当上大统领那一年。哇想想发生了多少事。”
他扳着手指一个个数,数到第十件的时候突然坐直了身子。
“不行,今年太平淡了,得搞点事,要不我们实施计划C吧。”
何正法是想不到他的逻辑怎么就跳到这里了,幕僚长显然之前有了准备,此时半是解释半是提醒道,“轮战计划。倒是能让南部战区的压力稍小一些。”
她说的是“南部战区”,指的却是邹凯。何正法尚未及回答,安浩附身从脚边拎起个垃圾桶放桌上。
“哦,对,连举报你们家邹凯的信都比往年少了,啧。”
他一脸无聊至极的表情,连何正法一时都无法看出,他是谋划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他望了眼沈行。沈行沉吟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不行。虽然还有些散落在外头的,但是现在99%以上的‘自由’侍子,确实已经汇总在乌托邦。但是——怎么和军队说呢?”
邹凯这几年对乌托邦的侦查、渗透和情报工作,对外的名号一直还是用的“狩猎”。原则上,官方仍未承认“乌托邦”的存在。
安浩嗤笑。
“有什么好说的。这几个老狐狸,哪个是真的不知道这事的?”他朝何正法抬了下下巴,“北部战区那是他老丈人。”又对沈行道,“东部总司令是你爹。李限和西南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从西南升上来的,那边当权者都是他当年的部下。
何正法听他如此说,显然是静极思动,提前想过的。他原本计划,这一战约在两年后发生,此时提前,心中迅速重新估算了下军力和物资投入,点了点头。
“如果是一次只上一个集团军,采用轮战方式的话,对各方影响应该不大。国库也能支撑。后勤补给方面需要再和军方确认一下。”
沈行见何正法这么说了,才补充道,“打击一下也好。现在岛上也很有些嚣张情绪。受到重拳出击了,反而会老实一些。”
此事便就此论定,至于详细的军事计划,却要稍后知会军委会,由他们去制定了。
沈行第二日去安府,便将即将轮战之事告知了安笙。他听了也讶异,“这么快?”
沈行笑道,“大统领说今年过得太快,都没留下什么有印象的事。”他看着窗外安宇蹦蹦跳跳从车上下来了,唇角隐现笑意,“幕僚长也说,我们不养娃的不知道,养儿催人老。”
安宇人在门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才没有。”他搓着手进来,连外衣都没脱,跑到安笙面前做势噘了下嘴,“么么哒。看,我爸就一点都没有老,一根白头发都没。”
安笙笑着拍了他一下。“快把大衣脱了,屋里热。”他才又走开几步,脱掉外头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套头抓绒卫衣和牛仔裤。
他洗了手,重新回到客厅,抓了个苹果啃,一边跟安笙说,“外头椿花开了,你看到没?”
安笙点点头。沈行想到进来时看到的红色花朵,笑他,“好好的山茶,还椿花。”
安宇翘起鼻子。“同属不同种,我特地查过的。没文化……”
安笙抹了他一眼,“怎么跟你行哥说话呢?”
安宇立即一秒乖巧。沈行挥了下手,示意自己不在意,顺便问,“你们是不是快要报方向了?你选好专业了么?”
安宇含着苹果点点头,咽了下去才说。“还没呢。我还在犹豫。”
沈行便说,“超光速吧。这两三年就会有重大突破。”
安宇眨眨眼。他知沈行大事上十分靠谱。既然如此说,此事便有十足把握,当即眼睛闪亮,“哦哦,真的?那我们有生之年,就可以翱翔宇宙了?!”
沈行笑道,“你去翱翔就好。我么,还是喜欢脚
', ' ')('踏实地。”
安笙听到这里看了安宇一眼。“怎么,你先前不是说要念完博士么?怎么这么早又考虑工作的事了?”
安宇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左右打滚,“啊,写论文真是太烦了。而且爸你知道么,现在学校里的导师都不爱带研究生了。”
“唔?为什么?”
安宇坐直了,“就我那个室友。他们导师跟他说,要不就念博士,要不就不要继续念了。听说他前些年买了个侍子,如今已经完全可以做研究生的事,包括写论文,还不要求署名。他们导师的原话,‘这谁还需要研究生啊,又懒又笨又馋的。’”
安笙和沈行互相看了一眼。沈行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个可以写论文的侍子,是怎么写?独立做研究么?”
