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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上元节,天气一天天地暖和了起来。
这天结束了大朝后,傅辛夷先回寝宫更换常服。可直到他换完了,都没等到傅谨严过来,不由有些奇怪,正想要问,莫福安便上来禀报。
“殿下说他有些事需要回王府处理,今日可能就不回宫了。”
傅辛夷听着,都没意识到自己撅起了嘴,“他没说什么事?”这还是这么多天来摄政王第一次没有和他待在一起,不但出宫了,甚至还说了不回来了。
莫公公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带大的孩子,摇了摇头。
“好吧。”傅辛夷只能作罢,然后去上书房听课学习。只是听老师讲课时不断地走神,被提醒了好几次才羞窘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书上。
中午用膳时,他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皇叔觉得我太粘人太烦了?是不是皇叔腻味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皇叔不高兴了?
可明明早上起身时和上朝前,他还亲我了呢。心情乱糟糟的小皇帝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额头,脸上流露出几分苦恼,好温柔的吻呢,他还记得那种轻柔的触感和温热,甚至是停留的时间,带着珍惜、眷恋和疼宠,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深深爱着的。
他心情不好,吃的就少了,然后被哄着去睡午觉。
这个习惯是这两个月里才养成的,他受伤之后精神总是不济,傅谨严看着心疼,总是哄着让他多睡会,每日用过午膳后一定要去小憩,至少也要睡上半个时辰。
等到睡醒了,他下意识就往身边摸去。
凉的。没有一条有力、让人安心的手臂伸过来环过他的腰。
傅辛夷这才反应过来,皇叔回王府了,今日不回宫。
他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但又不由得反思,自己或许真是太粘人了,也太依赖傅谨严了,就连睁开眼睛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明明才几个月,这个习惯就被根植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不过半天看不见傅谨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哪里出了问题一样。
这不好,该改。他这般想着,坐了起来。
身边伺候的人连忙过来扶他,为他更衣。可拿上来的衣服有些奇怪。
“今天穿红色的?”
外袍是最端正的大红色,上面用金线绣了团龙,还用五色锦线绣了各种吉祥寓意的图样,是最高标准的皇室礼服,应该穿在……皇帝大婚的时候。
莫福安又露出了早上那种盈盈的笑,“是殿下吩咐的,还嘱咐您准备好后,去王府一叙。”
傅辛夷几乎觉得耳鸣了,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把攥住莫公公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什、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是。”莫福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地道:“陛下,先更衣好不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羞红了脸,放开了自己的手,却还是恍恍惚惚,被人带着穿衣,让抬手就抬手,让伸腿就伸腿,整个人都陷在一种狂喜的状态里。
等坐到了马车上,傅辛夷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耳中充盈着来自于自己的巨大心跳,眼前朦朦胧胧,这些时日的事在脑海里来回翻滚着,一时是傅谨严低下头帮他整理衣领,一时是傅谨严拥着他亲吻他的嘴唇,一时又是他将自己按倒在床上,压着他的腰逼着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滚烫柔韧的舌头钻进下方会让他尖叫呼喊的小洞里,逼着他发出粘腻淫荡的呻吟。
他双颊发烫,以至于喉咙干涩,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忍不住绞紧了腿,只能勉强盯着一侧的窗帘,逼自己不要再乱想,时不时扯扯衣角,生怕弄出来一点褶皱。
这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车骨碌碌地一路出了宫门,有几个护卫在旁守卫,等驶进街巷里,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一架马车,谁也不知道,天下最尊贵的帝皇正坐在上面,身着一身大红喜袍,去与摄政王、他的叔叔私会。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傅辛夷悄悄把窗帘掀起一条缝,就看见身旁红彤彤的送亲轿子,敲锣打鼓的队伍喜庆极了,轿子后面跟着抬嫁妆的一眼数不清有多少,真真是十里红妆了。旁边围观的百姓看着这架势也跟着欢呼,小孩子们跟着轿夫跑,一边跑还一边拍手,大声叫喊着。
