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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不爽地扶额,恼火道:“大哥,你没事干吗?干嘛又把我拉进来,我很忙的。”
笑了笑,敖澕贴近我,低声说:“想见你,不行吗?”
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用肘子推开他,白他一眼道:“少恶心了,快让我回去,待会儿潋该担心了。”
闻言,敖澕静静沉下眸子,道:“你如此在意潋。”
“那是自然,不然我在意你么。”也不知怎么,虽然知道敖澕身上带着邪异,可我却不怕他,不仅如此,还敢摸老虎屁股,跟他发脾气。
幸好敖澕不跟我计较,他只是继续轻笑,然后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
“不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赶紧让我出去。”我鼓嘴,双手环臂,别着脑袋,不耐烦地说。
“小家伙,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耐烦么。”他安静席地而坐,似笑非笑,托着腮,玩味地盯着不高兴的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呀。”我说,“又不熟。”
“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他说着,合上眼,稍后缓缓睁开,默默抬头看着紫红色的天空,“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你很特别呢。”
“啊?你这样说,难不成别人都是瞎子?”我嗤鼻。
“这世上的人大多被贪嗔痴所蒙蔽,眼盲,心盲,浑噩一生,至死都无法从七情六欲中逃脱出来,说来可笑,就连我也一样。”
“你也有执着的东西?”
“有。”他笑了,指着我,“比如你。”
我翻了个白眼,说:“大哥,别开玩笑了,我和你不过见过几次,有什么可执着的。”
“谁知道呢,我总觉得与你之间,有种莫名的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早已相识。”
摆摆手,我摇头说:“你说的那么玄乎,跟真的似的,我出生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话不假,两万年后,我从未听过敖澕的名字。
但,也能是我孤陋寡闻。
慢慢看过来,他道不介意我胡诌,只是缓缓问我:“上次我听了你的事,这次,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干笑,我说:“……你还不如早点放我回家。”
他沉默地笑,一语不发,看样子是非让我答应不可。
这人真奇怪,还有硬聊天的?
我知道这地方我是出不去的,便只好无奈蹲下,叹了口气,无聊地说:“行行行,你说吧。”
就当是陪孤寡老人聊天了。
正想着,突然间,敖澕身下的地居然猛地塌陷下去,我倒抽一口冷气,在千钧一发之间,猛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旋即往下一看,他身下,竟然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突然之间,你搞什么!”我破口大骂。
“看你会不会救我。”他轻松地说。
“……”
我干脆放手摔死他好了?
正想着,领子里的龙蛋居然滑了出来。
“龙蛋!”我大喊一声,试图抓住,可是我若是松了手,敖澕便要掉下去。
心急如焚的我最终只能死死抓住他,眼睁睁看着龙蛋坠入无尽深渊,我急的满头大汗,恨不能捶胸顿足。
“你可以松手的。”他抬头笑嘻嘻地说。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他上来,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流下,我气得冲一脸无事的他咬牙切齿地道:“难道看着你掉下去摔死吗?”
“这里是我的幻境,我怎么会摔死呢。”他忽然笑了,宛若深渊之中盛开的之花,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把我拽了下去。
“啊啊啊啊——”
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而就在这时,他轻轻将我抱在怀中,温柔的抚摸我的背脊,轻柔地对我呓语:“别害怕,小家伙,就这样和我一起……坠落吧。”
突然之间,我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一个黑发少年,满脸泪痕地跪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面前,而他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个蛟女真不识好歹,勾引男人,活该被处死。”
“听说她的孩子,要被龙王送去火魔山当人质,就是这孩子吧,长得这样漂亮,真是可惜了……”
“听说火魔最喜欢玩弄漂亮的孩子,啧啧,龙王居然也舍得自己的儿子?”
“妾生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龙王亲生的。”
“说的也是。”
……
不绝于耳的吵杂话语,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而那黑发少年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无助和害怕,他看着死去的母亲,还有望着自己好似看废物一般的父亲,没有人来救他,甚至没有人为他说一句话。
他就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没人在乎他。
他是妾生的孩子。
他的母亲是蛟,连龙都不是,人人说他母亲生性淫荡,从小他们就受尽歧视,甚至欺辱……明明是那些人侮辱了母亲,却被污蔑成是她勾引的,母亲百口莫辩,含
', ' ')('冤而死,而眼前冷血的父亲,根本不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
眼泪是热的,血,却渐渐冷了。
画面再一转,他浑身是伤,衣着凌乱的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双腿间全是刺目的红白交错的液体,惨不忍睹。
“火魔,听说你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玩具,真不错呢……听说是龙王和蛟女的私生子?”
“怎么,你也想来试试?哈哈哈!他的身体可比那些小妖怪美味得多了呢!”
“可他是龙王的儿子,这万一……”
“有什么万一,他母亲是出了名的骚货,他也是个小骚货,龙王若真是关心,何故把他送给我?”
