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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桥抱住陈书竞,哭得抽抽搭搭。他说我做不到呀,怎么办,我不愿意……
陈书竞心疼起来,不禁收紧了手臂,抚摸他的头发,“没事,你跟着我就行。又没人会逼你。”
江桥抽泣着,揩了把眼睛,小声说老公,我叫你老公行不行?陈书竞立刻说行,都可以。
江桥立刻好受多了,眼泪止住了些,柔软地趴在他胸膛,轻声喘息。
他说老公,要不然我假装答应她,等她给我钱,我就拿给你拍电影,好不好,你不是缺投资吗?亲亲。
陈书竞:……
薛雪知道估计气死了,好家伙,这听了老半天,就听懂件讨好男人的事情。
但陈书竞确实吃这套。
他的呼吸一顿,接着陡然加深了,像被羽绒被裹住了心脏,温软得难以置信。连声音都放得很轻:“有毒啊你,傻瓜。我爱你,亲亲。”
他说我爱你。
他觉得江桥很可爱,很懂他,实在合心。在这一秒,男人的情感攀升至山顶了,仿佛是第一次陷入恋情。
而江桥呢?
江桥早就吊在山上,夏日酷暑,冬日严寒。
快要撑不下去了。
又过了两天,江桥收到好友申请,是翟明克。对方约他出来,说想聊天。
他有点心慌,怕被知道了怀孕的事,陈书竞会不高兴。不然还能聊什么呢?
翟明克请他去吃饭,在CBD高层的旋转餐厅,送他鲜花和美酒,说看见你俩吵架了,我喜欢你,要不要在一起?
江桥被惊呆了,“啊,啥玩意?”
“你太漂亮了。”翟明克说。他是单眼皮,整个人很阳光少年气,“我第一次见就着迷了,简直是梦中情人的类型。”
江桥被雷着了,尴尬地说:“这个,对不起,我还没分手。而且梁巧……”
“她很好,但不够漂亮,比不上你。”翟明克真诚地说,试图握他的手,被拒绝了,就自然地收回来。
“陈书竞分手快,这谁都知道。”他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只是想表达一下爱意,希望你能接受,让我爱你。”
江桥连忙摇头,“不了,对不起。”
晚上,他又收到翟明克的告白信息,问他真的不考虑?江桥删掉消息,内疚地说不用,谢谢你。
第二天,梁巧找他吃甜品,高高兴兴地分享道:“江江,我谈恋爱啦。翟明克昨晚跟我表白了。”
江桥:“……”
他没忍住,抻头看梁巧的微信,发现跟翟明克发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晚了个三十分钟!我去。
他无语极了,见梁巧捧着脸,陷入真爱似的甜,脑子却反复循环着那句:她不够漂亮,比不上你。
怎么他妈的这个德性?!
江桥忍不住开口道:“翟明克好像不太好。”
梁巧面色一凛,“怎么了?”
江桥犹豫了,觉得不应该说,但相处起来,他发现梁巧其实很单纯,万一……
江桥一时冲动,解释了昨天的经历。
梁巧听着,面无表情,“所以呢,关你什么事情?”
江桥一愣,“你……”
梁巧拍了下桌子,怒道:“那你都拒绝了,他换人怎么了?谁在乎啊!我就喜欢他长得帅,想拍情侣照,不可以?谁要你来膈应我,显得你很受欢迎啊?”
江桥结舌,半晌才说:“随你吧,我走了。”
梁巧的自尊心受伤了,很生气,故意欺负他:“你说翟明克人不好,那你家陈大帅哥,他人好啊?他跟班长妹妹不清不楚就算了,跟小公主还有一腿呢!”
江桥猛地拽住她,“真的吗?”
梁巧吓了一跳,有点心虚,“没有,我不知道。但小公主说他俩人在King’sclub喝酒玩游戏,就他俩。小公主什么名声,你不清楚?”
江桥跑出商场打车,往朝阳区走。
King’sclub在朝阳区的中心地带,离人民法院很近,但有些服务却是不合规、也不违法的。陈书竞带他去过一次,说不喜欢,没劲。
那还去个屁啊!