安宇眨了眨眼,“哦,那应该不是吧。但是收集文献、提炼数据写报告一类的,都可以。”
沈行听出他也不是很了解,便又问他室友导师的姓名,安宇答了以后,怕自己无意给陈远找了麻烦,忙说,“这可和他没关系,他那个侍子,四万块的,只会排版。”
沈行笑道,“好,行,知道啦。怎么,C2还没学会?回头给你找找排版模块。”
他说着,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了。安宇把他送到门口,回来拽着安笙问,“没事吧?行哥怎么好像很担心?”
安笙安抚道,“没事。他负责这一块,尤其谨慎一些,也是对的。”
到了晚些时候,沈行来了个电话,说是下面的人调查清楚了,那导师的侍子智商并未超限,所谓的写论文,只是做些手脚的活儿。
安笙点点头。
“三原则”的规定下,若侍子的智商设定高于人类平均值,且具有一定自主能力,就会严格受限,一般仅用于军工方面的研究。
若是市场上可买到的侍子可以进行独立科学研究,那可真的就是值得警觉的事了。
他挂掉电话,正想起身离开书房,突听得“啪嗒”一声轻响,低头看时,却是桌上花瓶插着的花,落了一朵下来。
鲜红的椿,坠落地上,仍维持着枝头盛放的姿态。花瓣娇嫩欲滴,似乎仍有生命留驻其中。
安笙弯腰将它拣了起来,放在桌上。
他叫来管家,吩咐道,“跟和寻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过了年就回来吧。”
管家忙答应了,又等了片刻,见安笙没有别的吩咐了,微微鞠躬,无声退出书房。
去年初雪时候,和驯在安笙怀中合上双眼。他希望死后骨灰能葬在园中的椿树下,时常看着主人。安笙便也从了他的愿。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一年。椿花再开,盛颜如花的侍子却已不再。
安笙叹了口气。
铃声响了,他接了起来。
管家的声音道,“已经跟和寻说过了。他说很是思念主人,如果主人有时间,想和主人通个话。”
安笙上次跟和寻通话,还是和驯走之后。植入他体内的遥感器,让他在千里外也感到了和驯的心情,听到安笙告知的消息时,眼睛红了,情绪却很平静。
“我有预感。”他说,顿了一下,“他走得心满意足。”
安笙对着电话点点头,“行,把他接过来吧。”
投影亮起,室内自动调暗了灯光,几秒之后,和寻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桌前方。他一见安笙忙忙跪下,叫了声“主人”,抬头仰视安笙的容颜,似乎一秒钟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一年不见,他比之前瘦了些,理着军中常见的短发,颊上曾有的丰腴消失,脸上线条更为明显,看起来更像和驯了。
安笙点了点头,简单说,“起来吧。”
画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衣服洗完了,你——”
和寻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似乎是动作太快,远距离传输无法扑捉到足够的帧数,使他的身影连成一片,安笙只听见一声“滚”。画面晃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安笙抬眉。
“刚才那是谁?”
“哦,我在这里收的一个驯服兵,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整天只会吵闹得我头疼。对不起,主人——我、我没有别的事,只是太久没见您了。”
他说着,眼神变得湿漉漉的。安笙笑道。“哦,等不及回来了?你当年也很让和驯头疼。”
和寻摇头,认真回道,“是真的头疼,要止疼药或者睡足一觉才能缓解那种。”
安笙收敛了笑意,坐回椅子。“唔,脱掉衣服,先让我看看,小和寻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和寻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他快速解开扣子,将上衣扔到一边,脱下裤子。安笙看到他仍戴着那条红色的贞操带,微微抬了下眉。
和寻的手指停在腰上,用眼神询问主人的意见,安笙略略摇头。
“哦,不需要解开那个。”
十分钟后,和寻呻吟着抬起腰,体内潮吹着涌出热浪。
安笙笑眯眯地放下了控制器上,“好好去睡吧。哦,对了,你回来
', ' ')('的时候把那个驯服兵也带回来。他有名字么?”
和寻不知他为何突然对那个野货有了兴趣,但主人的意志就是他的命令,他喘息着,微微点头,“有,他叫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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