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还没恢复。怎么就跑到外面来了。太医没有医嘱吗?今儿哪个太医轮值。”仅着了了玄色棉杉,外罩灰色银狐夹衣,长发已束在银狐帽里,少了些不羁,身上仍带有令人胆寒的凛冽寒气。
欢乐极兮哀情多(2)
此时一双眼眸,邪气全无,只有无尽的暖意荡漾。
不敢不答,“太医嘱咐了。是我闷得慌,想出来走走。跟别人没有关系。”她淡然道。
恍然看到不远处过来的三人。皆是银狐风氅,狐帽高戴。
云儿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清瘦俊雅的轩思。
此时正用一双含尽千言万语地细眸将她深深凝望,一丝淡淡地阴郁在眉间萦绕。心头一酸,她仓惶双眸旁移,对不起轩思,是我撩拨了你,可我们今生注定无缘。
“二哥,这就是让你新婚之夜舍了阏氏的女子吗?”
豪爽的声音,却带着说不出的散淡,,一双不羁的桃花眼正上下打量她,掩饰不住的。
她有些不悦,也有些好奇,呼韩邪怎么会有这么个兄弟,除了高大身躯之外,别的整个一个风马牛不相及。
在她的瞠目注视下,他竟抬起欣长白嫩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和鬓边的散发。看来真是个自恋的王爷,她忍不住粲齿一笑。
瞬间呆掉,直瞪云儿。呼韩邪脸上漠然,看不出是喜是怒。
朔风裹着残雪迎面扑来,云儿下意识瑟缩,呼韩邪急切地迎上来,手很自然绕上了她的腰,往怀里搂紧。她的身子一下子僵直,假装整理大氅,弯腰躲过。
他棕眸里是受伤后的薄怒,她视而不见,转向别处。视线却在空中与轩思相撞。那里忍隐的伤痛和无望,让她心中酸楚至极。
“姐姐好吗?”艰涩开口。
“好。她,她甚是想念秋水姑娘。”声音清淡,已敛色眸深不见底。
“姐姐?”呼韩邪清冷的声音,夹着犀利的眼神射了过来。
“是灿里娜,我的侍妾。跟秋水姑娘很投缘,拜了姐妹。”轩思淡淡回道。
“哦,云儿在宫中也很寂寞,有时间让你那个侍妾进宫陪陪她。”
笼中的金丝雀,也需要弄个好玩的逗弄逗弄,只是为了让它更卖劲地搔首弄姿娱乐主人。可是它渴望的是高远的蓝天,自由地飞翔。
心中那那一点点感动,生生压成了不屑,脸上一片无所谓的淡然。
三王爷眼神采奕奕地转着,好奇而惊讶地看着呼韩邪和云儿,终于拍掌大笑,“二哥,你这匈奴第一好汉,算是完了。说什么对女色淡漠,我看……咳咳。”眼神闪烁,笑声很快偃旗息鼓。
不用回头,就能感觉背后嗖嗖寒意。
她的脸有些微红,尴尬地低头立在那里。思虑着开口回寝殿。
“姐姐!”憨憨地声音突兀响起。她抬头看过去,一直未注意原来还有个一脸稚气,尚未及冠的少年立在轩思身边。也是虎背熊腰,高高大大的,脸上憨态十足。正满脸带笑,喜欢地看着她。
“哪是姐姐?是嫂子!傻日逐。”眼踢了憨憨少年一脚。
“不是还没嫁给二哥吗?”日逐委屈。
心里对他竟有了好感。应该比她还长几岁吧,却好似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应该是保护得过好吧。
“秋儿,我有些倦了,回去吧。”她冷淡地转身而去。任那复杂,灼热目光在身后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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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极兮哀情多(3)
“秋儿,我有些倦了,回去吧。”她冷淡地转身而去。任那复杂,灼热目光在身后追随。
加快脚步前行,不再留恋风景,进了寝殿大门,热气扑在脸上,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避开了。
心里抵触这越来越自然的气氛,好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门又开了,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随之而至的是杂沓的脚步声。
