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2 / 2)

眼看锦瑟完全是一脸不放心的表情,林素衣心里好笑,面上却是温柔而淡定地道:“妻主你是不是也太紧张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展颜一笑,“瞧你的手心可都是汗。”

他此刻双眸如星,整个人都带着如画中走出一般的温雅如玉,仿佛隔岸的素心兰,带着不染尘埃地淡淡清艳,锦瑟却依稀觉得他仿佛气质上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却又暂时说不出什么不妥来,只得再三叮嘱:“你若真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必须得马上告诉我。”她的话本含蓄的指的是那道灵光的事情,但听在林素衣的耳里则是她关心则乱,这才唠叨啰嗦个不停,心里只觉得和吃了蜜一样的甜。

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他黑眸若清潭映繁星:“我看不对劲的是你才对。”他倒是敏感,稍顷便发觉了锦瑟的不对劲,想了想脸上遂露出了某种释然和心神领会的笑容来,“莫非你是担忧我会怀疑你的心?放心吧,我知道你今夜是不能来我院子的,但我素来是不担心这些的。”

他亲昵的用修长的手指清点了一下锦瑟的额头,脸上的笑意仿若春风一般,肆意而自信:“我从来都是信你的,你心里既有我,自然我就什么都不惧了……”

锦瑟终于觉察出他的不同来,以往的林素衣虽然同样是优雅的,宽容的,甚至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如君子兰一般,淡雅之姿,但总带着些病气的忧郁,如深潭般掩藏在复杂的情绪之下,仿若带着美中不足的清冷优雅,只是若不仔细体会便会忽略,可现在的林素衣却是神采飞扬,笑意自然,眉目之缱绻令人怦然心动,就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

锦瑟察觉到这一点不由悚然一惊,联想到凤凰镜消失前所言,忽然间就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莫非凤凰镜已经在瞬间重塑了素衣的记忆,甚至让他永远活在假象和幻想中?想到这里,锦瑟脸色一沉,她要的是那个真实的素衣,而不是在假象中沉沦被幸福的假象所迷惑了的素衣,原本她就内疚于自己实力不够无法保护他给予他自己所承诺的一生一世双人,更是在心底深处时时自责,如今竟是连人都被她害得变了一个。

锦瑟顿时觉得满心的苦涩,欲言又止,心头千头万绪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和他开口,凤凰镜将自己最后的灵力用来迷惑住林素衣的一生便意味着林素衣此后永远无需纠结烦恼于锦瑟和其他夫君们之间的感情,在他的世界里,锦瑟无论做任何事都仍然是他一个人的,这像是一个被编织而成的美梦,但锦瑟的心里却并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有种她害了素衣的感觉。

她没有办法再看到他真实的一面,林素衣还是林素衣,去也不再是原来的林素衣了。

“素衣。”她缓了缓语气,还带着一丝希望想要试探他一下,“若是我……今夜召幸了其他人,你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不会的。”他竟是连一点怀疑都没有,神情自然没有一丝犹豫,还特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迎着风跑来而有些凌乱的衣襟,甚至还俯身在她耳边笑盈盈地轻笑了一声道,“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哪会不懂。”那语气说不出的暧昧动人,温情脉脉。

锦瑟顿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了,恐怕就算让林素衣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的幻境世界里也会自动过滤不该让他看到甚至看明白的。

她的心中一阵茫然,凤凰镜如此做原本是想要她放下心理包袱,如今林素衣觉得幸福美满再无遗憾,而锦瑟也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忌,但事实上她只觉得十分的恼怒和难受,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生活,对素衣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她宁可让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自己,也不愿用这种幻象来欺骗他。

心里一股子倔强上来,她反倒是更下定决心要真真正正的好好对待素衣,既然凤凰镜让素衣重塑了记忆并且给了他这样的幸福圆满的幻想,那她从今以后就不要辜负了素衣的信任,真真正正的做到独宠他一人,坚强起来保护好他。

此刻的锦瑟却完全忘记了,凤凰镜提醒过锦瑟的话,若是她不愿意继续彻底政府其他的魔之子分/身,那林素衣便会日渐虚弱,直至被脱离开这个世间。这一世毕竟是神子的第十世,若是她不能破而后立看穿虚妄和情感魔障,下一个第十世她将会被继续沉沦,陷入同样的诅咒且由于被众多的世间之子争夺而痛苦不堪。

第444章第四百三十八章

438.

