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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桐靠在郁寒深怀里,垂着眸,贪恋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她五点钟被郁寒深轻声叫醒,送外婆最后一程,她不能缺席。
回到院子,天还有些黑,气温很低,院子里站了不少人,除了亲友和郁家人,秦安旭和韩灵丽居然也在。
司桐挨个打招呼,轮到韩灵丽,她声音浅淡地叫了声“秦夫人”。
韩灵丽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郁家人在场,一改往日的横眉冷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一顿安慰。
司桐不动声色收回手,走去灵堂陪外婆,还没到去殡仪馆的时间,她想多看外婆几眼。
六点整,一行人随着殡仪车去殡仪馆,外婆被推进焚化炉的刹那,司桐忍不住低低哭出声。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郁寒深无声将她搂紧,用成熟男人的方式给予她安慰和安全感。
韩灵丽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捏紧了手指,本以为郁寒深对司桐只是有钱男人对漂亮女人的一时兴起,早晚玩腻。
却没想到会传出郁寒深和司桐的婚讯,再看郁家这阵势,显然是接受司桐当郁家的儿媳妇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是这个小贱人的,独一无二的高贵出身,即便是被养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现在依然成为人上人。
火化需要两个小时,司桐被郁寒深带去等候区坐着,中途去了趟卫生间。
刚找了个格子间蹲下,外面传来郁晚凝熟悉的声音:“真不知道那个司桐有什么好的,都不能生了,小叔还当个宝贝呢,我看她给沾衣提鞋都不配,小叔这什么眼光!”
“姐,少说两句吧,之前的事小叔还没找你算账。”郁书禾的语气有些无奈。
顿了下,她又道:“我觉得小婶挺好的,长得漂亮,性格好,还是学霸,将来毕业肯定会有一番作为,只是出身差了点。”
“那出身可不是差了点,是差很多,你看看桐城这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害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瞧瞧我这黑眼圈,粉底都遮不住。”
郁晚凝一边气呼呼地埋怨,一边往脸上补妆。
郁书禾道:“下午就回去了,别抱怨了,再忍忍。”
郁晚凝:“哼!”
司桐等郁家两姐妹离开,才从格子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感应水龙头的水柱冲刷着她纤细嫩白的手指。
耳边,回响的是手术时医生的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子宫内膜这么薄,以后再想要孩子可就难了。”
连郁晚凝和郁书禾都知道了,郁寒深也应该知道,医生肯定会告诉他。
好像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没有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必要了。
“桐桐。”卫生间外传来郁寒深的声音。
司桐猛地回神,看见面前盥洗镜映出自己苍白难看的脸色,睫毛湿润,脸颊泪痕明显,忙低头捧了几捧水洗了洗脸。
出来时,郁寒深正举着手机打电话,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司桐,他对手机里的人说了句:“不用过来了。”
“怎么进去这么久?”郁寒深把手机放进大衣内袋,伸手握住女孩沾满水的小手,见她双眼通红,深邃的眼眸浮上心疼。
司桐安静地弯了弯嘴角,“在里面思考了一下人生。”
郁寒深听她开玩笑,眼底的心疼更浓,却也配合着顺她的话说:“思考这么久,应该参悟了不少。”
司桐停下脚步,转身,仰头认真地看着郁寒深,“命有终会有,命无须忘怀,万般难计较,都在命中来。”
阳光下,女孩皮肤雪白得几乎透明,笑容清澈又纯粹,“以前我不信命,现在有点相信。”
郁寒深垂眼俯视着单薄纤瘦的小姑娘,眼底的温润和煦渐渐收敛,变得黑暗粘稠,片刻,抬手将她颊侧粘黏的一缕发丝撩去她的耳后。
“这话听着豁达,实则悲观,我倒是不认同。”
他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可是语气,却带上了一贯的强势做派:“我认为,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四目相对,像是某种对峙,气氛忽然有些微妙,司桐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周身被无形的压力包裹,压得她喘不上气。
这段时间郁寒深表现得温柔体贴,但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在生意场手腕强横凌厉的煌盛老总。
只不过在司桐面前暂时蛰伏,然而猛兽终究是猛兽,不能因为它短暂蛰伏,收起危险的利齿,就以为它变成了温顺的家畜。
知道外婆是被贺清澜害死,司桐心里生出了想要分开的想法,但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无法立刻下定决心。
两次试探,郁寒深都温柔回应,耐心开解,而这次她下定决心的第三次试探,似乎终于踩到他的底线。
司桐没抗住男人带着压迫的注视,先移开了目光。
郁寒深重新握住她的手,开腔的语气也重新变得温和,“别再胡思乱想,听到了?”