此时已经入夜了,陈书竞说过,晚上见。江桥不应该介意的,早就习惯了,随便他去哪儿,他总会回来啊。
但此时此刻,他想见他,问他一句话。
也许是薛雪的警告,也许是Kiko、翟明克或者梁巧。这些人太可怕了,总是半真半假,让他很难做梦,又没法完全清醒。
偏偏人家又不坏!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妈的,快崩溃了。
江桥进不去club,没会员,也没邀请函。
他站在小花园似的门口,瞧着那象牙白色,古罗马式的前门,台阶上深灰的绒毯,通明如白昼的挂灯,默默发怔。他想回家了,这会儿。
算了,何必呢。他想。
江桥后退,转身时却扫到一
', ' ')('个身影,正好从里面出来,仿佛是陈书竞,吓得他忙蹲进小花坛里。
陈书竞靠在门口抽烟,在路灯下面。
他的脸色泛粉,是喝了酒出来吹风,英挺的眉头皱着,很散漫的样子,若有所思。
漂亮的男人过来,扑在他背上,勾住脖子,“我猜对了,江江真怀孕啦,是不是?”
陈书竞推开他,“别他妈宣传。”
“不会。”付西元用手在唇上划拉一下,“那你要带人打掉?去医科院找xx,可以不留记录。”
陈书竞冷冷:“没想打。”
“哇,你疯了啊?”
“你才疯了。”
“真假啊,我劝你别要。”付西元正色道,“多半是个白眼儿狼。等你俩分了,孩子天天要钱,你肯定烦死。”
“没想分。”
付西元笑了:“早晚分。江江条件不太好吧,上次hightea和lowtea没分清,羞耻得像要死了,一般人哪里至于。不是一条道。”
陈书竞不耐烦了:“是不是一条道,等分手了再说。反正现在我喜欢他,别说人家坏话。”
“行吧。”付西元翻翻眼皮,“那你可够自私的,就享受恋爱呗,根本不管人以后怎么办。……你喜欢小孩儿?”
“不喜欢。”陈书竞吐了口烟圈,漠然道,“但我怕让他打掉伤感情,我难受,不忍心。我也想让他高兴。”
“也是。但谁19岁会想要孩子啊,太惨了。”
“疯了才会。”
“哈哈哈你承认你……”
江桥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很讽刺,像黑色幽默喜剧,男主快死了,所有人都在笑。
江桥的胃里很难受,像被攥住了,挤压心脏。他站起来,鞋上一片土和树叶,颤着声叫道:
“陈书竞。”
陈书竞扭过头,惊讶地看他。
付西元愣了下,接着面不改色,问你冷吗江江,进去喝点儿咖啡吧。
江桥没理他,紧紧搂住陈书竞,把脸埋在锁骨的地方,闻他颈间的香水味。是柠檬和柑橘,很清新的后调。
陈书竞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吻他。
付西元转身走了。
江桥仰着脸,乖乖地伸出舌尖,眼里蓄着泪,含混地小声问:“你不喜欢孩子呀?老公。”
陈书竞沉默一秒,温柔地说:“没有,我瞎说的。怎么会不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不然还是打掉吧。”江桥道。
“别闹。”
“我想打掉,怀孕好累。”
“……”
陈书竞抿了下嘴角,“也行。那我们就回到之前那样,把这事儿忘了,好不好?我会照顾你的,桥桥。”
江桥又想哭了。
他想,我是傻逼吧,试探个屁啊。答案早就清楚明白了。
江桥擦了下眼泪,发着抖,摇头说不好。孩子都打了,总不能白打吧,怎么还能像之前一样?你妈妈答应会补偿我的,老公。
“……”
陈书竞的表情冷了一下,听出了他的暗示,但并不太在乎。他觉得江桥在撒娇,闹脾气。难不成还真能拿了钱走掉?
他安慰道:“我错了宝宝,不应该瞎说。随便你罚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想要你娶我。”江桥说,“求你了,你会娶我吗?”
