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承伸指抵住药碗,往钦裳那儿推了推,说:“钦裳,不行,我没叫阿勒踹死,就得凭借这病弱身子搏杨元戚的同情。只有我当真瘫在榻上,再起不了身,或是干脆这般病死了,才不会再被他当作人质。”
钦裳终于泪流满面:“大人,您如何得知那杨亦信当真怜恤您身呢,他或许就是要等您自我了断!您这般糟蹋身子,可对么?!”
“钦裳,没有他杨元戚,我早死在了缱都冬巷里。”徐云承道,“我在泥潭里滚这么些年,辨人心这事学得还算不错。只是也实在叫人感慨,我机关算尽,如今竟会至坑害挚友的地步……”
“钦裳啊,我短命,大抵是因天公在看呐!”
第163章沈义尧
钦裳听不得徐云承那般颓唐之言,索性催他吃药,而后粗鲁地用巾帕给他抹了嘴,扯褥子将他半张脸给罩住,说:
“您不准再张嘴!”
徐云承淡笑着,只把她的手往下扯了一扯,说:“钦裳,你改日去医馆取药,替我寻几根银针来。”
“针?您莫非又要……”
徐云承温声说:“钦裳,那事已算过去了。”
***
烽谢营与释李营之间隔了一片沙,沈长思催马奔战时还以为向北出了关。
为保存兵力,沈长思几两位老将军领兵赶路赶得很有节制,做足了时刻应战的准备,因而沈长思在瞧见不远处布阵的六万敌军时,眼不带眨,只淡定地回身吩咐副将:
“同弟兄们说,凝神聚力,准备擂鼓打仗!”
乌泱泱的人头遮去黄沙原本颜色,沈长思眯眼一瞧,烽谢营的那些个新兵虽说散漫如市井百家,却个个膀大腰圆,手执兵器比寻常的要粗重好些,走的全是一击断人骨的路子。
沈长思本就不易惊诧,那对南河养出来的桃花眸子,经了匪山火炼更是难见波澜。他虽不为眼前较自个儿多出两万的兵马气势吓着,却偏要使坏逗他徒弟,于是嬉笑着歪个脑袋过去,问辛庄明:
“乖徒,为师见你紧张得遍体生津,可要为师赏你个抱,缓缓心神?”
辛庄明把他脑袋给推开,说:“你正经些!”
沈长思笑道:“好嘛!不过你正经习武不过半载,这仗你且退至击鼓者后,擎军旗去。我和二位老将军打头阵,你安分跟在后边摇军旗,用眼睛攒攒这回经验。”
辛庄明不听,说:“你甭逞强,你除了上山打过我爹他们,你还打过什么仗?上沙场你也是平生头一回!凭什么你能杀敌,我却要缩到后头去摆弄旌旗?!”
“你就给为师可劲的犟!”沈长思说,“来日你死为师前头,为师看你怎么报仇雪恨!”
辛庄明缓息片晌,这才扶着刀皱眉道:“……你还想叫我报仇?!生了一张嘴好事不干,整日乱扯慌!你能答应我杀师祖?”
沈长思想了一想,说:“不行,你不能杀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