她愕然回头。呼韩邪已摘了狐帽站在门口,高大健壮的身躯是那样的伟岸,身上的尊贵摄人。
长发在寒风中竞相飞舞,细长棕眸如和煦暖阳,熠熠生辉只是望定了她,黝黑俊朗的脸上嘴角轻扬。
忽然一阵莫名心动,仍淡淡望之,不语。
“二嫂,我们几个兄弟今日难得清闲一聚,想在你和二哥的寝殿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不知二嫂是否……”三王爷从门口挤了进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不正经的样子。
云儿再淡定,脸还是不由自主的飞红,触上呼韩邪痴缠地目光,霎时心跳如鼓。径直走进曲屏后面的床榻,心里懊恼自己的失态。
屋中已摆上了圆几,铺上了厚厚的羊毡,宫人忙乱地脚步,一趟趟地搬着美食,烈酒。
透过曲屏,只看见纷乱的人影晃动。
不多时,只听呼韩邪冷冷地吩咐,“都下去吧。”殿里登时安静下来。
“今天说好了,不醉不归,日逐你可以例外。”
“为什么?我也是草原上的雄鹰。”
“哈哈,你还是一只没长全毛的小鹰隼。”
“老三,别再逗日逐了。日逐,今天二哥允你可以随意。”声音里透着宠溺。
“还是二哥好。三哥不好!”可能是做了什么不雅的动作,两个人在殿里左腾右闪地闹着。
云儿心里竟有了些温暖,仿佛看见了自己和念哥在一起的时光。第一次对着这陌生的地方有了些暖意。
总算安静下来,“今天我们兄弟几个聚一聚,还有就是为老四送行。这冰天雪地去月事国,老四够你受的。”这半天也听不到轩思一句话,只是三王爷不停地饶舌。
他要去别的国家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里竟有一些怅然。在这茫茫大漠中,她已有些把他和灿里娜视为亲人的感觉了。那是安全,温暖的。
心不在焉地退了大氅,仍穿着淡紫色薄棉裙裾,袖口金丝彩凤飞舞。突然一个希翼在心中亮起,心跳不由嗵嗵地加快了。
“二嫂,也过来一起痛饮如何?”三王爷此时高声邀请。
“老三”呼韩邪不悦沉声。
须臾之间已起身,转过曲屏,婀娜向前。如墨长发身后摇曳。
殿中众人无不惊愕。
呼韩邪竟也是紫色手绣金龙棉袍在身,领口微敞,洒脱不羁。长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粉颈低垂,有些娇羞,犹如清晨带露荷花,玉洁素雅,却也娇艳。稍事凝神,淡定抬头。
承受着爱恋,相思,,喜欢的目光,微微俯身,“既是三王爷盛情相邀,云儿再做推辞,就是矫情无礼了。”按下心中潮涌般地忐忑,淡淡然然地走到几边,稍事犹豫,也没得选择,就席地坐在了呼韩邪和轩思身边。
“好个矫情无礼。这般洒脱个性和我甚是相契。”三王爷眼带欣赏。“二嫂,我先干为敬。”
着实厌烦也有些羞臊他二嫂,二嫂地叫。又不好说什么?权当什么也听不见。
“王爷,言重了。云儿敬各位王爷。”低头才发现,这匈奴人喝酒竟然是用陶碗,虽然不是海碗,也够装几玉杯的。
傻眼了,只有硬着头皮,身子微侧,窄袖微挡,仰头一饮而尽。透过金丝彩凤,一双蓝棕眼眸,幽深如潭,剑锋尽偃,满眼的疼惜,宠溺交缠。一个失神,心中微漾。
欢乐极兮哀情多(4)
傻眼了,只有硬着头皮,身子微侧,窄袖微挡,仰头一饮而尽。透过金丝彩凤,一双蓝棕眼眸,幽深如潭,剑锋尽偃,满眼的疼惜,宠溺交缠。一个失神,心中微漾。
这塞外辛辣烈酒着实了得,嗓口自上而下烧灼,翻江倒海,剧烈咳嗽起来。
她不由得吐舌狂扇,眸底水雾涌出。
“哈哈,”三王爷和日逐绝倒狂笑。
一边递上一块腌肉,她想也没想,张嘴大口咬食。
轩思温和轻笑,“这塞外的酒太烈,你受不了,要慢慢喝。”云儿已咳得满脸通红,泪光闪闪,粲然一笑,轻轻点头,把已吃了几口的肉从他手中接过。
她并没有发现,旁边已擎了半天的手黯然收回。呼韩邪阴郁的双眸在轩思脸上锋利划过。
她竟如此笑颜如花,雪白娇嫩柔荑轻触轩思大手。轩思和她之间瞬间的和谐亲密,犹如利剑穿心而过。
三王爷散淡地靠在日逐身上,眉梢眼角带笑,“二嫂,真是豪爽。我们今天一醉方休如何?”
