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胸:“而这也就是我——正在被黄金瞳孔所影响的我——所处的真正位置。”
“……”虚空中,白银祭司不置可否,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风源一直隐藏着的秘密呢?”
“因为铂伊司曾提到,黄金瞳孔放置在自然中,和种植在人体内的转化效率是大大不同的。一颗静置在自然界中的黄金瞳孔,其释放的黄金魂雾转化成魂力的比值大约为40%,但种植在人体内后,其转化率可以达到100%。”男人平静指出:“这意味着一颗被驯化的黄金瞳孔,其产出效率约等于两颗野生黄金瞳孔。如果将战力系数化的话,风源的实力应该为10+4+4=18,远远高于其它国家的4+4+4=12。”
“这样巨大的差异,足以打破食物链的平衡。甚至可以说,拥有如此巨大优势的风源,完全可以发动战争荡平四国。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甚至和水源联盟,共同开展凝腥洞穴计划……这就说明他们的实际战力并非如此,风源内部,出现了问题。”
“而我能想到的唯一符合现状的解释,就是风源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黄金瞳孔了。比方说,假如风源只有两颗黄金瞳孔的话——此时风源的战力为10+4=14,只比其它国家的12略高一点。刚好符合风源当前魂术技术为四国之冠,但又不至于打破平衡的局面。”
“但这样的模式,终究存在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把整座国家的安危牢牢绑在一个人身上。一旦这个人出了问题,风源的实力和威慑力都会迅速下降,更别说100%的转化率了,能否剩下1%都难说……”金发男人徐徐道:“这也是你们迫切地需要‘容器’的真正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空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委婉地承认了男人的推断:“预言之源和铂伊司,风源的两颗黄金瞳孔都位于风津道,这造就了风源特殊的魂力环境。与水源不同,除了帝都之外,因德其它地域的黄金魂雾都极其匮乏贫瘠。而这也是风后将所有王爵收拢在风津道的重要原因。”
“风津猎人也是基于这种极端环境的无奈之举。把好苗子们集中在风津道,提供资源,严加甄选,统一训练,这才成为一股维护国家的中坚力量,避免了他们在恶劣的野外环境中泯然众人的结局。”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下一秒,空中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也是我们对你的最后一个测验——风源失去的那颗黄金瞳孔,去了哪里?”
“若你通过这项考验,吾等便承认你的智慧可勉强与吾等相较,考虑与你合作的可能。”
金发男人微微一笑,毫无迟疑地回答:“零度王爵。”
他的表情自信而沉着:“我也好,铂伊司也罢,都是心智发育成熟后才接任的爵位。可零度王爵只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儿,你们凭什么确定,它未来一定能够超越铂伊司,甚至授予它超越古往今来所有王爵的,‘零’的封号?”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根本不在乎它未来的发展。性情,天资,智慧,在你们看来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它已经做到了你们想要它做的事……那就是,成功融合黄金瞳孔。你们丢失的那颗黄金瞳孔,就在他的身体里!”
“很少有人知道,十五年前,风津道弄丢的并不是一具空荡荡的容器,而是一只装着黄金瞳孔的宝匣。它们被同时劫掠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那是风源走下坡路的开始。”
“从那之后,铂伊司为了弥补风源巨大的魂力空缺,不得不加倍催动体内的黄金瞳孔,时刻保证它以100%的功率运行。而这反向加据了他身体的消耗,数百年的寿命,不到二十年就挥霍一空……”
他平静地得出结论:“外强中干,虚有其表,这就是风源现在的处境。好似一座被白蚁蛀空的堤坝,距离完全毁灭只需要轻轻一推……我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你们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什么你们没有试图找回零度王爵?”
