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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7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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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79部分阅读

超的衣服。

但郗超对此举动视而不见,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双目含笑的看向御座上的苻坚。

苻坚没有说话,倒像是神游物外,根本没有看到场间的紧张气氛。只是他脸上微黑的面色,终究是透露出了一些心思的。但他毕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却是大殿上另外一个武将再也隐忍不住,啪的一声脆响,硬生生的将手中酒盏捏了个粉碎。

这一声突兀的响声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而当朝中大臣看到这名武将手中流出的鲜血,以及他的面容时,他们的心中不由同时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位郗超郗大人死定了。

“郗嘉宾郗大人是吧?”

那武将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双目已然开始泛红。他拎着酒坛几步走到郗超的案前,碰的一声将酒坛砸在了郗超的面前。酒坛里是满满的陈酿,此时被这么一砸一晃,便洒出了不少来。

谁都明白这名武将是刻意为之,但殿上并没有什么人来阻拦。晋朝的使团们是早就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僵直着腰身跪坐在旁边噤若寒蝉。秦国的臣子们倒是有些乐于见到这种场景,此时倒也恨不得让这位名满天下的圣德绝伦郗嘉宾出个大丑,以此堵住他那张刻薄无比的嘴才好。

酒水四溅而出,自然不免洒在郗超的衣袍之上。毕竟是顶着使团正使的名头来出席别国的国宴,郗超身上所穿的便是晋朝的官服。衣冠者,天下皆重之。别国人刻意将酒水洒于晋朝官服之上,无异于对晋王朝颜面的一种挑衅。

殿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要么等着郗超出丑,要么等着郗超出手。

乐师正奏着商调的曲子,勾着琵琶的手下意识的打着轮指,双目却紧盯了这面的动静。舞姬正甩袖做着胡旋,与一次一次的转身间,微有怜意的看着那个当花侧帽的郎君。

使团的其他人更加胆战心惊,一方面不想本朝受辱,使他们回国之后不免于处罚。一方面有害怕郗超做出些什么太过僭越的事情,让他们干脆没有性命回去。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郗超的动静,就连御座上原本微仰着头看棚顶雕梁的苻坚,都微垂了眸。

洒落的酒水打湿衣袍,玄青色官服的颜色更加深邃了些,用金线绣上的鹧鸪湿了羽翼,似乎再也无法飞腾。

郗超面前的武将冷笑的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目中充斥着复仇的快感。郗超大概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估摸着他应该与去岁战场上,谢道韫一箭射死的那两人有些关系。

大殿中有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胡笳的声音陡然拔高起来,做金石之音。

仍在做胡旋的舞姬在衣袖薄沙的空隙间见到郗超抬眸,又见他不温不火的为自己倒了一盏酒,而后很自然的向前一泼,泼到了对面武将的脸上。

这名武将于沙场之上征战了半辈子,曾经躲过多少刀锋冷箭,却不想今日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杯带着无言侮辱的酒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竟是没来得及躲

这当然不是因为郗超学会了什么内家功法,所以导致出手变快。相反,他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十分自然,甚至是为了让周遭的人看清,而刻意舒缓了些。

可就是这样舒缓的动作,这名武将竟然没有躲的过去

酒水泼在武将的脸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响,而后那些液体就顺着武将的脸流下去,流到武将身上的官服上,阴湿,滴落于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歌舞还在继续,可偏偏这几声啪嗒啪嗒在大殿之上显得异常清晰。

于是乎,不少人张大了嘴,不少人瞪大了眼。琵琶声骤然飙到了一个极高音,而后又绝了这突兀,节奏微乱的平和下去。

秦国臣子有的面色变黑,有的面色涨红。晋朝使团参加宴席者一十三人,除却郗超之外,如今的面色全都是惨白一片。

谁也没想到郗超会做出如此反应,你拿酒泼我,我便拿酒泼你,公平公正又公开。

御座上的苻坚也哑然,心想这一对竟然都是胆大包天的货色。

“不好意思,手滑。”

你辱我,我便辱你。你辱我朝官服,我便辱你国衣袍。你奈我如何?