她巧笑嫣然,轻捋耳边长发,“我虽是闺中弱质女子,但也有男儿豪情。可惜这女儿身,由不得自己。今天,和各位王爷难得相聚。云儿也做一回女中丈夫,大口啖肉,大口喝酒。如何?”
明眸善睐,清水潺潺。
“好个女中丈夫!怪不得老二对你如此看重。”三王爷满眼难得的正经,双眼倏忽瞟向呼韩邪,又很快收回。
“姐姐,日逐敬你。”憨憨一笑,端起碗也一饮而尽。
她头已有些晕乎,这烈酒后劲儿怎么这么大?还女中丈夫,一碗已经要趴下了。脸已感觉烫烫的,身子有些发软,心里却清清醒醒的,一定要挺住,目的还没达到呢!手撑在几上,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靠在旁边人身上。
硬着头皮,端起碗,面上还要挤出无畏的笑容,看来巾帼英雄真不是吹来的。
手上的碗已被人抢走,耳边嗔怪地声音,“别逞能,这酒你喝一碗就该趴下了。”
使劲控制晕乎晃动的头,侧目,呼韩邪已端起碗要饮下去。
“别喝,那是我的酒。别小看人。”哼,谁要你管,伸手就抢过来,端不稳,酒溢出洒了他一前襟,身子也晃在了他的怀里。
斜靠在他的怀里,他并不动她,只是低头看她,嘴角微挑,细长棕眸,刀刻一样的俊脸在云儿的醉眼中也柔和,迷离起来。这个男人真得好俊朗,好有气魄。
两眼只是近近地相望,一瞬间仿佛灵魂已被那深潭吸取,云儿霎时不能呼吸,心头如重锤撞击,这个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又这么让她害怕,想要逃离。
挣扎要起,却无半分力气,只是在他怀里起伏。
“云儿,你醉了。去休息吧。”低低温柔的声音,让她恍惚,这还是那个一身血腥,在穹庐疯了一样的让她胆寒的男人吗?
“不,我还要和各位王爷喝酒……我还要问问右贤王……灿里娜姐姐的近况呢……我不去……”有些语无伦次,心里却清醒异常。
“好,明天让她进宫陪你。”棕眸里只是无尽的情思,宠爱。
心如鼓跳,面皮燥热,她只是告诉自己,云儿,你是醉了。
“不吗,我想去看她……”手在暗暗地攥紧。面上有酒色挡住,双眸已半阖,怎么听都是撒娇的酒话,量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为什么还不说话,云儿已是紧张地身子僵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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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极兮哀情多(5)
“不吗,我想去看她……”手在暗暗地攥紧。面上有酒色挡住,双眸已半阖,怎么听都是撒娇的酒话,量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为什么还不说话,她已是紧张地身子僵硬。
“好吧,明天中午去右贤王府和你的干姐姐聚聚吧。傍晚前要赶回王庭。”总算如愿以偿了,一切都在晃动当中,真醉了。一放松就觉得要昏昏欲睡了。
“姐姐,还要豪饮,这一碗就倒了。二哥,姐姐是不是跟三哥一样好吹牛呀。”
“日逐,你这坏小子,没大没小的。”
被人横抱在怀,下意识挣扎,也就是动了动手指头。嘴里还低低叫着,“秋儿……”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早起,直睡到日上三杆才昏昏醒来,揉揉还在涨疼的额头,欠身看见锦被中鲜红的亵衣。昨晚一幕幕浮现,最后定格在一个健壮男人的怀里!一身冷汗,心已绝望地收缩。
酒后失身,这最粗鄙的事情难道真得发生了吗?!
“小姐,你可醒了。”秋儿蹦到榻前,惊喜大叫。
看见云儿双手抱肩,一脸苍白,又把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小姐,你不舒服了吗?”又摸了一下自己,“诶,比我还凉呀!”
“都是喝酒闹得。昨晚小姐醉得跟小死猪一样,秋儿给小姐更衣,把功夫都用上了,还热出一身汗。”
“秋儿,你给我换得衣服?”她好像又活过来似的,惊喜地看着秋儿。
“是呀,醉成那样,你以为自己还能换呀!”秋儿一脸莫名其妙。
大力倒回榻上。放松了,感觉一下,除了头胀,身体没有一丝不适,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看来呼韩邪还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看她突然变得喜气洋洋,秋儿嘟嘟囔囔开始伺候她更衣。
心情奇好,换了一身绯霞色棉踞,灰色齐膝小靴,一头如墨青丝一边一小缕用丝绦系住。余下,只是飘散在身后。
铜镜前脂粉未施的她,如冬天清晨天边最璀璨的霞光,温暖耀眼,又出尘不染。
“小姐,真美!”