林素衣果然是衰弱了下去,锦瑟不过是又留宿了他的院子一夜,其中的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不必言表,可刚到了天亮时分,林素衣就病倒了,病势沉沉的,脸色苍白如纸,竟似整个人都是被锦瑟给xx的昏了过去一般。

唯有锦瑟知道他们一整夜都只是聊天下棋而已,她只是想在素衣身边说说话,何况她知道他身子不好,日日还喝着药,怎会禽兽至此,可事实胜于雄辩,林素衣这副模样若说不是因为伺候妻主太累了都没人信。

好在是女权社会,没人会责怪亲王过于“勇猛”,只是都背地里笑话林素衣“无能”。锦瑟的每个夫君几乎都是人中龙凤,不过半日就通过各自的耳目和眼线知道了“实情”,于是整个亲王府后院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心里暗恼,明明林素衣此次回来大家都看得出他身子骨不太好,一副苍白孱弱大病未愈的模样,却还日夜霸着亲王殿下不放,如今可好甚至还因为连续侍寝还伤了元气,于是背地里幸灾乐祸者有之,而陷入沉思缄默不语的更有之。毕竟大家都知道锦瑟对林素衣的重视,便是心里有各种想法也不会放在面子上,更有些心思险恶些的,恨不得林素衣不知节制就此一命呼吁的好。

水云卿本就是神医又和林素衣住在了一个院子里,锦瑟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去找其他人,只是等到锦瑟亲自去一墙之隔的水云卿这里去请人的时候,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亲王殿下不必来求我,有些事我来我来王府之前就说过了,他身子骨如今可不适合侍寝,可殿下可有将我的话真正放在心上?我是神医,可不是专替殿下收拾烂摊子的。”

锦瑟被问得哑口无言,内心在吐血,她哪有那么饥渴,日日夜夜缠着林素衣求欢,事实上她是很有节制的好吗?不过是和林素衣昨晚聊天下棋的太过,没让他好好休息罢了,若非是为了婉拒他痴缠着自己欢爱的要求,她也不至于如此……想到这里锦瑟也是脸上一红,可这有些话她面皮薄哪里解释得清楚,只能低下身段连连认错,同时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如你还是先去把个脉看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素衣的身体,其他的都可以日后再解释。

“怎么,难道还能是我冤枉了你不成?”房内男子冷哼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出来,他微扬起了下颌,明明有着和林素衣同样温雅俊美的脸庞却因为气质的不同而带出了显而易见的区别,眼波流转之间晃出浅薄幻色,那一泓幽暗深邃似乎能迷惑了人心,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墨玉般纯粹。

锦瑟看到他肯出来不由大喜,生怕他推诿又恨不得亲自拉着他就去给素衣瞧病,水云卿猝不及防地一把被锦瑟拉住了手,感觉到绵软滑腻的触感,他身体霎时微僵,脑海里顿时划过了不少曾经的绮丽回忆,脸上神情险些把持不住,顿了顿他道:“我虽然是个神医,可我不是神仙,殿下若真的执意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可看得好看不好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殿下的自制力可不怎么让人信任。”

被一个和林素衣长得像双胞胎似的男人如此冷嘲热讽,锦瑟只觉得自己的胃部隐隐作痛。不过她素来习惯了如今的水云卿傲娇的个性,此刻便是为了素衣他也不敢回嘴,只能连连称是。

水云卿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无奈却没有对他不敬的丝毫怒意,不由也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锦瑟已经多日不曾正眼看他甚至和他说话了,即使今日只是为了那林素衣才来求他,可如此也让他感觉到一丝可怜的满足。