最气人的是,郗超在做完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无耻事情后,竟然还施施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笑容可掬的半躬了身子,道了个歉。

面对如此无耻嘴脸,大殿中众人为之绝倒。

“你他找死是不是?”武将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伸手就拽住了郗超的衣领,直接用威武健壮的手臂,将瘦弱的风一吹就能倒的郗超揪出了座位,拎在空中。

正文第四十二章竟是谁家之天下(下)

舞姬们发出了几声轻呼,古琴铮然弦断,这大殿上的歌舞,终究是继续不下去了。

郗超还被人小鸡一般的拎着,二人衣袍上的酒水仍旧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淌着。

那武将的身量,横着能装下两个郗超,但二人身高却是差不多的。郗超如此被他拽离了地面,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是垂着眼看那武将,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高高在上的味道。

相反,那武将若是想要看清郗超,便非得抬头不可。如此做着仰望之态,又对上郗超嘲弄的眼神,武将不由得更加怒气攻心,拽着郗超衣领的手就猛地一紧,郗超顿时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他娘的,老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你明不明白?”那武将在怒极间赤红着双目,目中的恨意似恨不得将郗超撕碎才能平息下来。

郗超被他勒的说不出话来,闻言却是耸了一下肩膀,表明他的不以为意。他又觉得缺氧,致使身体有些发热,一直没脱离右手的折扇便被他刷的一下展开,如此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境况的悠悠然扇了起来。

场间的歌舞都已经停了,而各位看官,不论是秦国臣子还是晋朝使团,如今却已经懵了。

直到那武将在暴怒之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率先回过神来的苻坚才怒喝了一声“住手”,但明显已经晚了。

秦国武将入殿是允许佩剑而行的,毕竟秦国以武立国,而苻坚如此安排,自然也是为了表明自己对武将们的信任之心。

站在苻坚的立场上,他对郗超这个人是有些好奇的,因为他一直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谢道韫这个巾帼之杰。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让谢道韫有了之前的孤身入秦宫,与自己定下了天下之盟。

当郗超刚入咸阳的时候,作为秦国皇帝陛下,苻坚并没有急着去看他。毕竟是涉及到两国邦交的事情,二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波及不少的言论,在这些事情上多少要注意些。

郗超入咸阳第一日,他直接在城内下榻,并未进宫。苻坚却派人打听了一回,在听说如今整个咸阳都在议论晋朝来使的美风仪时,不由得摇头一笑。

在苻坚看来,男子的容貌就像是装点门面的书画古玩,有之,虽然能让房间有几分气韵,但即便没有,房间仍旧是原本的房间,并无什么实质性的不同。更何况此人与谢道韫的关系几乎天下皆知,如若此人只空有一副好皮囊,那苻坚也要为谢道韫不值了。

但话说起来,苻坚虽然不知郗超的真才实学,但晋朝广传一句“圣德绝伦郗嘉宾”,他终究应该有些学识的吧。至于胆气,天下虽然因为郗超孤身入秦而赞叹不已,但那些盟约事情,即便旁人不知,他郗超又怎么可能不知呢?

所以听得旁人的汇报后,苻坚对郗超的评价是:风仪是有的,学识应当也是有的,但胆气、能力就未必了。

只可惜这种评判并未在苻坚心中存留多长时间,因为郗超入咸阳的第二日,也就是今天,苻坚就在宫内摆了宴席,按规矩招待这位晋朝来使。

苻坚怎么也没想到,郗超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就敢在宴席上公然挑衅自己的权威,将去年自己惨败的战役拿出来指桑骂槐。苻坚更没想到他郗超面对自己朝臣的指责,仍旧能够后者脸皮故作茫然不知,甚至还刻意的将话头引向自己,非让自己出丑不行。不过苻坚更没想到的是,郗超这么一个看起来一碰就会碎的瓷人儿,竟不但没有在自家武将的威逼下吓的屁滚尿流,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挑衅的动作,而且还做的潇潇洒洒,浑然不曾畏惧。

