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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藏风已经被取下锁链禁锢,那锁链本身便是道则所化,他垂着眼,思索着一侧躺在短榻上娇弱可爱的少女,为何会握有这等逆天之力,而她分明只是一个没有半分修为的凡人。
他从千里之外的大江江畔,被顾九泽开辟的虚空裂缝,拖到这处华美的宫阙,也不过转瞬功夫。而殿中已经跪着数位环肥燕瘦各色风情的美人,虽都稍逊于顾九泽,但论其颜色,皆是在修真界内也可算得入眼。
想到顾九泽说的想要向他讨要一个子嗣,他心中觉得荒谬至极。更焦虑于她话语中的威胁,严雪明落于她手,而且她还似乎有意向宗门隐瞒。意图更是不明。
无论如何,顾九泽此人已算危险角色,可是老鬼记忆中的她,只是一个喜爱哭泣的少女,行走天都峰内偶然遇见,也是青涩单纯,纯然无瑕。恭恭敬敬的唤他小师叔祖,便满面通红,呐呐不发一言。
他冷面用眼神试探,顾九泽慵懒的半斜着身子依靠着榻上铺的厚枕,团扇遮挡的面颊外,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弯弯眼眸。她换了身轻便衣物,粉色纱衣衬的她娇柔妩媚,勾勒出她纤细优雅的体态。
“小师叔祖,这些女子皆是我大赵贵女,才貌出众,每一个皆知情识趣。可有您能垂青,收留在身侧做个侍女的么?”甜美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殿内,那些女子皆是表情微变,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她们在各自家族中也是被娇养宠爱,只是女子为家族所做的奉献,便是赌上自己的一生。
“皆是寻常。”宋藏风语调平静,似有些厌倦,他能感知这些女子的恐惧不甘茫然还有挣扎的野心。度化太多恶鬼的后果,是他越能共情人心,尤其是那些负面和恶意。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坐立不安。
他只愿一人独处,真正能亲近的也只有严雪明,严雪明如今的心思太过纯净,甚至如一汪清泉,能涤荡污秽般,师尊的怀抱也能给予他些许暖意,安抚他的不安和痛苦。
宋藏风根本不愿意懂人心的黑暗和祈求,可是他被动的如神明聆听信众祈祷般,但是他又总是无力的冷漠的坐视。他甚至会觉得自己也似老鬼般已经疯癫,不然为何眼中只剩绝望。
“那还是送她们回该去的地方吧!”顾九泽懒洋洋的点点团扇,不顾话音落下后那些女子绝望的哭泣和悲嚎,还有祈求。“你们没有那个福分呀!”
“公主…求公主开恩啊!我父亲真的没有……”
话音最响的那个女子起身到一半便被一箭穿心,只能不甘的睁大眼睛,最后发出的也只是落地后沉闷巨响,带来女子们的一阵惊呼,而后殿内死寂般的寂静,剩下的女子也只能瑟瑟看她被拖走后也跟着绝望而去。
她们皆是家族被抄的犯官家眷,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被那个俊美绝艳的少年开口留下,她们的家族亦会得到赦免。在大赵,那位公主的命令甚至比得过当今陛下。
“小师叔祖你似乎在挣扎,是在同情这些蝼蚁么?”
“不,人各有命数,这是她们的因和果。我无意改变,来增添己身业债。”宋藏风神色微变,却还是出手将那位死去女子的鬼魂将成厉鬼刹那破坏,而后送其往生。
顾九泽眼中金芒闪动,流转间她轻笑道:“小师叔祖你知道你在我眼中如何么?”
她下了短榻,赤着一双白玉般的小脚,缓缓像宋藏风靠近:“是圣人啊!”