“……”司桐没吱声。
两人回到等候区,表舅拿着两款骨灰盒让司桐选一个,“这个是黑檀木的,七千,这个是黄金樟的,一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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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舅话是对司桐说,眼睛却看向郁寒深。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一般买个几百块的就行,他想着郁老板有钱,就想奢侈一把。
但是不等郁寒深表态,司桐开口:“买个普通的就好。”
表舅看向郁寒深,在他看来,这位郁老板才有决策权。
郁寒深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与司桐生分歧,缓声道:“依她。”
表舅满脸失望,没一会儿,抱着个普通的骨灰盒回来,九点多,一行人往回走。
司桐抱着骨灰盒下车,走进狭窄的巷子,一眼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张梦玲和季念念、李晓萱。
张梦玲总是来海大找司桐,一来二去,和季念念、李晓萱也熟悉起来,这三人是乘坐早上的飞机过来的。
桐城的习俗,火化后要赶在十二点之前下葬,因为郁寒深,送葬的队伍十分壮观,除了熟悉的不熟悉的亲友邻居,吴长星也带着市里县里的领导过来。
加上煌盛集团在本市分公司的高层领导,浩浩荡荡绵延几十米,甚至有桐城当地的记者跟随拍摄,路上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司桐走在队伍里,殡葬乐队奏着送葬哀乐,白色灵幡随风飘荡,看着这盛大的景象,眼眶泛红。
不管这些人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明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老人平凡普通了一生,走时有这样的排场,也算告慰了在天之灵。
司桐的视线落向走在前方的郁寒深,男人穿着黑色大衣,挺拔高大,在人堆里一眼可见。
肩背宽阔伟岸,看着就很有安全感,很可靠。
舅舅在世时,给外公的墓大修过,弄成合葬墓,外婆的骨灰盒放置到外公骨灰盒旁边,碑上添上外婆的名字就好,不需要再重新砌坟立碑。
司桐披麻戴孝,跪在碑前的拜台上烧纸,今天风大,纸灰和青烟四下乱飞,她的眼前始终模糊。
忽然一双干净的黑皮鞋站定在她身侧,稍稍转眸,看见郁寒深在外婆的碑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像是对待家里正经长辈那样。
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里,是男人肃然虔诚的模样,司桐心底涌出钝钝的痛,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可他偏偏做到这样的极致,让她动容,让她舍不得。
吴长星见这位煌盛老总磕了头,连忙跟着给老人磕头,其他领导见状,也纷纷效仿。
把旁边围观的亲戚邻居惊呆,让市里县里的干部一起磕头,那是多大的殊荣啊,反应过来后,排着队给以前不怎么看得起的老人下跪磕头。
下葬后要吃一顿丧葬宴,司桐没有参加,被郁寒深送去了医院。
下午四点多,表舅一家来医院看她,告诉她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表舅妈知道她孩子没了,红着眼圈安慰了一阵。
“好在你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再有。”
听见这话,司桐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这几天都在司桐家忙,自家的事耽搁了不少,表舅和表舅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李欣没跟着走,等父母离开,她凑到司桐身边,“昨天你那前男友把你从楼上抱下来,你说实话,你的孩子没了,是不是跟他有关?”
见司桐不说话,李欣当她是默认,又道:“难怪呢,今早见他鼻青脸肿的,肯定是你家郁大老板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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