就算他郗超知道自己与谢道韫的盟约,就算自己的确不可能亲自下令去杀他,但胆敢在他国的饮宴上,在他国君臣的面前做出如此事情,这样的人,要么是狂妄到了极致,要么是胆气令人心折了。

而当郗超一步步逼着那武将抽出了佩剑时,苻坚几乎是十分肯定的将自己的判断压到了前者上。不用再做什么思付,这个郗超,明显就是狂妄到了极点的狂徒他真的以为,他的一条小命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女人得以保全?他真的以为秦国的将士会因为他是晋朝来使就不杀他?他真的以为他面对的武将是没有血性的软蛋,被人这么激怒还不会握起手中的屠刀?

苻坚的确不希望郗超死,更不希望郗超在自己的国境内、在自己的宴席上死。他并不怕郗超身上的晋朝的衣冠,也不畏惧郗超头顶上晋朝来使的头衔,隐约让他忌惮的只有谢道韫三个字而已。

上次这个男人差点死去,苻坚就不得不在半夜三更迎接了一次谢道韫的出没。如今若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真的这样死了,他当然相信谢道韫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当“住手”两字喊出声的时候,苻坚一方面看到了死亡向自己的趋近,一方面却不免为谢道韫惋惜,她如此人物,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废物……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武将的剑已经出鞘,战场上的杀气已经被他带到这宴席之上,出剑不见血,利刃怎能归?

苻坚叹息,叹他终究要撕毁那张盟约了。

但他这声叹息并没有真正发出,就已经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看到那个傻瓜一样的郗超,并没有仍旧像傻瓜一样坐以待毙。他看到郗超右手已经展开的折扇末端闪出了一抹光亮,而后那光亮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痕迹,猛地向那武将颈上划去。几乎是同时,被拎着衣领的郗超毫无预兆的一个前踢,用十分阴狠却准确的角度踹向那武将的下阴。

这一瞬,御座上本在叹息的苻坚猛地站起身来,宴席上那些不知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的武将们霍然抬起了头。

只有秦国的文臣们,以及晋朝的使团们仍旧苍白着脸色。以他们的目力,他们还只能看到那武将拔出的剑,对于郗超的回应还完全没有反应。

舞姬们开始惊呼,下意识的向后迈步。弹着琵琶的歌姬按住了犹在颤动的弦,面色微白的站起,空气中那声犹自高亢的羽音戛然而止。

而在这时,拔剑的武将却猛缩了瞳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松手,连退两步。也就是这两步,堪堪救下了他的性命。

殿外听到陛下“住手”二字的怒斥的禁军终于冲进了大殿,他们手中的武器正对着前方,脚下的军靴响起令人心颤的声动。

领头的长官迅速看清了局势,几个命令下达,命人围住那拔剑的武将、郗超以及晋朝使团。

“退下”

但禁军们并没有向前走上几步,就听到了陛下的一声呵斥。他们的脚下一滞,迅速如潮涌一般退出大殿,就如来时一样迅速。

潇洒的收了手中折扇的郗超,淡淡扭头看了殿门外的禁军一眼,笑道:“世人皆说秦国皇帝陛下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苻坚没有说话,他高高在上的站着,面色微寒的看了郗超一眼,而后他仍旧沉稳的问背对自己的武将:“赵巳,你没事吧?”