陈书竞:“……”
这句话江桥一直想问,憋得发霉。开口时哆嗦着,像要被冻死了。
陈书竞突然发笑,“桥桥,先不说你是双性,我都还没到法定婚龄,你在想什么?别闹了。晚餐吃烤鱼吧,最近……”
江桥猛地摇头,把话题扯回来,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没关系呀,你、你就算随便答应我一句,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的。你骗骗我。”
陈书竞:“……”
“我为什么骗你?”他烦躁地说,“我还没到那个年纪,没法儿瞎承诺你,对你不公平。”
江桥渐渐松开手,垂下头,“你当然不会娶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我……”
江桥的牙齿打战,深吸口气,突然掐了自己一下,抬起头来,声音坚定了,“我想说,我……你在玩爱情游戏,陈书竞,我陪不起。你母亲说得对,我……”
“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陈书竞怔了会儿,冷笑起来:“你放什么屁,操,跟着我还不够好吗?”
他冷冷道:“我都说了孩子我养,你我也养。你从我妈那儿能拿几个钱,跟着我什么没有?你傻逼吧你,脑子着火了!你放弃我?”
他说得冷酷尖锐,羞辱味十足,骂得江桥想哭,声音陡然变大了:“你才会放弃我呢,你早晚要放弃我,陈书竞。”
他悲哀地说:“到了那个时候,这孩子算个什么,工具人吗,用来提醒我怎么被你抛弃的?那我会
', ' ')('恨死他了!拉倒吧!你根本给不了我未来,你妈倒是可以,陈书竞!”
陈书竞:“……”
他还没听过江桥大声说话,更别提吼人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吼得他脑子生疼,心烦又生气,竟然难过起来,胸口像空了一块。
他眯着眼,说宝贝,你这话说的,我还不够宠你啊?我一直都让你做选择,你要孩子我负责,你不要也没什么。我亏待你了?你这么对我。
“你可真够贱的。”
江桥还是哭出声来,“我们分手吧,陈书竞。”
“成,你别反悔。”
“我不会。”
“你是不是故意的,江桥?我操!”
陈书竞突然很烦躁,“你故意弄了个人设,要死要活,搞得像有多爱我,搞得我也喜欢你了。现在钱也赚了手也分了,你他妈PUA我!”
江桥:“……”
他惊呆了,倒是没法反驳,自己也觉得荒唐:到了最后,他居然是渣人的那个。确实挺PUA的。
江桥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谁在乎你。”陈书竞的语调讽刺,一张俊脸阴沉,神色冷静压抑。
他想,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凡是早一点,或者是晚一点,他都不会这么难受。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江桥在陈书竞心口。
他把江桥放在心上,向他倾注了爱的幻想,纯粹又通透。像那个告白的酒店,玻璃缸里的海洋虽然不真实,但也不算假啊。
他或许爱着江桥,哪怕是不长久的。
却被他摆了一道。
操。
江桥怔怔地看着陈书竞,发现他的呼吸很快,咬肌紧绷着,喉结滑动,一鼓一鼓的。
他的睫毛很长,柔软又细密。像把什么挤出了眼尾,划过一点亮色,透明又湿润,是晶莹的。
陈书竞流眼泪了。
我的天啊,我的上帝。
江桥的心里一惊,整个人都烧热了。他想是真的吗,陈书竞为我哭了?不可能吧!
他打脸了,几乎立刻反悔,想跪下来求原谅,说对不起,老公,我爱你。最终没有这样做。
他想,会哭的陈书竞走下神坛了,比整个世界都可爱。也许我现在最爱他,但真可惜,我得不到他。
卑微的人最现实,现实的人最狠心。
江桥想,如果这份感情再美好一点,再多一些生离死别,他会为了陈书竞去死,成全一份纯洁的爱情,成全小王子高贵的爱意。
但事实上他不会死。
人既然不死,总得更好地活下去,是不是?
陈书竞冷着脸,让江桥滚吧,滚远点。却又把人叫了回来,心里吊着什么似的,问他说:那你要多少钱?
“看看我值多少。”陈书竞假笑。
江桥怔住了,心里既酸疼又痛快,甚至有几分激动。他想陈书竞这回忘不掉我了,对吗?
他摇头,说我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我要一套上海的房子,市中心,三室一厅。”江桥一字一顿,“还有中信证券的实习。你母亲说可以。”
陈书竞:“……”
他的额头青筋直跳:我操,还真是小瞧你!
他说行,你可以,两千万就这么到手了,牛逼。世上还有没有更方便的跳板了?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记住你了,江桥。
你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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