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士军阵,乃是以人力组成不同却固定的星位阵列,借助灵气传输构筑可以沟通天地万物、星辰河海之灵的繁奥符路。
这符路自成闭环,但有阵基不息,自能生生不灭的发动防御或者攻伐手段。
不同的符路又有不同的振幅威能,低阶符路阵位都填实后约莫可以提升五倍十倍的攻击和防御振幅,随着阶位越高,符路愈来愈繁奥,阵法可以影响的范围、提升的振幅也成指数倍增。
十人阵法、百人阵法和千人阵法,这每差十倍,增长的威能何止千百倍。
此时千叶山护山大阵摇摇欲坠,四条巨龙张牙舞爪,爬在那青光大罩上不住攻击,时有龙爪和龙头冲破屏障探进去伤人。
柳江虎再是修为勇猛,以他金丹中期之力如何能撼动这近八千修士法阵凝成的紫龙。
前一拳刚把龙头推逼出去,给自家弟子再撑屏障的时间,后一脚有龙爪在别的薄弱处探进来,就要朝着一处阵基密室爪盖去时,只能由筑基修士们成群结队去撑挡,好能不教龙爪破坏阵基致使大阵越来越弱。
“挡住,把它轰出去!”
“陈豹你带人去南山那处……”
“该死,这点人够干什么!”
……
也不知是千叶山原本就可以参战的人少,还是先前损失的人太多,此时落在陈洌手里可以调度的人手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他刚安排罢一处事物,转头几个闪烁再入总指挥楼内,见这楼心三丈高的灵石已经暗淡无光,其上新增添的另一块同样品质的也在急速暗淡,而自家恩师正急速操弄忙碌。
慢步走近,见柳江宁一边操弄一边咳嗽,偶尔袖口轻抹一次面门,陈洌哪还不知道此时已是宗族生死存亡之际。
他亦感觉能力有限,心里想说的话又不知该不该此时说出来,怕打搅了恩师的节奏。
脚步在距离柳江宁两丈远的敌方停住,不等他开口,那一直忙碌却还保持从容的宽阔背影用眼角余光已经瞅见了他,头也不回抛来一物。
陈洌一看,赫然是可以调动整个山门所有弟子做事的总令。
“所有族人,年满十四者,尽皆调去排队补充阵位,不能战的,集中到后山光明峰,大阵一破自行逃命。”
陈洌把话听在耳里,痛在心间,面色流露艰难,还想再劝说什么时,只听一声:“快去罢。”
他暗恨咬牙,终究是转头继续跑出去奔走执行。
做为坚定的死战派,陈洌有一万个理由力争族人共同抗争敌方,但他同时又是一个绝对不会违抗师命的人,顾而今日在督促各院子弟做事时屡下狠手。
对于那些不争气的柳氏弟子,陈洌打心眼里冒着一股怒火消不下去。
“千叶山各峰各院弟子听着,一刻之内,除防守要职和先前领命做事队列,余者速速汇来青元广场听令!”
这声音吼声如雷,发至多枚阔音符内,再由音阁分传整个山峦,不可能有人听不到,除非呆在封闭的隔音密室之中。
短短时间,各地人影飞速汇集来,广场上一道道排列,站不下的也聚集在相邻的树梢、院落和房顶。
天上龙吟震动不绝,地面陈洌火速安排,也顾不得什么地位要职或者亲友干连,一律以强令调度去各个阵基密室外,调不动的直接以武力逼迫。
在这大厦将倾之际,众生相显露,哭丧和焦慌甚至吓尿裤子的比比皆是,陈洌做为主事人紧赶慢赶,总算做完了大体安排。
两刻时间就这样过去,没想到自家竟然还能撑着天上那四条巨龙的轰撞。
有弟子来禀报人数上落了十多个人,陈洌发散手下一个个找,他自己也参与其中,务必要将师尊的命令执行彻底。
在路过北院天字号密室洞府群时,竟然发现还有一座核心弟子洞府上着封印,也不管什么核心弟子闭关不可打扰的破规定,直接以令牌强行开启洞府。
飞掠进去一看,只见床上两道人影赤条条纠缠翻滚,一片靡靡之音,外面人闯进来三息才反应过来。
“陈师兄……”
……
“畜生!”
此等时节,陈洌哪还能忍,火冒三丈,手起刀落便将那二人劈成四截,随后转身吩咐:“再去看剩下还有谁没入队,若有如这两条猪狗者,立刻斩了!”