宋藏风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经把他整个人包裹,他人如一轮明日,几乎能照亮整个苍穹,是数十万怨鬼往生的功绩,顾九泽被刺眼的光芒映的眼中流下血泪:“您怎会是薄情之人呢?怎么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她落泪的样子楚楚可怜,但是宋藏风的命数分明已攥她手,她却攥着宋藏风的衣袖和手腕,又话语转变:“是啊…是九泽过错,那些皆是庸脂俗粉,又怎配得做天生道体子嗣的母亲。”
顾九泽拉着他的手,绕到偏殿,宋藏风才见到殿中垂吊着的三位女修,皆是仙宗内门精英,也都做过他伴读,在天都峰内听师侄讲经的同修。甚至最早暗自嘲讽于他的便是她们。应是仙宗内派出寻觅他的修者们,却被囚禁在此地,陷入沉眠之中。
顾九泽破涕为笑,从他身后搭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肩头,而对他如对血亲兄长般依赖的把头放置在宋藏风另一侧肩膀,含着鼻音微哑飘飘,好似撒娇道:“可是这些仙子,小师叔祖应会喜爱吧!”
但她眼中皆是冷漠,仿佛那些曾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仙子们,也只配如玩宠般被人挑拣。宋藏风却后背一凉,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而是真的想得到他的血脉子嗣。
“如果不喜欢的话。”她还带着泪的面颊,杏眼水润,唇角含笑,望着宋藏风的侧脸在他耳边轻轻道:“那就都杀了吧。”
“本尊令吾来此,是为了让我告知于你,那位在源墟垂钓…仍是,愿者上钩。”
黑袍人神色严肃,收起在宋长逢面前的轻挑胡闹,刚才对老鬼恶意的恐吓,仿佛从未发生过,一张脸如墨滴清水中瞬间四散模糊。
他的眼睛转向
', ' ')('被宋长锋镇压后昏昏大睡的噬魂兽,眼中玩味:“天道对你等侵蚀如此严重么?”
远处天穹雷声阵阵,紫色雷霆突兀现在他们头顶天迹,但隐隐有金色罗网将其拦下,而后消弭无形,宋长锋也只能无奈敲桌道:“慎言!”
“你竟与他丝毫不同?”宋长锋略有诧异:“分身还有这般性格迥异于本尊的么!”
那位却伸出一根手指摇摇,笑道:“此言差矣,非是我不类本尊,而是,你应是还未看透他。”
“他既没有成仙,到底还是凡人,自有七情六欲。我呢?便是他稍快活些的性子,他也愿纵着我,我于他本属一人,只是修为略差些,但狐假虎威,这三界还有几人能让我收敛?”
“就像仙尊你养的那些“弟弟”们?又有几人与仙尊性情肖似的。”他眼神似笑非笑,又话题一转:“我给拿笑东西带了件他会喜欢的礼物,是我从某处捡来的,运气好的人,便是随意踢到一颗石子,便能捡到一位美人。”
他从容起身,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又带上兜帽,临行前叹到:“我观此地不宜久留,尤其是这人间京都城内,群鱼浮游,恐是风暴将至,我也无意浑水摸鱼,还是早行一步归家也。”
“你可是发现妖族来人的痕迹?”
黑袍人手指放在唇边,做出虚声姿势,才笑道:“这应是这浅池子里最肥的一条,只是你修为未复,小心打渔不成,被鱼吞到腹中。到时惹本尊笑话。”
宋长锋虚划禁空,便出现一道狂躁的空间裂缝,黑袍人身上裹着浓郁魔气,踏入后才回首一望:“下回来寻你的会是条疯狗,却不若我来的有趣了,你真的舍得么?”
但是蓝衣人指尖一弹,虚空裂缝便消逝眼前,才无奈道:“幸而那位还是靠谱性子,若本尊便是这般脾气……”
宋长锋眼神幽幽,似陷入沉思之中,又抚摸着宋长逢温热的皮毛,阵阵有力的心跳彰显着噬魂兽的康健,这具再好不过的躯壳,安抚着宋长逢魂体的创伤。
“阿逢,我们该收起罗网了。”
而最疯狂到随时丢失理智的宋长逢,谁能猜的,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位阵修大能。极擅的便是推演排布,竟是最得掌门一系传承。
他的神识已经落在黑袍人说的礼物身上,隔着池水行廊花木墙壁,还是在他识海勾勒出那个人的身形模样。惹宋长锋轻笑问候:“师尊…”
失却久远前的不堪记忆,果真可平静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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