“说的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侵犯的少年,听见这话,仍是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疼痛、悲伤、绝望侵袭而来,最终在一次又一次的屈辱之下,全部变成了麻木和怨恨。
噩梦一样的日子,日复一日。
当少年长成了青年,他变得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阴鸷扭曲。
直到那一天,宛若平常的承欢取乐,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华丽的杀戮。
当他生生挖出火魔的心脏,吞入嘴里,面对火魔惊恐无比的神情,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他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我会一点一点吃掉你,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皮肉分离,好好感受死的美妙。”
“你、你这个烂货!你若杀了我,整个火魔山不会放过你的!”火魔惊惶,他竟不知那个从不知反抗的少年,何时成了如此令人胆寒畏惧的模样。
青年只是默默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他唇角滴落鲜血,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
“那我便杀尽整个火魔山。”
长久以来的屈辱,变成了无尽的疯狂。
那一日,他屠尽火魔山,没有放过一个人。
当他提着火魔的头颅回到东海,他站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指着父亲背后的宝座,说:“父亲,我要你的位置。”
龙王却是冷笑,说:“你并非我亲生,当初让你活下来已经是恩赐,竟还敢痴心妄想!”
“不给吗,如此,我便自己拿。”他平静地抬起头,然后趁自己的父亲不备,挖出心脏,吃了下去。
“食心?你……竟入了魔?”
“世人皆眼盲,就连心于是盲的,这样的心,留着有何用?”青年说完,抹了抹带血的嘴角,“就连父亲你也是一样……死吧。”
鲜血飞溅,青年浴血而笑,扭曲而又痛苦。
就算杀了父亲,他依然没有得到救赎。
后来他屠杀族人,吃了那么多人的心脏,可他的心,还是得不到满足。
他,还是那么痛苦。
最终,他被围攻,逼到绝境,最终被擒,而后千刀万剐,濒死之时,他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正常而快乐的活着,为什么自己却要如此痛苦,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看自己一眼,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爱自己呢?
他不甘心啊。
不甘心。
于是,他拼尽全力留下了自己的一缕幽魂,静静等待复苏的那一日,静静等待着,等待着……
……
猛然睁开眼,我已经停止下坠,却依然还在他怀里。
我望着他的脸,怔了怔,方才那些画面……该不会是他的记忆?
“你……”与他对视,看着这张与鸩一模一样的脸,我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望着我,双唇缓缓贴近,他用蛊惑而轻柔的声音对我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秋。”
……秋。
这声呼唤,熟悉又陌生,一瞬间,我以为他是鸩。
而这时,一个焦急而急促声音从空中传来——
“阿秋!快醒醒!”
是……潋。
“!”我立即清醒,伸手推开差点亲上来的敖澕,转身站起来,这时,我头上的银色发簪绽出了一道银光。
无奈地笑了笑,他起身,望着我脑袋上的银簪,惋惜说道:“哎呀,想不到潋那小子会把护心鳞给你,真可惜,差一点……你就可以永远跟我待在这里了呢。”
“你想杀我?”我恼火。
“我只是想把你留下来而已。”他说完,一抬手,刚才落入深渊龙蛋便出现在他手里,他走近,将龙蛋还给我,轻唤了一声,“秋。”
“不要这样叫我。”我拿走龙蛋,瞪着他,本来挺生气他戏弄我的,可是不知怎么,一想到他的记忆,我便怎么都恼不起来。
他注视着我,说:“因为你喜欢的人,是这样叫你的?”
“……”
“你喜欢的,不是潋。”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沉下目光,幽幽
', ' ')('地在我耳边说,“我们后会有期,秋。”
他是故意的!
再一回神,我又是平躺在沙滩上,而旁边的潋神情焦急。
“阿秋!”见我醒来,潋用力抱住我。
“我、我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动了动,发现脸疼得厉害。
“方才你突然就倒下了,连气都没了,潋大人扇了你好几个巴掌你都起不来,真是吓死人了!”海青伸着脑袋,对我说。
几巴掌。
怪不得,脸那么疼。
潋担忧地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回答:“做了个梦。”
“做梦?”他不信,“谁会走着走着就倒下做梦,还梦到不喘气,跟死人一样?”
总不能跟他说我被敖澕拉到幻境中了吧。
知道敖澕的过去,我除了同情,也知道他有多么危险,我可不想潋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闭上眼,我主动靠在他肩上,轻轻说道:“我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幸好我在梦中听见你的声音,才得以醒来。”
“我的声音?”他听我这么一说,神色好了些,“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我打哈哈,正准备起身,龙蛋又差点掉了出来,我赶紧接住,却无意中发现,蛋壳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曼珠沙华的图案。
咦?
我用指甲抠了抠,没抠掉。
反正也无伤大雅,也就没太在意。
只是不知怎么,心里有种怪异的预感,我不由得转过身,看了看远处泛红的天空,那血一样的颜色,仿佛预示着有什么及将发生。
但愿是我多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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