良久的沉默,空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表露的情绪却有些复杂:“那个婴儿,零度王爵,黄金瞳孔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器官。他是我们最得意的作品,密封性好到足以把黄金瞳孔反向封印。在植入黄金瞳孔之后,他身上甚至没有检测出任何魂力波动……但,这也导致他的定位极难被追踪,仅从外表看来,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唯一能够确认他身份的方法,就是从外部刺激他,让他置身于危及生命的险境中。届时,他体内的黄金瞳孔会被唤醒,自动保护主人。但这太难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们总不能跨国发动屠杀……”
金发男人叹了一口气:“但是西鲁芙也在寻找它。她派古尔克兄弟常驻阿斯特拉市边境,就是在探索零度王爵的踪迹。”
“西鲁芙,呵。”空中的声音突然变得萧杀:“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们都被她蒙骗了。在巨大的共同危机面前,我们暂时向她低头,同意她在魂术界的绝对统治地位。可渐渐地,不再有王爵愿意听从我们的调令,也没有人再提那个丢失的婴儿……我们这才发现中了她的奸计,而那时为时已晚。”
“不过,人类的僭越是时候结束了。区区人类,渺小如蝼蚁的人类,也胆敢挑衅吾等,践踏吾等无上威严!她会承受吾等的怒火,遭到最残酷的神罚与制裁……”
金发男人没有接话,只是淡淡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白银祭司冷冷道:“既然风源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国家扶持。记住,是我们选择人类,而非人类选择我们。”
男人叹息:“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合作是可行的。我需要你们把风源的真实情况传递给其它三国。与别的白银祭司联络——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这一点。”
白银祭司沉声道:“可是你腹中的胎儿确实有‘容器’的资质,至少可以代替铂伊司支撑五年的时间。就算丢失一颗黄金瞳孔,熟练掌握容器技术的风源,也远远没有到穷途末路的程度……”
“那就让它无法出生。”男人冷冷回答:“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也有足够杀死自己胎儿的能力。延迟妊娠时间,让它窒息而死……而这只需要简单地控制肌肉。”
空气静默了。良久之后,白银祭司犹豫的声音传来:“那需要极其强大的自控力和意志。一旦稍有迟疑,就会前功尽弃……”
吉尔伽美什终于笑了。他看向天空,双眸微微弯起,他的眼中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辉,让那个笑容有一种格外动人的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仰着头,微笑着回答:“但那里总有希望。”
“毕竟,在绝望面前,再渺小的希望,都有无限大的可能。”
……
……
汹涌的风雪涌起,对话结束了。
蓝光倏尔收拢,房间里恢复了夜一般的寂静。沙沙的翻页声响起,修川地藏轻拢袖子,往壶中蘸了些墨水,平静地继续写道:
“高天之崩后,风津道宣告覆灭。在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役中,地源收获一颗黄金瞳孔,盾器【修女的祈祷】,以及风源所有战死王爵的尸体。火源收获盾器【雷神的恩赐】,三名白银祭司,以及风津道内部的大多数研究资料。”
“水源获得凝腥洞穴内的全部技术,风源的实际控制权,以及由风源现存王爵组成的情报系统【风音】的效忠。此条存疑”
“毫无疑问,随着风源的提前退场,这片大陆的势力已经重新洗牌。水源虽已有独占鳌头之势,但仍无法高枕无忧。经评估,我们决定把一颗黄金瞳孔留在风津道,支持风源最低限度的国家运行,避免大陆格局的彻底失衡……”
“然而,在这场战斗中,居功至伟的并非远征的战士,而是始终被囚禁在风津道的前任一度水爵吉尔伽美什。在几乎必死的危局中,他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和智慧,找到了唯一的生路,并完成了倾覆了整座国家的壮举。”
“至此,风水禁言录,第十三卷,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从今往后,风源和水源的结盟将彻底成为过去式,这十二个盒子将会被彻底封存,成为无人知晓的历史尘埃。”
“前代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向您的顽抗致敬。”
卷轴无声合上。修川地藏抬起头,把卷轴收在一只黑色的铁盒中,放回袖子里。他手指嗒地敲了一下桌面,桌上的墨水瓶和羽毛笔,甚至连同那张桌台都瞬间冻成了坚冰,下一秒哗啦啦地碎成冰凌。他的黑眸依然如死般寂静,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向破败的祭坛。男人还躺在那里,正沉沉睡去。
是时候回收吉尔伽美什了,这是此趟风源之行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这么想着,朝金发男人走去。男人侧躺在祭坛上,背对着他,于是他把男人翻了个身,看清了男人的脸。
下一刻,他的眼神凝固了,仿佛宕机一般,整个人就那么僵在那里,仿佛发生了一件令他无法顺畅思考的事,或者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错愕的秘密。
良久之后,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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