武将持剑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那道仍在流血的血痕,又用带着不敢置信与微微惊恐的眼神看了郗超与他手中的折扇一眼,转过身来,冲着苻坚抱拳,道了声“臣下无事”。

至此,殿上的诸人终于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嘴比方才张的更大,眼睛比刚才瞪的更圆。甚至有人不敢相信的眨了眨自己的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明白他们面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书生,是如何从赵巳将军的盛怒之下逃脱升天,甚至还反过来伤了将军的。

郗超转了转自己的折扇,自言自语的轻笑道:“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hellokitty。你们当老子上辈子的家族产业是做什么的?要不是玩玩走私和军火,鬼才能一代暴富。要不是黑黑白白,谁也不能派个顶级特工跑我这来盗取什么商业机密……”

郗超又打量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眼,微微摇头道:“要不是却少零件儿,早就装个p5杀你丫的,还用得着玩这种毫无风度的贴身肉搏?真没有美感。”

他说这些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站在身边不远处的赵巳能够听个七七八八。但后者犹自迷失在方才的打斗中,再者,即便他细细听了,也不会明白郗超说的是什么。

赵巳只是有些发怔的看着郗超手中的折扇,面上满是比方才更加恼怒的神情。

“看什么?”郗超耸了耸肩,对他笑容可掬的道:“怪不得你这么找死,原来你的名字就叫赵巳。”

一任将军哪有被如此羞辱的道理,赵巳一怒,顾不上胸前伤口,仍旧迈前一步还想动手,却又立刻被苻坚沉声叫住。

郗超笑眯眯的看了看赵巳,又抬头看了看苻坚,笑着道:“陛下,外臣是一名文弱书生,我们晋朝最不缺的也是文弱书生。不过即便是我这样风一吹就能倒的书生,真的上了战场,也是能够杀个把个人的。就算是杀不了人,这一身轻飘飘的骨头,倒也能让敌人的刀变钝几分……陛下想要向北迁都,与我晋朝两不相干,我们这些骨头没有一斤重的书生自然欢迎。但若是陛下南北不分,迁都的时候大军走错了方向,那我们这些肉骨头也只好用来打狗,即便有去无回,怕是也能将狗撑死了吧?”

郗超潇洒的扇着手中的折扇,依旧笑得满面春风:“外臣倒很想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正文第四十三章一帖奉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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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尚黑,服侍上自然以黑色为尊,非王侯将相者不得善着黑色,早已是明文的规矩。

刚下了朝的慕容儁仍旧穿着玄黑色的朝服,他并没有急着将这一身朝服脱下,反倒有些疲惫的往竹席上一躺,由着宫里的下人帮他擦手擦脸,奉上用冰镇好的酒水来。

慕容儁喜欢喝酒,但从十五岁起,不论是多烈的酒,他都从没有再醉过。于是乎,除了每到兵胜之时,他会猛烈的喝酒以期一醉外,酒水二字对他来说,倒也只是一种提神的东西罢了。

但他还是没有醉过。不能醉,便只能继续清醒活在人世间。

活在人世间很累。当你身为一个帝王,面对着四周的虎视眈眈,这样的生活只能更累。更何况慕容儁又有统一北方,甚至是南下的心思,这样每日揉着发胀的太阳|岤、勤勤恳恳的活着,即使是被未登基前、被人称作铁将军的他,也开始觉得身心俱疲起来。

又或者是年纪大了,再也不能像少时那样,一纵马追敌就是三天三夜。如今,怕是再也没有那样的精神了。

尤其是在他的兄弟慕容恪过世之后,慕容儁更开始了悟起什么叫做人生如梦来。

他未尝没有想过让自己休息的方法,但那样的方法却也都是以燕国作为代价的。更何况慕容恪就死在晋朝人的手上,不论是那个桓温,还是那个谢道韫,该杀的,总要让他们血溅三尺,以慰慕容恪的在天之灵。

紧握了拳头,慕容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翻身而起,将冰好的酒水一饮而尽。身前的案上还堆满着奏章,昨日的殿议仍旧没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战是一定要战的,毕竟本国的触手已经伸到了晋朝之内。既然晋朝有人这么欢迎他们这些东北来的狼,他们又怎么能让那些江东的猎物们失望呢?但到底是先打魏国,还是直接率兵入晋,朝中的大臣们还是争执不下,谁都不让谁。

每次一想到燕国在晋朝中搭上的那条线,慕容儁就不由得隐隐有些沾沾自喜。要不是自己从那专门走私粮食的粮帮中,发觉出了此等令人惊叹的做间之法,他们燕国如今又怎么可能对晋朝内部了如指掌呢?