事实上锦瑟此刻无奈的还不止如此,她在看到水云卿的当口便感到胸口一阵微微发热,微怔了一下便意识到这是残存的凤凰镜意识给她的提醒,水云卿是此间魔之子的分/身无疑。因此当水云卿面沉如水的在里间给林素衣把脉的时候,锦瑟站在外间却是一脸的阴晴不定,因为她总算是想起了那该死的凤凰镜最后的提醒,若是不能征服其他的魔之子们,林素衣只会持续的衰弱下去。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轻笑声,锦瑟转眸看去,却见杨过正随意地斜倚着门框,凤眼微挑,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英姿飒爽之态。

“哼,叫你不知分寸,如今可后悔了吧。”他语气愤愤,但神态却并没有过多嫉恨,整个后院里他算是心思最为光明磊落的人之一了,平日里纵然嘴上对林素衣诸多不满,可后宅手段他是从不屑去做的,何况那林素衣如今都病歪歪成这样了,杨过也没多把他当成对手,在他眼里,锦瑟无疑是个过于软和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其他女人的强势,若连伺候这样的妻主能昏过去,那林素衣也着实是太……,也亏得锦瑟是个重情的,若换成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嫌弃不已了,杨过想到这里心底里摇摇头,几乎要同情起林素衣来了。

“怎么样?”锦瑟没有和杨过多言,却在看到水云卿缓步走出来的时候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素衣他还好么?”她此刻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素衣真的只是太累了而已。

在看到这个和林素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美男子时,杨过眼神一凝,微微皱眉,当日水云卿刚回府的时候他聪明的将自己的容貌遮掩了起来,只以神医之名和林素衣住在一个院子里深居简出,但时间一长,王府里的男人也都各有手段,便也都打听出来了,杨过就算是再没有心机也知道锦瑟对这个水神医必然是有些不同的,不说他和林素衣的亲缘关系,便是他那张脸也足够让锦瑟爱屋及乌几分了吧。

水云卿并未去看一旁的杨过亦没有和他打什么招呼,他整个人眉宇清冷,尽显清姿,只带着平日里的傲然淡声道:“林素衣的身体虚弱得有些奇怪,但依我看来他并非是中毒。”

锦瑟闻言不由心里一沉,反倒是杨过似笑非笑地道:“哟,莫非连大神医都瞧不出林公子是得了什么病了?”这话就差是没嘲讽他虚有其名了,但水云卿此刻却并没有和他吵架的心思,他的确是有些被难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素衣的现状,他心知肚明原本林素衣的病即是七分渲染三分是心病,事实上他的身体这几日在他的调理下早就有了很大的起色,其实在愿意接受女帝的提议和林素衣回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敛去了对林素衣的嫉恨和杀意,便是杀了他又如何,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锦瑟的恨,而是他的爱,治好林素衣让她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愿意重新开始,这有什么不好?

可今日看了林素衣这副样子,水云卿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起来,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奇怪的病症,生怕锦瑟以为他推搪和不尽心,看她一脸不安和忧心忡忡,一时有些不忍只能又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今夜会守在他身边照顾他,明日就必会有好转了。”

锦瑟点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留下。”

“那我也留下。”杨过紧接着来了一句,锦瑟却摇头拒绝了,“你就不必了,最近听说你正要接过你爹的武林盟主之位,想必诸多事宜,我这里你不必操心了。”

杨过被她说的面上赫然,自己嫁了人了却还一心记挂着江湖上的虚名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其实今日他来找她原本也是要和她商量自己要回杨家山庄小住几日的,生怕她觉得自己不成体统,却不料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时间心里尴尬不已,正要开口多解释几句,锦瑟却仿佛已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又温声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就和寒朝羽还有正君都说过了,你们一个个都绝非池中之物,锦王府不是束缚你们的牢笼,天大地大,你们有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反对了干什么,让自己的后院变成战场吗,她可没那么傻,平日里大家都各司其职,有些事情忙活分散精力不好吗?

