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谢皇上谬赞。”
刘彻转过身去,坐下来,道:“说说罢,你都查到了什么。”
刘彻将田蚡门客供词拿了出来,李延年接过供词呈给刘彻过目。
刘彻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起来,李延年暼着刘彻笑意,总觉得有些怕人,按理说皇上看到丞相贪污证据,应该是生气,没想到竟然这样笑了起来。
刘彻将竹简“啪”一声拍桌案上,道:“好一个田蚡,朕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丞相家产比国库还要厉害,他是知道朕这几年经常打仗,国库空虚了,想要捐捐银钱罢。”
刘彻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嬴政道:“但是朕抓不了他。”
他说着又站起来,走到嬴政边上,道:“朕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能绊倒田蚡,朕给你封侯拜相,但是现问题来了…这些证据上全有皇太后参与,朕若是查办田蚡,必然会牵连道皇太后,朕抓不得田蚡。”
嬴政冷笑了一声,道:“只看皇上要田蚡生,还是要田蚡死了。”
刘彻背过身去,顿了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思考,他背着手,道:“不是朕要田蚡生,或者朕要田蚡死,而是朕亲舅舅,逼着朕查办他。”
嬴政听他这么说,也不是傻子,再清楚不过了,帝王果然都是冷心,刘彻只想了一会儿工夫,已经决定杀了这个亲舅舅。
嬴政道:“卑臣倒是有个好法子。”
刘彻干脆回身坐了台阶上,拍了拍旁边,道:“你也来坐。”
嬴政上前坐下来,道:“皇上不能直接办田蚡,但是又不想让田蚡好过,这还不简单么?田蚡有个老丈人,是燕山王刘定国,田蚡娶燕山王翁主,那还是皇太后亲自指婚。”
“燕山王…”
嬴政点头笑道:“皇上,削藩是长久之计,何不从眼下就慢慢着手呢?派人去查这个燕山王刘定国,一来给田蚡敲敲警钟,二来也吓一吓诸侯王,长久以来安抚之计,对诸侯王已经不奏效了,必须吓他们一吓,才能让诸侯安定一段时间。”
刘彻道:“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刘定国是朕皇叔,也是刘家骨肉。”
嬴政听到这里,禁不住冷笑了一声,道:“皇上,卑臣面前,完全可以不说客套话,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
刘彻侧头看了他一眼,长身而起,道:“或许你们心里,朕就是冷血无情,只是你们都不知道,朕…”
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脑袋发懵,怎么就给陈蹻这样人说这种心里话了?他顿时止住了话头,挥了挥手,道:“行了,这件事你继续办,去罢。”
嬴政道:“卑臣还有一个请求。”
“继续说。”
“卑臣想让皇上把郎中主父偃,借给卑臣用用。”
刘彻对他话有些感兴趣,笑道:“主父偃?你要用主父偃去抓燕山王小辫子么?”
嬴政道:“卑臣以为,这件事情只有主父偃能办得漂亮。”
刘彻点头道:“可以。”随即看了一眼李延年,道:“传旨,主父偃调配给陈蹻差遣。”
“诺。”
嬴政刚要出去,刘彻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异样,道:“等等。”
嬴政停住脚步,回身去看刘彻。
刘彻道:“朕想起来了,再过些日子,就是皇后寿日,不可动兵。”
嬴政听到“皇后寿日”几个字,眼神一沉,道:“没想到皇上这么爱惜皇后娘娘。”
刘彻没有接他话,只不过他心里另有一番琢磨,眼下刘彻正秘密召见几个将军商讨打击匈奴事情,这次出兵又是大范围,他已经琢磨好了,趁着卫子夫过寿辰,把诸侯传到京城里控制起来。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处办了燕山王刘定国,难免就会引起诸侯王不满,到时候再把诸侯王叫到宫中,那岂不是危机四伏。
嬴政只要一想就知道,刘彻肯定是有别顾虑,刘彻可以为了自己母亲不杀自己舅舅,因为这是孝道,但是根本不可能为了宠爱一个妃子,而耽误了自己政见,因为刘彻还不至于深情至此。
刘彻不想把军事问题告诉嬴政,毕竟刘彻眼里,陈蹻是个小人,就算有能力,也终究是个小人,他自己妹妹刚去世不久,就开始迫不及待自荐枕席。
无论刘彻把城府练成什么样子,始终厌恶陈蹻这样小人。
刘彻自然不知道陈蹻已经换了瓤子,现顶着陈蹻瓤子人,是他心心念念阿娇姐姐,所以对陈蹻依然有看法,怎么可能把抗击匈奴这么大事情告诉他。
刘彻只是道:“皇后寿宴,现诸侯王已经奉旨进京,你现可以去查燕山王,但是一切行动保密,不能走路风声,等寿宴之后,该抓抓,该审审。”
嬴政从宣室阁出来,正好看见霍去病手按宝剑走到宣室阁前,将剑解下放门前剑托上。
霍去病生俊朗不凡,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有一股浓浓军人气息掩藏其中。
霍去病也看到了嬴政,只是扫了一眼,停门前等候通传。
嬴政看着霍去病,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个人给自己感觉很熟悉,但是究竟熟悉哪里,他也说不清楚,似乎年代久远了一些,有些淡忘模糊了。
嬴政走下台阶,卫青正好从台阶下面上来,也将宝剑卸下放剑托上,等候通传。
霍去病见到卫青,道:“舅舅,皇上也叫你来了?”
