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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到底坑洼,才上山一会就再无平坦的路面。苏大石自上了山路起,就将速度尽量放慢了,但慢行经过较大的凹陷或凸起,也减不了几分车厢的震荡。
林源没再躺在榻上,抓着扶手尽量稳住自己的坐姿,却还是随着车厢时大时小的颠簸而摇晃不止。
就这么颠了不到一刻,他就几乎抓不住支撑,胸闷欲呕。他的腹内本就拥挤不堪,五脏六腑与胎囊紧紧相贴,胎儿们暂且还在药效之下老实着,内脏却因不断的震动产生了不适。
就在他都开始心悸眼黑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林源面色煞白,紧按着胸口呼哧喘气,无神去管为何车子突然停了。耳中鸣声渐低后,才听见苏大石在外头说上不去了。他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听到车门从外头被推开了,才哑着嗓子问了句为何。
“落石挡着了,不过我看到王伯了,他正从小路下来呢。”
林源应了一声,就见苏大石已经跳下车辕,大概是迎王伯去了。他不敢耽搁,抖着手往嘴里塞了几颗药丸,就急急下了车。
口中还满是苦味,刚咽下肚的药自然没那神速就起效。双脚才落地,浑身不适的孕君就感觉有些站立不住,一时只能扶着车辕歪靠在那,动弹不得。
王伯和苏大石走到近前,就见林源流了满头的汗,脸色难看。苏大石记起出发前他提过头疼,便问道:“林掌柜,头疼得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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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让林源在原处歇了会,顺便与他说了前几日山里下了大雨,山石被冲了几块下来,堵住了能行车的大道。后头上山这段得先从小路攀上去绕过山石,再从大路走上去。
林源望了眼还瞧不出远近的山顶,一时不知这状况对他而言是好是坏。不用接着乘车颠上山顶,这是好事,可靠自己爬上山去…
「坏了。」这情况远超他先前的预想,林源一时慌了神,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了腹部。他视线直愣愣的,缓缓自山顶落到腰腹,便见到外袍被他这么一紧,微起的肚腹若隐若现。他猛地回神,拂去落在身上的两片落叶,极力自然地看向身旁的两人,就见他们都面无异色。
林源暗暗松了口气,捏了捏袖中暗袋,就与王伯提了出发。已经到了此处,退却只会更显古怪,不如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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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上山对于此时的林源而言,简直就是世上最恶的酷刑。不一击致命,讲究慢火细熬,缓缓将人逼到欲死的境地。
上山的小路不好走,坑坑洼洼。松软的泥土经先前的雨水一浇,在上头没走一会,鞋袜与衣袍边就沾上了不少泥泞。好在这小路并不太长,不到一刻,王伯便引着林源拐去了大道上。大道贴着山壁的那侧是铺设好的碎石阶,时间久了难免有些简陋,但可算是能踩着石阶上山了。
林源看了眼走在前边的王伯,见他自顾带着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便悄悄将手扶上山壁,在后头尽力跟着。方才的泥地费了他不少力气,后腰密密地刺疼着,带得双腿也有些使不上劲。好在腹中还是一派安稳,倒让林源心中安定了些。
显然他安心得太早了些。
越往上走,体力衰减得就越厉害,更要命的是腰痛的加剧,仿佛有一把把利刃正慢慢被推进他体内,意图将他拦腰切断。林源难受极了,却只能一手扒着山壁,一手按住后腰,咬着牙关硬往上走。
王伯拐过了一个弯处,暂不见人影。林源眼前阵阵发黑,瞪大了双目瞧了好几眼,才算确定了王伯的确已不在视线范围内。他停下了踉跄的脚步,抖着手掏出了两枚短针,扎了几次才在左手背上找准了两处。
这样剧烈的腰痛,仅靠两处针灸自然是效果甚微的,最佳的处置应是躺卧休息,用药热敷。林源的暗袋里也装了几张药贴,可他腰腹处缠满了裹腹带,药贴根本无处落脚。他丧气地垂下左手,用衣袖掩盖住了银针的痕迹。
林源靠着山壁暂缓了片刻,右手捏着颗止痛的药丸正为难着,就听见王伯的声音自上传来,听着已有些距离了。他把心一横,将药丸咽下,收好手上的银针,便又迈着虚浮的步子跟了上去。
用过止痛药后,腰疼渐渐减轻,林源上山的步子终于稳了一些,没再叫王伯等待。只是这药毕竟只是麻痹痛觉,并不能将其中断,是以孕君依然走得冷汗涔涔,气息凌乱。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山路,已经能看见药园了,林源却不觉一丝欣喜,反而心慌得厉害。
他是由王伯搀扶着才终于到的这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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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刻钟前,他的肚子猛地抽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腹中胎儿们一阵有力的蹬踢,当下就疼得林源哼叫出声,被王伯听了个正着。
林源却一时做不出什么得体的反应,这疼痛太过突然,他根本站立不住,晃了几下就倒了下去。他所在之处还是碎石阶,倒地之后
', ' ')('就往下滑了几步。随着他倒地的震荡,腹内又是一阵猛烈的锐痛,本就虚弱的孕君这下都没来得及痛呼,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王伯被他惊了一跳,忙到他跟前蹲下察看。他扶起林源的上身,拍了拍林源的脸,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探了脉相。
“嗯?”王伯有些惊疑地放下林源的手,皱眉片刻,又搭上去仔细把了一遍。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直接伸手去解开了林源的外袍。失去外袍的掩护后,孕君藏了许久的肚子,终于还是暴露于人前了。
“先前还真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啊。”王伯低声自语,没忍住探究的欲望,用手轻按了下林源微凸的胎肚。里头顿时又是一阵不小的动静,顶得昏迷中的孕君呻吟出声,王伯忙把林源的外袍系好了。
“呃…”林源被疼得恢复了些许意识,下意识地挺了几下腰腹,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环住了还在闹腾的肚子。他迟钝地感受到自己正靠在他人的身上,微睁开眼,发虚的视线就对上了王伯有些复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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