杨过想要接掌盟主之位,其实也是为了拥有自己在江湖上的势力,杨昊自从决定放弃颠覆世间大权的大计后便有心培养他,毕竟他是杨家如今唯一的孩子,或早或晚总要继承名剑山庄和武林正统,若是不早一日将他磨砺出来接手,日后他身为男子只怕会更为棘手。但这些道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理解的,本以为要好好的和锦瑟商量恳求,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眼下锦瑟是十分开明和理解这一点的,毕竟她从未用过这个女尊世间的框架来限定其他男人,不过在杨过甚至杨昊的眼里,她这种对自家夫君的尊重却是显得极为难得和可贵了。

杨过深深的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霎时间心里就冒出一种莫名的感动。连水云卿听了这话都是眼睛微微一挑,勾起了唇来,他虽然曾是水家的人,却从不是那种局限于闺阁后宅的男子,偏偏这个世间的规则对于男子却是诸多限制,就如杨昊即使实力超群都不得不男扮女装才能坐稳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多年来叱咤江湖让人不敢小觑。即使他们愿意为了锦瑟心甘情愿的换一种生活,但若是自家的妻主能更体谅和理解他们,甚至给与他们随时可以出门做些想做的事情的自由,这只会让他们更为感动和死心塌地。毕竟他们本就不只是后宅长大的男子们,胸中自有一番天地。

如杨过他想要成为武林盟主,从而将来能在武林中一呼百应,也可以偶尔带着锦瑟出门“见识见识”,而水云卿则就曾想过要在大周开出独属于他水云卿的医馆来,他在西塘的时候纵然再有本事名气,却也总是带着水家的名气,让他毫无归属感,他一直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如此不但能在大周彻底扎根,更可以闯出属于他的一片天地来,至少让人知道锦瑟的夫君也是个威名赫赫的神医,若是将来她遇到了一些难处靠着他的本事也能为她分忧解难。

因着他们胸有自有丘壑,因此两人此刻听了锦瑟的话,都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锦瑟有些莫名其秒地看了两人一眼,也不懂为什么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这两人就好像被感动得不轻似的。

当夜,林素衣始终昏迷不醒,而水云卿则细心的用针灸熏艾等方法给林素衣诊治,期间锦瑟面色阴晴不定地始终不断朝着水云卿瞄去,只是后者以为她是过于担心林素衣了,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心中总是有些紧张,等到了天亮十分,林素衣依旧毫无好转,这下别说林素衣身边的侍从们了,连水云卿都有些焦急了起来。他素来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信,何况他又是天下少有的精通用毒的神医,自诩若是他都看不出林素衣的病症来,其他的太医御医们更是束手无策了,可眼下到了这种关头,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黔驴技穷,干脆对着锦瑟建议让她找王府里或者宫里的太医们来看看,锦瑟不置可否,而王府的府医其实早就待命在旁了,当然得出的结论和水云卿并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都看得出林素衣一日不如一日,却又完全参透不了他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素衣日复一日消瘦虚弱了下去。

于是,锦瑟知道凤凰镜所下的诅咒是真的了,这几日她早就从书房里把已经化为普通的古董镜子的凤凰镜贴身带在了身边,因着这神器最后的灵力也已经用尽,任凭她再三呼唤镜子中也早已没什么声音来回答她了。此刻见自己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锦瑟心中恼怒,泄愤似地将手中的镜子扔了出去,她扔得十分用力甩得很远,却又刚好被进屋的水云卿一把接住,不言不语地将它放到了一旁的书案上。

他知道这两日锦瑟心情十分不好,而他也是不眠不休地苦恼了两日了,只是始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心中惴惴生怕锦瑟怀疑是他对林素衣下毒使坏或者故意不尽心类的,因此便是对着锦瑟都气短了几分。

但好在锦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任凭谁都看得出她眉宇间的阴霾,甚至她都拒不见任何人,连秦若临都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只每日留宿在林素衣的院子和他日夜相对。连续几日没有好好地休息让她整个人形容有些憔悴,但绝色倾城的容貌却是丝毫未减,只是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柔弱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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