慕容儁当然不知道,当年其实是有人打着“横行几国暗处”的招牌,刻意在他的面前经过。轻飘飘的投下鱼饵,他就已经悄然上钩,还以为自己是占了个大便宜的。

只是这鱼线长了些,慕容儁品尝到了甜头也多了些。但鱼饵终究是鱼饵,鱼线还在,钓鱼的人还在,只要有一天,钓鱼的人将鱼线拽上一拽,他慕容儁就会立刻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但如今的慕容儁仍旧在风光着,继续有些头痛的做着他的皇帝,继续看着墙上的地图,两眼放光的盯着江东那片肥沃的土地。

当然,慕容儁也一直对粮帮帮主那个人很好奇的。他曾经乔装而行,远远的见过那人一面。虽只是远远一瞧,却不免惊为天人。也就是这一眼,他就将粮帮兔死狗烹的心思收了起来,决定转变一个计策,待事成之后,将他们束之高阁,亦或是真正变成自己的心腹才好。

说起来,慕容儁也不明白那名帮主为何要帮自己。他曾经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却查不到什么东西,只是有人曾经回报过,说那人喜欢用极奢华的东西,穿黑色底的衣袍。

黑色。难道他之所以帮助自己,是因为他也是鲜卑贵族的后裔么?

听说那个帮主叫做梅三郎的,却不知他真正的姓名是什么,若是真的姓梅,那他的名字是否也像他的人一般,那样剔透。

慕容儁直到现在也没有认识到,这世上剔透的东西并不多,最常见的只有冰晶与水晶,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它们都锋利到了极致,抬手便可划破人的血脉的。

沉浸在思绪中,提着朱批的慕容儁不免有些出神,直到宫婢再次将冰好的酒水倒入身旁的盏中,他才听着叮咚的声音,回过神来。

抬头看了那宫婢一眼,宫婢立刻面色微红,恭谨的退步下去,侍立在一旁。

慕容儁拿起酒盏慢慢的啜饮着,心想这个小丫头倒是害羞,像极了自己的三妹。

三妹……

想起那个女孩儿的音容笑貌,慕容儁皱了皱眉头,手中的酒盏攥的紧了几分。

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一个让慕容家上下视为珍宝的女孩儿,竟然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被他们晋朝的顾家人骗了身子,更骗了心

鲜卑族中早有不与异族通婚的严令,更何况是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婚姻嫁娶更是马虎不得。

可就因为那年的一趟南下,自己与三妹要去见识见识江南繁华,谁知这一去,她竟是将身和心全都留在了那里。

江东繁华让人如梦如幻,士族风流更让那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子如痴如狂。慕容儁不知第多少次后悔那日让她自行游玩,这才让她在山间道观里见到了那个言之凿凿、空有皮囊的顾家子弟,也就是那日之后,一切便万劫不复。

他还记得那日她回来的时候,脸上全都是小女孩儿兴奋的表情。她开心的对自己说,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清谈之道,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江左风流。

而自己呢?那时不也被这江东风物迷晕了头脑,满心都是令自己兴奋莫名的取而代之四字,又哪里有在乎到她一个小女孩儿的心思。

结果他带着她走了,她却在中途使诈,偷偷的跑回去跟那人私会,定了终身。而那时自己一行人早已入了国境,再回头去寻,何其难也。

父皇震怒,派人去传了消息,若是她不回,便将她除去族谱。但她执拗的留在那里,留在他的身边,还倔强又带着荣光的告诉他们,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可父皇又哪里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他下了狠心,直接让人在顾家人面前、在他夫君面前,将她的身份说了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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