卫青点了点头,却瞥了一眼嬴政,霍去病见到卫青眼神,当即也就明白了,似乎皇上召见是密召,就没再多说。
嬴政把二人小动作看眼里,霍然也就开朗了,终于明白为何刘彻刚才要自己卫皇后寿宴之后才能抓人。
刘彻秘密召见卫青,还能为了什么事情,不就只有打匈奴人这一个事情么。
刘彻要开始大规模打匈奴人,所以才不让他这个时候去动刘姓王,怕引起刘姓王不满,招来祸患。
嬴政也明白了,为何要给卫子夫举办这么大规模一次寿宴,皇帝并不是深情皇帝,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女人寿辰,把自己叔叔伯伯一干亲戚都圈禁起来罢了。
嬴政摇了摇头,往宫门去了,也不知道刘彻到底变了多少,只不过是一眨眼功夫,似乎沉稳了太多,嬴政眼里本身不值一提年轻皇帝,突然变成了一个劲敌。
卫子夫听说皇上要为了自己摆一场大寿宴,当下非常高兴,只不过很就冷静了下来。
卫子夫并不是一个能被皇上宠爱而冲昏了头脑人,这个宫里头,皇上没有真心宠爱,他今天垂幸谁,必定又自己道理。
卫子夫并不是不知道,皇上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提拔卫青,另一大半原因是…刘据。
刘据从外面跑进来,卫子夫把他抱起来,笑道:“据儿淘气去了么?去读书罢。”
刘据撅了撅嘴,卫子夫笑道:“据儿,你马上就要到上学舍年纪了,不能再总是淘气知道么,只有你用功念书,你父皇才会给你派好老师,以后才能有作为,知道么?”
刘据虽然不愿意去读书,不过还是乖乖点了点头,被宫女领走念书去了。
卫子夫这才叹口气,刘据根本不是自己儿子,但是她对刘据要比对待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让皇上顺心,为了保存自己地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之所以让卫子夫做皇后,还有一点是,刘彻眼里,卫子夫要比别人善解人意,要温柔,能做个良母,卫子夫自然要做好这个良母。
卫子夫知道卫青进宫来了,就让他完事之后到椒房殿来一趟。
卫青来比较晚,同来还有霍去病,卫子夫让霍去病陪着刘据玩耍,拉卫青到内室去说话。
卫子夫道:“皇上让你进宫来,又谈了这么长时间,说了什么没有?”
卫青道:“姐姐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皇上是密召会议,我有几个脑袋敢说给你听?”
卫子夫道:“你们这些爷们会议,我才不想听,我只是想听听皇上这些天动静。皇上到我这里时候越来越少了,李延年不是有个妹妹么,李延年皇上身边这么久了,一直想要把自己妹妹送给皇上,而且那个女人长得似乎还和故去废后阿娇有些相似,卫青啊,你替姐姐打听打听。”
卫青登时揉了揉额角,道:“姐姐,皇上这些事情谁敢去打听,你就好好住椒房殿里。我倒是听说,皇上觉得据儿书卷气太浓了,有时间给他找个老师,教教他习剑术罢。”
卫子夫一时间没说话,卫青道:“怎么了?”
卫子夫道:“我倒是觉得,给据儿找个剑术老师,还不如给去病找几个老师。”
“这是为何?”