手下们继续去搜寻叫唤,陈洌头也不回赶往后山光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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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乱更上空,天际云层间,一袭赤袍盘坐,银白发丝颇有些散乱。
陶方隐手中那枚极珍稀的阵盘正散发微弱的九彩光芒,内里一枚枚旗印灵纹化作肉眼难见的圆珠飞往下方,它们如流星笼罩压下去,参差不齐,错落无序中似乎又感觉自然流畅。
润物无声般覆盖方圆百多里范围。
“希望用不到这手段吧……”
陶方隐捋须凝神,此时的他神华内敛,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凡俗的老头儿,但内里隐藏积蓄的东西,却令人隐隐不安。
偶尔往八方观望去,东南和正东面越来越多的金丹气息,甚至某处天空隐约还藏着大道流转灵纹之力,看来此地的战争已经引起了pu阳河域某位元婴的注意。
事已至此,来再多人围观,他也管不了那许多,只安心做好手头的事。
而做为攻山方的赤龙门军阵,战场上空,各个统领声嘶力竭的指挥挺住,哪里是山里那些敌人感觉起来那么简单。
很多时候打架就是这样,对方感觉受了自家两拳贼疼,肠子都快被打出来了,认为自家很强大不可战胜,实际上确实,自家挥出那两拳已经尽了十二分的力气,为的不过是在气势上一举让对方心里崩溃。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做将帅领兵征杀的,大都懂这个道理。
“撑住,都撑住!”
“再坚持坚持,山里的耗子们估计已经被吓破胆了……”
“我撑不住了……啊……”
……
大军之内,一个个修士们边凝诀边一股脑的往自己嘴里灌丹药,各队带头人、小头领、大头领、小统领们,无一不在鼓励兄弟姐妹们继续坚持。
四条混元紫龙,八千人持续不断的供需维持,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有些队伍里面实在有扛不住的,各军大统领亲自安排后继人员替补。
难啊,做为攻山的一方,自家这么多人虽说声势浩大,每每感觉要攻破的时候,可以冲进去砍人的时候,老大们一声不吭教继续维持。
大家也不知道里面的伤亡情况,也不知自己兄弟姐妹们还得撑多久,全将一股信念寄托在不远处后方高台上那久久沉稳督战的钟大掌门身上。
时间一长,有些散修心里已经起了怨愤,心里都在或多或少暗骂,这场阵仗,包括后续的肉搏,如果最后打不赢,那真是c了钟紫言他老娘哩。
什么狗屁赤龙门掌门,让大家伙儿一轮轮的耗了足足快五个多时辰,要不是没有死人,真要闹炸营不可。
当然,这是某些人的想法,更多赤龙门核心盟属弟子、藏风平原、司徒家的弟子们,倒是听之行之,反正出来前已经将脑袋别腰带里,如果真死了,槐山的亲人挚友们最起码能落个好前程。
青龙号督战台,钟紫言眯眼观望自家军阵各处细节,至此时,他倒是能估摸出千叶山防守能力几何了,但对自家的极限在哪里还不知道。
“掌门,混元灵石一炷香内就会耗光,当下晕厥的人快超过一成了,是不是……”
宋应星奔波来去,满头大汗,刚上台即迅速禀报。
“死了多少人?”钟紫言不再凝神眯眼,将目光移向那破开又修复,修复又破开的青光大罩内。
宋应星看了看手里的临时登记文书,“似乎是十六人,不,是十七人,刚刚叶坚旗下添了一笔,死于力竭干枯。”
钟紫言疑惑回头:“叶坚不是在操御阵列组?怎的这个位置还能死人?”
“这……没有更详细的记述。”宋应星无奈道,他哪里能各处位置都亲力亲为的记述,都是一帮下手传讯雕刻,战场里也不可能为了一条命冲去阵里追问。
“罢了,你发令,半柱香后停止此轮攻势,传告各军重组大金影剑阵】,半个时辰内做最后一次攻山。”
钟紫言知道,自家这些人手,也快到极限了,再不破山教分队分阵出击,人心要乱。
这也才短短半日余,自家人手都撑不住了,看来如此大阵仗的攻势,绝非普通小门户可以消耗起的。
撑不住有很多原因,一来己方做为攻方,本就要比柳氏要多付出五倍十倍甚至更多资源和力气,二来从清晨到此时,持续不断的教那数千人做传输道具,槐山道门修士少有注重肉身修炼者,在这种战争里能用毅力坚持半日,已算拼了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