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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一觉睡到了天昏地暗,就在王宗尧憋不住想叫醒他起床吃药的时候,李京张开眼睛了。
王宗尧永远也忘不了他看到李京这双黑溜溜的眼睛时有多么兴奋,他大跨步走到床边,将李京扶起来半坐在床上,李京动了一下右手,才刚拔完针头没多久,他右手有些浮肿,不小心使劲儿,直接将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刚吊完药水,你不用起来。”
王宗尧拿枕头将李京后背垫高,手拿着杯子凑在李京嘴边,声音温柔道:“张嘴喝点水。”
李京缓和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在哪里,他许久都不感冒发热了,高度紧绷的神经,都快忘记生病的苦味,他鼻子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米粥味道,肚子很不争气的叫起来。
王宗尧的侧脸近在咫尺,李京平常鲜少接触陌生人,和王宗尧相处的时间加上说过的话,是比路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王宗尧让他又爱又怕,他现在身体极度的虚弱,现在只要是任何一个人陪在他身边,李京都会将他当成救命稻草,然后抓住他。
李京张嘴,他才喝了水,可是嗓子依然干哑的要命,他任由王宗尧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那双手很凉,也很热,李京的眼圈泛红,他耳边只听见王宗尧的声音道:“刚巧我叫保姆煮了粥,我去端给你,好好坐着。”
王宗尧走出卧室,手里端着热粥进来,李京闻到那香喷诱人的香气,忍者疼抬手要那勺子,被王宗尧给压下去了。
“你别动。”王宗尧抓着李京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放回去,道:“我喂你,张嘴。”
陶瓷勺子装着白米粥,保姆已经事先放在凉水里冷却了一下,所以一点儿也不烫,温度刚刚好。
李京张嘴,米粥含进嘴里,王宗尧在学校的时候,体能功课成绩总体比他还要好,所以这手臂上的肌肉是实打实的,那宽大的手一小勺子,一小勺子的给自己喂东西,李京吃到最后,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滴往下掉。
卧室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李京脑子迷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做梦,他这样的人,两性社会中的异类,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只配在梦中妄想自己生活的快乐,如果这是梦,那请求老天爷让他一直做梦,谁也别将他唤醒。
“你要哭可以,但也还是先将粥给吃完吧,还剩下最后一小口,张嘴。”
李京听话的张嘴,一碗白粥喝下肚子,他胃暖烘烘的,精神也恢复不少,只是他哭的厉害,满脸都是泪水鼻涕。
王宗尧没办法,浴室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略微带着点儿凉意的毛巾覆盖在脸上,李京发烫的皮肤想逃,他这才发现,自己能感受到冷和热,他不是在梦里。
李京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困意全无,王宗尧放碗回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李京身边,朝李京伸手道:“你胳肢窝里有温度计,拿出来给我看看,体温降下去没。”
被王宗尧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自己胳肢窝捂热了一根温度计,他低头拿出来,发觉自己的穿着睡衣,睡衣的布料很软很贴身,这也不是他的衣服。
“我看看,36°5,还是有这么些热,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医生说烧没退下去,就得去医院。”
李京脸色立刻变了,手抓紧被子,激烈的摇头,“我不要去医院,我感觉好多了,我不想去医院,别带我去医院....”
李京肩膀吓得直抖,彷佛医院就是个吃人的鬼地方,藏着让他最害怕的东西。
“好好好,我不带你去医院,你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王宗尧手放在李京肩膀上,轻声安抚。
李京手被王宗尧拿捏着,王宗尧刚才给他喂粥,李京身体已经很本能的去信任王宗尧,他失控的精神稳定下来,王宗尧那玻璃杯给他倒了温水,摸着李京干涩的唇瓣道:“再来喝点儿水。”
“谢谢。”
虚弱的的人最是受不得刺激,王宗尧也识趣的不再李京面前说关于医院的事儿,晚上睡觉时候,李京坐在床头,见王宗尧围着宽松的浴袍走出来,王宗尧身高接近一米九,肩膀又宽,胸肌在浴袍里呼之欲出,湿润的短发,自上而下淌着水,王宗尧当兵也不熬夜,黑眼圈很淡,皮肤出奇的好,这样外表优秀的一个美男子,是人看了都会想入非非,更何况李京看到王宗尧短浴袍下露出的两条笔直大长腿,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王宗尧压着他做的各种姿势,他的腰和屁股,到现在还是疼的。
王宗尧冲李京温柔一笑,李京红着脸,头别过去,眼珠子落在雪白的墙壁上。
“你现在还不能洗澡。”王宗尧走到床边,说道:“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只给你擦了身体,很是不方便,要不你去浴室,坐在板凳上,我给你擦擦。”
“不用。”李京躺了一天,他躺着都难受了,掀开被子起来道:“我自己能擦。”
哪知道他脚刚一沾着地面,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他两眼的地板转动,险些站不住摔倒,王宗尧眼快手快的伸手拦住李京的腰,嗤笑道:“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别逞强了,我扶
', ' ')('你过去。”
李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较弱了,之前没人照顾他的时候,他是发着烧都能自己去上街买药,然后回来做饭吃,他无依无靠的处境,身体那是不能娇气,否则一觉睡晕在屋里都没人发现。
没想到,他磨练二十年的身体,在体会到一次被伺候的好处,就像个知道撒娇的小孩,装着虚弱,等着别人同情,伸出援助之手。李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王宗尧侵占了心灵。
只是,眼前人的好,究竟能持续多久?