卫子夫抬眼看着卫青,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因为去病是咱们家人,那刘据他…”
她话还没说完,卫青登时就站了起来,打断卫子夫话头,道:“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姐姐,我看你是糊涂了,还是好好休息罢,我先带去病回去了。”
卫青脸色有些发沉,往外室走去,临出去时候站定了,道:“姐姐,据儿是个好孩子。”
卫青走出去,叫了霍去病,霍去病见他脸色不对,也没像往常一样打哈哈,老实跟着就出去了。
嬴政和主父偃去了一趟燕国,很就回来了,主父偃是个厉害角儿,不只是辩才,搜罗证据能力也很强,嬴政并没有看错人,俩人用了不长时间,诸侯王进京时候,他们已经返回京城来了。
刘彻传二人进宫去回话,这一次并没有宣室阁,而是花园回廊上。
刘彻坐回廊栏杆上,头微微扬起靠着柱子,正往池塘里撒东西喂鱼,似乎非常悠闲。
嬴政和主父偃走过去,行了礼,刘彻道:“起来罢,有结果了么。”
嬴政道:“燕山王罪状大小无数,就看皇上想要他怎么死了。”
刘彻听了,这才回过头去他,笑道:“朕…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你了,你一来说话还是这么呛。”
主父偃怕皇上生气,直给嬴政打眼色,让嬴政赔罪。
只是没想到刘彻却道:“说实,这半个月宫里怪冷清,朕还挺想你。”
刘彻说完了又转回头去继续喂鱼,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帝王话七分是假三分造作,唯独能肯定是,没有一分是真。
所以刘彻这话,别说嬴政不相信,就连主父偃也没当真。
刘彻把手里东西全都洒进池塘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临着湖站着,道:“说说罢,燕山王刘定国罪状。”
主父偃看了一眼嬴政,虽然查案时候他是一点儿也不会手软,但是回话时候还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皇上才能不生气。
倒是嬴政开口了,道:“燕山王刘定国贪赃枉法,凡是诸侯王,身上系了几条人命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刘定国逼伦,迫使自己母亲和女儿侍寝,碍于燕山王是丞相大人老丈人,田蚡又朝中有势力,没有人敢弹劾刘定国。”
刘彻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嬴政,眉蹙一起,后只是道了一句:“燕山王…”
刘彻没有像主父偃想象中暴怒,反应还算是淡然,只见他又面朝着湖水而立,语气很平静,道:“燕山王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嬴政语气也没什么波澜,道:“赐死。”
刘彻点了点头,道:“还记得朕和你半个多月前说话么,皇后大寿即,朕不想见血,一切都要和和气气,这件事情先不要惊动任何人,等大寿一结束,就把燕山王刘定国给朕扣下,交由廷尉署。”
“诺。”
嬴政和主父偃应了一声。
刘彻说完了话,目光向前望着,对面有一个小亭子,几个女子小亭子里抚筝起舞,似乎是乐府侍女,正为了几天之后皇后娘娘寿宴做准备。
隔着湖水,能听到女子们悠扬歌声和嬉笑声。那被簇拥中央,翩然起舞人正是李延年妹妹,李妍。
李妍当年只不过十四岁,年纪还很小,如今过了六年,已近到了二十岁,李延年越发发愁,自己妹妹李妍若是再不能得到皇上恩宠,时间可不等人,待到李妍色衰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李延年又不甘心,他一直侍奉皇上左右,自然知道皇上对陈皇后挂念,而自己妹妹侧脸生那么像陈皇后,这一点是多大机会,若不能抓住,李延年觉得就是不甘心。
所以李延年听说皇上要回廊召见嬴政和主父偃,就特意让自己妹妹回廊对面演练歌舞。
李妍已经褪去了稚嫩和青涩,当年只不过有几分和陈皇后相似,而现,李妍变得加美艳妩媚,她早就知道这是哥哥亲自安排,自然要加卖力表现自己,好让皇上倾心。
或许是离得远缘故,刘彻看不真切,乍一看全身一震,还以为对面小亭子里,被宫女们簇拥起舞人,真是那个六年没有相见陈阿娇…
嬴政看刘彻望着对面出身,也抬眼看过去,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李妍。
刘彻站回廊上,眼睛注视着对面那个翩然起舞女子,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始终放不下那个人,就站自己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啦啦兔摔倒扔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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