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越只觉全身如坠冰窟。至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避无可避。
听到的,是真的么,自己只是某人的武器?这身体竟然并不属于自己?
那,那些回忆呢?
七岁时,爸爸妈妈一边一个牵着她的小手上学去。每天放学,校门外一定会有张开双臂迎接她的爸爸。晚饭后一家三口经常在小镇的河坝上散步,爸爸变魔术似的,把手往空中一伸,就会有蜻蜓停在上面
初一,他们开始争吵,家里的碗碟经常要换,妈妈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隐忍,爸爸则时常不回家。书杰在校园的角落里找到她,伸手轻轻搂着哭泣的她,声音像是催眠“不要怕,越越,有我呢。”
高二的那个下午,等待她放学回家的,是爸爸冷淡的语调“你妈妈走了,为了不影响你读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再后来,他告诉自己他要再婚,那个一直讨好的说着笑话又自己独个笑起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代替妈妈。她离家出走,在书杰家的楼下徘徊,看到他楼着一个女人回来,向对方介绍自己“这是我同学”
所有的一切,随着时间过去,心里的痛楚慢慢淡化,可是记忆却没有消亡,清楚生过的,至今她依然记得的,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她控制不住全身颤抖,伸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却还是抖的厉害,牙齿也在咯咯做响,这股灭顶寒气,冻至泪水都来不及涌到眼眶,便在胸膛中冻成冰块,一块块堆砌起来,哽在血管、心房直至咽喉,快要窒息般的张大嘴巴,那无形的重压却丝毫没有减缓,任是她怎样挣扎伸手,只是凭空挥舞,什么也触不到
身在如此恐惧的迷雾之中,卓越越却能依稀觉得,自己仍然在寻找什么,这个念头在这片看不到边际的浓雾中总是百转千折缭绕不散
直到一个声音破空而来,轻轻地,打入心匪“小丫头醒醒”
是他,卓越越仅存的意志紧紧抓住这渺茫地声音,神志也逐渐清醒,能听到身边的说话声。
有几人轻轻叹气道:“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是宅里女仆的声音。
“去把粥点端来。”是郑七天。
许多脚步声匆匆远去,卓越越却感觉到自己额上有手覆盖,这只手大而温暖,唯恐压着她似的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在她额上停留,过了片刻,有人说:“总算不烫了。”松了一口气的语调。
说着话,额上的触感微微变弱,这只手正在离开?
她蓦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他近在眼前,被挡在他身后地刺目光线,却像是给他俊逸的身形镶嵌上了闪烁的光芒,他的笑容,略带一些疲惫,对上她的视线却霍然一亮,俯过身来“你总算醒了,怎么我才离开几天,你就生病,”说着他的手在她头上轻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