他心里生出些许羡慕,小贵子看到他掀起帘子,笑盈盈地凑上去悄声与他说话:“陛下,是靖安王的世子娶亲,娶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姑娘。”
傅辛夷“咦”了一声,就听小贵子继续道:“靖安王府就在殿下的王府附近呢,也就临了一条街。”
“嗯。”他的手指缩了回去,帘子“啪”一声拍回到窗框上,被拉开一条缝的窗就被关严实了。坐在马车里的傅辛夷抱着手炉暖着刚才被冷风吹凉了的指尖,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热。
所以皇叔是专门挑了今天吗,这个时间从宫里出来刚好会和送亲的队伍撞上,他就好像也是被八抬大轿送进的王府。
马车很快就跟着那顶轿子往前走,在一个路口处一个转
', ' ')('左,一个转右,然后轱辘轱辘地响了一阵才停下。
车门一打开,傅辛夷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然后动作便停住了——同样身穿一身红的傅谨严背着手站在王府门口,深邃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他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睛却又像是说尽了话。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一瞬间清出了脑子里,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傅辛夷的脸微微一红,摄政王的手就递到了他的眼下,请他把手搭上去。
这只手并不细腻,历经风霜,骨节粗大,手掌和指节都有茧子,上面还有一些已经淡化却还能看清的伤痕。可这只手也同样宽厚、有力,他一抓住,就再也不想松开。
傅辛夷把自己纤细的手指挤进了摄政王的指缝中,然后扣住了宽厚的手掌。
他红着脸被牵着跳下了马车,又被牵着跨了火盆,跨过门槛,走进这个他来过许多次却又像是第一次到的府邸之中。
里面张灯结彩,放眼望去皆是满目喜庆的红。
傅谨严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他们都没有说话。
摄政王府前两日刚被换上了御笔亲书的“荣亲王府”牌匾,与之一同到来的是陛下的各种赏赐和盛荣。他没有搬去小皇帝新赐给他的府邸,而还是住在这座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府邸里。
府中的花花草草似乎和上一次来到时没什么变化,以前的大将军还留着在军队里的习惯,府邸里并不奢华,不像许多达官显贵家中仿制江南修建了许多园林,摄政王只在南侧辟了一块地作为演武场,每日早晨与黄昏都要来打一套拳。
傅辛夷记得小时候他被皇叔带来这里玩过,长大后他更是时常到访。那时傅谨严或许以为这是小皇帝的试探,是长大了男孩想要得到权力。
可他们此时携手一同跨过门槛,穿过垂花门往里走,经过的每一处都留着他的印记。
那张椅子他曾经坐过,皇叔在那里喂过他吃饭。那时他还畏惧着这个为他好的人,吃饱了也不敢说,被一口口喂完了远超他饭量的食物,晚上难受得吐了,还发烧了,被皇叔拍着背哄睡着。
正厅高高的台阶现在只要一抬脚就能迈过去了,他曾在那里摔过一跤,磕破了膝盖,溜了好多血,疼得哭了出来。他其实不想哭的,但是那次没忍住,之后他就被皇叔抱在怀里哄着上了药。
院中的那棵杨树长得好高好高了,有一次他来王府,皇叔陪着他玩纸鸢,结果挂到了树梢上。皇叔卷了卷袖子,然后一撩衣摆就爬了上去,抓着纸鸢便跳了下来。
落下的男人冲他一笑,把手中的纸鸢递到他手里,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一段段往事好像流水一般在眼前铺开,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
傅谨严紧了紧牵着他的手,傅辛夷扭过头看向他,眼睛湿漉漉的,然后弯了起来。
“不哭。”他的拇指擦过他的眼角,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贴,“我没办法予你更多了。没有聘书婚礼,也没有满堂宾客,辛夷,介意吗?”
他喉咙干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摇摇头,然后急切地去吻他。
嘴唇相触,傅谨严纵容地让他闯进来,只是牢牢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后颈,安抚地揉着,让他从巨大的耳鸣中感受到真实。
介意什么?这已经很多了,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他从未想过这些,从未奢望过这般温柔,这种放纵,这来自傅谨严的亲吻和爱情,还有这即将发生的洞房花烛夜。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他用力地去吻他,舌尖好像有一根筋与心脏相连,否则他怎会被舔一舔心就跳得如此快,让他忘却了所有,只想去吻他、去感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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