“秋儿,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
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饭。这奶茶,奶酪,牛肉已慢慢适应了,虽然不甚美味,果腹足矣。
“秋儿,什么时辰了?”这王八不会忘了昨晚的承诺了吧?她已醉成这样,还记得,他应该不会忘记,除非他诚心失信于她。
寒风突然窜了进来,来人了!
宫人一脸恭敬,“秋水小姐,辇轿已准备好,您几时动身?”这宫人真是墙头草,哪里得宠就往哪里倒。心中无所谓,掩住了开心,淡淡道,“现在,就起身吧。”
秋儿也开心的在背后喜不自禁地扯云儿,让她一掌打掉,便默不作声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
辇轿停在了内宫的入口处。
今天的风好大,寒风刺骨,抽在脸上像刀刻一样。黑沉沉的天空压下来,仿佛又在酝酿一场暴风雪。
她的心却如天上正在翱翔的不知名的大鸟,雀跃,充满了莫名的喜悦和希翼。
秋儿被挡在了黄曼密密遮挡的辇外。
“她是我的丫鬟。”云儿停住脚步,皱着眉头。
“单于吩咐,只许秋水小姐一人前往。”这王八还是不放心于她。这冰天雪地她一人能逃去哪儿呀?只能先安抚秋儿,“没事,我今晚即回。”
秋儿空欢喜一场,无奈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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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暖阳冰寒袭(1)
踩凳上辇,没想到,辇中暖风袭面,煞是温暖。还没来得及探究,如水双眸,已愕然。
辇中矮榻上斜靠一人,棕眸含笑,正玩味地看着云儿瞬变的惊异。还是昨晚的紫衣,配着黝黑的俊脸,雪白微露的牙齿,微眯的双眼,散淡不羁,邪魅慑人。
“怎么了,有些惊喜过度吧。本王多日不去右贤王府了。今日正好王庭无事,就陪你前往吧。”
她的心已跌入了冰窖,颓然垂下眼眸。
他欣长的大手只是一拉,她整个人就跌进矮榻,猝不及防地歪在了他的身上。
云儿本就大失所望,他又如此大胆地撩拨于她。明眸不计后果地怒瞪。
每一次见到他,就自尊,自由,自信,全部被掠夺,容不得你愿还是不愿,就这么的万般无奈。
真真是她命中的煞星。
他并不看于她,也不再有任何举动。
路上冰雪未化,辇轿在缓慢地前行,马儿节奏性地哒哒声,让她心烦意乱,这半天还不到?
旁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偷偷斜窥。他正倚靠在榻上,双眸紧闭,身子随着辇轿一晃一晃。薄唇微启,一隅雪白一闪一闪,均匀地呼吸声,好像睡着了。
昨晚喝得太晚了吧。
云儿故意不小心挤了他一下,身子竟然一歪靠在了榻角上。由于姿势不畅,呼吸声更大了。
真得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香甜!
也好,省得惹她烦上加烦。
双眸无意间触到旁边矮凳上的弯刀,竟让她挪不开双眼。盯着盯着,弯刀突的变大,她的面部因为内心的一个突然冒起的念头,紧张的已绷紧。千万个念头转过,柔荑已不由自主地伸向弯刀,攥紧了刀把,悄悄地抵上了呼韩邪的胸口。
她已不是第一次置他于死地。此时手却在颤抖,额上细汗频出。
看着他安然闭目沉睡,黑缎一样齐肩长发散落在棱角分明分外俊朗的脸上,呼吸均匀,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地笑容萦绕,做好梦了吗?
在云儿百转千回中,他突然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在了榻上。被惊得跌坐在辇上的云儿,擦去虚汗。须臾抖抖起身,半跪在榻前,咬牙狠心举起了弯刀。
只要刺下去,她的梦魇就结束了,就可以趁乱逃回南国和亲人团聚,就可以给她今世最爱的娘亲报仇了。
她恨他,强掠去她的意志强要她;她恨他,一见到他,自己就心生怯意……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要杀他。
弯刀已刺在了描金龙上,如雾眼眸再一次上移,看着他戾
君惑妃心:孽缘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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