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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桃的月经已经持续四天。尽管将近结束,每天还是很疼,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早读或者课间,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小腹蔓延开,锥子一样搅烂他的子宫,扎得他恨不得蜷缩在教室的地板上,好让冰凉麻木疼痛。
欲望与痛楚齐头并进,越是疼,下身越是潺潺流水,纪桃永远不知道下次从座位上起身时透明粘液和血块哪一个会先奔涌而出。
最初来潮的时候他曾经在网上查阅过这种现象,无非就是激素水平升高,而会不会有更强烈的性欲完全是个体差异。
底下还有行小字,纪桃放大了看,“月经期是不可以有性生活的,因为经期性生活可能会导致感染另外可能会导致子宫内膜异位症,如果在月经期,有性要求,尽量分散精力,并且跟老公分床睡。”
纪桃嗤笑一声,单手拿着手机点了个“踩”,另一只手伸到下面隔着内裤开始揉弄自己的阴唇,总之又疼又爽总好过疼得要死还憋着不能爽。
他是双性儿中比较幸运的那一类,母亲早年的留洋经历让她思想开明,从小给予他诸多关照,尤其在性别认知方面做了很多引导。她没有强硬地要求纪桃一定把自己限制在框架中,要为了适应社会而过早选择某个性别,而是建议他在成年后选择也不迟,或者根本不需要选,因为他的双性体系表现出了良好的发育状态,激素水平也在少量药物控制下达到了平衡。
从小纪桃就更像男生,不安好动,尽管长得秀气,却从来没有人把他的性别搞混。直到青春期,纪桃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奇妙之处。
十三岁时他迎来自己的初潮——这比一部分女孩还要早一些。
他至今记得那个早上,自己在下腹部不自然的绞痛中醒来,困倦中以为是吃坏了肚子,跑到卫生间脱下内裤,朦胧着睡眼去看,白色的内裤上赫然一道半指长的红棕色血痕。
好在母亲有和他科普过,这是他身体里某个器官在自我更新,是正常现象。他也学过卫生巾的使用方法,从浴室里的柜子里拿了一片,他根据自己的出血量判断应该只需要护垫,换上后他才跑到隔壁卧室和妈妈说了这件事。
母亲在得知他独立完成了这件事后夸了他,并且做了进一步的解释,让他了解到月经理论上来说只是“子宫内膜增厚再脱落”的过程,子宫内膜供受精卵着床,连接母体与胎儿,是新生命开始的地方。
来了月经就意味着纪桃可以怀孕,纪母觉得现在就开始教他这些并不为时过早。
这些事对纪桃来说还是丝毫没有实感,梦一般,生理上的青春期来得太快,而他尚未做好准备。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月经对他而言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且不提潮湿夏日里卫生巾带给他的闷热与瘙痒,光是痛经这两个词,每个月他必须连续不间断地重温数日。
梦遗一年后到来,在他的女性器官尚懵懂未开化的时候打湿了他梦境,醒来后他茫然褪下底裤丢进水池里,忘记搓洗,也没有再求助于母亲。已经初二的他在梦遗到来时松了口气,第二天平常稀松的把这件事作为谈资和朋友提起,彼此心照不宣一笑,意思是“你看,我们一样了。”
他尝试过穿裙子,但裙装好像除了可以在月经期间更方便的更换卫生巾以外,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心理上的差距。
青春期导致女性器官萌芽复苏,他曾经觉得自己一团糟,追求特异,又渴望认同,直到偶然看了一部电影。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孩从出生起性瘾就一直伴随,经历了无数戒断,最后发现比起控制欲望,她更享受成为自己。
纪桃在看完后久久沉默。同学发给他时只用戏谑的语气说里面有多少交欢场景,影片里甚至出现了一组阴茎图鉴,几十根大小长短颜色各异的男性生殖器在屏幕中闪过,纪桃窒息又沉迷。
也是那时候起,纪桃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同性恋,并且是一个可以接受阴道,子宫,阴茎三者在自己体内共存的同性恋。他不再期待被他人接受,也不打算改变。