李京无父无母,他从小体会到的感情不是爱,而是同情心,孤儿院的员工们,看着他们总是摇头叹气,彷佛他们出生就是被人同情的,然而诸多感情中,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最容易生出的感情也是同情。
对心灵敏感的孩子来说,对上那样的眼神,很是不舒服,毕竟那同情没有包含着行动,他们的孤儿的境况并没有因此改变多少,孩子圈层里,又是个子大的爱欺负个子小的,大个子的孩子以欺负人,看着弱者哭泣求饶获得扭曲的快感,小的孩子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罪,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来到这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谁会是真心对他好的?谁会给他教认识这世界,这复杂人心的方法......
李京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正赶上好心人的资助,上完了小学,中学,大学又进了军校,未来洒满阳光,前途光明。然则只有他知道,一路上他吃了多少的苦,全都烂在他肚子里,没个倾诉的对象。
浴室里,李京坐在凳子上,王宗尧拿盆儿接了温水,毛巾覆盖在李京身上,轻轻的擦拭。
李京闭上眼睛,他吃了药,喉咙是苦的,可是他从来没觉得会这么甜,如果王宗尧对他是一片真心,李京会高兴的疯过去,喉结上下滑动,然后声音暗哑的叫了身后的人,“王宗尧?”
“嗯?”王宗尧眼睛落在李京光滑的脊背上,光是触碰李京的身体,他就忍不住的想要面前的人,回答的鼻音带着浓厚的情欲。
李京听到王宗尧的回复,心尖儿颤抖了一下,王宗尧见他有没说话,便道:“叫我有什么事儿么?”
“......”李京不知道说什么,他抿唇不语,最后还是王宗尧打开了话匣子道:“你后背真好看,看着就像让人咬一口。”
王宗尧给李京擦完后背,又移到李京正面,正对着李京的眼睛,道:“你在想什么事儿呢?”
“我...我想回家。”王宗尧的眼神火热,李京看了只想躲避,他对人一直都是逃避的态度,几乎不经思考,他就说了这句话。
“你现在这样,回那小旅馆也没人照顾你吧,咋们只有一个星期的休假,过去了三天,要是之后你病没好,怎么去参加新兵实训演习?”王宗尧说的每句话,都是为李京考量,李京对王宗尧说不出拒绝,他真心贪念王宗尧温柔的一面,他真希望自己在某一个人眼里,活成正常人。
晚上王宗尧关了灯准备睡觉的时候,李京接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见王宗尧黑亮亮的眼睛,他的心神都被这双眼睛蛊惑住了,李京心跳的砰砰快,王宗尧手像逗弄宠物狗一样摸了摸李京的头,笑道:“早点睡,明天你就能好了。”
李京真的睡不着了,他头靠在枕头上,眼睛瞪着天花板,恍恍惚惚,王宗尧手伸过来,顺手的搂着他的腰,嘴唇轻碰他的脸颊,温柔道:“你睡不着么?”
“嗯。”
“要不我陪你聊聊天,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王宗尧手放在李京耳边,让李京侧头正对自己。
“你想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王宗尧声音带着睡意,慵懒又性感,“每次你一哭或者闹,我就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明明我都是为你着想,你却表现得我要把你往火坑里推似的。”
李京听到这话,知道王宗尧是在问医院的事儿,身边躺着个暖烘烘的人,李京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平静,他缓缓开口,说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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