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禾说出这句话的一霎间,我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自己辨别苏禾的唇语出现了失误,我咽了两三口唾沫之后,重复问了苏禾一句:“什么?”
苏禾有些调皮地冲我眨了眨她赤红还带着雾气的眼睛,哈哈一笑:“逗你的,瞧把你吓得。”
我捏着嗓子,有些气急败坏地悄声凶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你说出来我是会当真的!”
尤其是了解了苏禾诡异而凄惨的前半生之后,我觉得苏禾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不奇怪。
苏禾的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她突然举起菜刀,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锋利泛着寒光的刀刃,面色渐渐由刚刚的古灵精怪又变得阴霾。
她一边在刀刃上来回抚触,一边轻缓开口,“黎昕,其实我做出来什么你都不用奇怪。”
苏禾好像知道了我在想什么。
“我本身就有这种劣质基因的存在。”
我总觉得,苏禾话里有话,她这句并不像是感叹,而是更像,告诫?
紧接着苏禾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她脸上阴霾的情绪随着体内浊气的吐出也烟消云散,这一刻,她又变成了我熟知的苏禾。
“咱们走吧,去我村里的老家,把骨灰从树底挖出来埋回公墓,我在这里所有的惦记就都没了。”
“那阳阳呢?”我问苏禾。
苏禾叹了口气:“我嫂子其实说的对,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善恶观,我左右不了,他也不会接受我。”
“与其让他跟着我继续痛苦,不如就像我嫂子说的那样,我在物质上弥补他吧。”
苏禾似乎想通了,我也觉得,这样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如果我真的报了警,苏禾的嫂子坐了牢,阳阳只会更恨我们。
她已经伤害过阳阳一次,如果强求阳阳跟着自己,那就不是不断地在提醒对方,过去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
“你妈不是在医院吗?你要不要也顺路去看一眼?”毕竟,总该有个了结。
苏禾脸上露出一种报复的快感:“看她?我恨不得她和我爸一样,在五年前当场就死了呢!她才不值得我去看一眼,我已经尽到了自己做女儿的本分,一直给她往医院的账户里存钱,让她活着。”
是啊,让她活着,可是只能在医院里呆着,没有亲人的探望,意识清晰,却什么都做不了,无比孤独。
这就是苏禾对她的报复,是她应得的报应,了解了她对苏禾做的那些事之后,我并不觉得苏禾残忍,反而和苏禾一样,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苏禾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我还让护工,天天中午都给她吃红烧排骨呢,我对她多好啊”
“所以,到她死了我都不会去看她一眼。只希望我嫂子别把我妈卡里的钱花的太快,能让她活得久一点。”
我有些骇然,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苏禾竟然报复心这么强。
我认识她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看清楚苏禾内心的黑暗面。
甚至,苏禾给了我一种感觉,她就是像是女版的贺临昭,只不过,我拯救了曾经深陷黑暗的贺临昭,而苏禾是在自己救赎自己。
那么,苏禾会像贺临昭一样,在救赎之后背叛当初的拯救者吗?
在思索中,我默默无言跟着苏禾走除了卫生间,苏禾又用那把菜刀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嫂子。
“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我还是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这把菜刀可就不光是这样指着你了,也许你都没有机会看见它到底砍在了你哪里。”
她嫂子已经被吓到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像是个死人,额间一直再往外渗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