每当夜晚,欲望如影随形,纪桃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用手指抚慰自己的女穴或阴茎,他偶尔会想起那句台词,我爱唯一存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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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桃从没想过自己会把欲望的纾解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好比野兽心甘情愿带上镣铐后把钥匙丢掉。
可他从未如此强烈的生出一种渴盼,他想知道蒋明宇在欲望面前会如何选择,
说来是一件很荒诞的事情。
开学前,学校举行篮球联赛。为了达到比赛场地要求,学校建议全体同学参与,本想以两周后才正式转来为借口逃掉球赛的纪桃被母亲劝说去提前熟悉一下校园。
本就不大的场馆被塞得满当当,粘腻汗水蒸发后流进潮湿的空气,郁塞窒闷。纪桃坐在自己位置上,还要努力不挨到旁边男生被汗和油脂涂得发亮的肩膀。他忍耐了十分钟,低着头挤出观众席,边走边翻出电子烟抽,味道清甜的烟气冲淡了冲鼻的汗味,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整场球赛他都躲
', ' ')('在楼道,靠着背后凉丝丝的墙壁,像炎热夏日躲在树荫底下甩尾巴的猫咪。
比赛临近尾声,纪桃拍拍屁股上的墙灰准备走人,刚到拐角处,听见一阵脚步声,他以为是老师,立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有女孩好听的声音传来。
“蒋明宇,你摸摸我…”原来是两个热恋的高中生。
纪桃不打算打扰他们,但好像事情不大顺利,较沉的脚步声在远离,是男方不配合。
“别走…”衣物摩擦出窸窣响动,纪桃眯眼从后面看,女孩的手伸进了衣摆,正在解自己的内衣。
很拙劣的勾引,这种低俗的方式,也就满脑子只有性的青春期男孩会上钩,纪桃转身准备离开。
“同学,请你自重。”男生开口了,声音低沉且十足冷静,用好听的声音吐出疏离的话语。
可能是尼古丁中毒,纪桃晕晕乎乎地停下,开始关心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蒋明宇,他们说你…,既然能和别的女孩,那为什么不能和我?”女孩声音逐渐低下去,夹杂着细弱羞耻的哭腔。
原来男生吃得还挺开,纪桃替女孩不值,越是这样蓄意勾引,对方越会看轻你,说白了就是男生对女方不感兴趣,女方硬要献身,就算在一起也只会被对方当炮友。
有脚步声靠近,是男生在往这边走,蹲墙角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纪桃低头加快了步伐。再听,女方竟然追上来,忐忑不安地求男生等等。
纪桃走下楼梯后回头看了一眼,很漂亮的女孩,穿着单薄的吊带,裸露在外的细长手臂微微颤抖。男生大概一米八几,高得产生压迫感,他背对着纪桃,捡起泡在楼梯间浮灰里的衣物,抖了抖,递回去。
他甚至把衣物披在了女生的肩头,用明明被困扰到但还在尽量保持教养的声音说:“同学,我不认识你。”
“我…我叫董明婵,上一届高三八班的,去年参加过暑假的奥赛集训,当时和你同桌,你还和我说你在高一七班……”她急迫又混乱地说了很多话,声音太小,纪桃没听清。
“学姐,去年集训营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他们说的那些我和别的女孩怎样,应该只是在开玩笑,”男生斟酌着停顿了一下,坦然地承认,“我没和任何人发生过性关系。”
交代清楚,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藏在楼梯暗角的纪桃看清了男生的长相。
鼻梁高挺,眉骨锋利,隔的很远,纪桃却注意到他睫毛,又厚又长,毛茸茸的,让人莫名觉得温暖。
纪桃控制不住地看一眼男生的裆部——不是他叮当猫,只是纯粹好奇——完全没有反应。
女孩揪紧了身上蒋明宇给他披的衣服,半蹲在地上啜泣。纪桃掏出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下,不出意外,两周后他和蒋明宇会成为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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