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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和许栀被阿鹦和韩信从南渡口‘捡回来’的时候,距离施夫人的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没有人知道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阿鹦发现秦国公主好像受了点刺激,似乎得了看见婴儿就害怕的疾病。
她看不得施夫人的孩子,但又避免不了是不是要询问两句那个孩子还没断奶,他是不是还活着?
“阿栀姐姐?”阿鹦不知道许栀面临着一个复杂而困苦的境遇。
她时常觉得耳鸣。
‘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你也是父皇的孩子。你不希望看到父皇的一切都被他毁了吧?’幻觉中的那个幼小的嬴荷华又变成胡亥。“这次不是我。是你,你将有血海深仇的人抚养成人。”
未来的轨迹与现实反复无常地折磨了她。
她沉甸甸的影子从湖面映照,雨后的阳光在水面折射出散光,把人的眼睛刺得痛极了。
许栀扔了块石子,水面上的倒影很快碎开。
她从没有这样一刻想要问一个答案。
许栀要的答案,在她第三次试图捡起石子的时候得到了。
黑绒布落了一截,是张良给她的锦囊,她救命稻草般地解开。
上面只有八个字【诸事皆杂,莫困为心】
十种境况,百种解法,唯独算落了宿命。
许栀看着淡墨痕,她在来到秦国的时候,并不愿意满手血腥,她相信教化的力量。
她不能违背对自己的承诺,也不能在惊涛骇浪之中忘记自己还是许栀。
而寿春出的问题表面上是因为嬴荷华逃婚,实际上则是百年来氏族斗争的结果。
楚王这次失败而脸上无光的婚蒙则成为了一次导火索。
夏日的雨一场比一场大,一次比一次密集,预示着秋风乍起。
昭阳死后,朝堂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真正说话的人变成了昭蓉,而朝堂上有代表发言的人物则是景师,景巫族系的人。
寿春远在百里之外,久不理政务的芈犹也难免问了句:“秦军若真有来攻之意,为何还不发兵?”
景师立即接了大王的话。
“大王。本是秦国公主毁约在先,他秦国打着寻公主的旗号乃是师出无名,若楚国还这般忍气吞声,不是我之风范!何况我楚人士卒在淮水一线已经屯兵有近十月,秦国并未举兵来攻,只是停在河岸一侧以作刺探。”
“昌平君之反便令秦国派出长公子扶苏坐镇,此举不来,难道不是怕我楚人?”
“我楚不弱啊,这般畏畏缩缩,实是将领不攻之责!”
另一大臣当即从另一个层面附和道:“大司马所言正是!”
景师直接把枪口对准了项氏,项梁听不过去。“大将军在前线阻退秦军,你们却在这里推卸责任?”他瞪了一眼这个农事司的大臣,“大人事农,何以此言言战?”
大臣乃是早有所备,只与景师交换了个眼神,“所谓行军之中,粮草为重。先如今入了秋,那秦国地处西北旱地,粮食多以麦,今年雨水充沛,若秦敢此时举国来攻,粮食多会烂在田野之中,必令民愤然后乱之。我楚国不同,以渔泽山川之利,稻之熟一年二三,不会有次困扰。”
他步态自信,语气高昂。平日农事司从不言在战事之备,如今,他这种就事论事的说法很,吸引了一众模拟两可的中间派。
于是乎,大多数的朝臣觉得要战。
芈犹也开始认为楚国能与秦国一战。
楚国要教那个西垂小国收敛焰气,让他们看一看南方大国的力量。
寿春的命令迅速发往了大营。
——一个月内,项燕必须要一举彻底击退秦军!
双重打击之下,项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时候的项燕已经知道长子项渠遇害的消息了。项燕依旧紧锣密鼓的规划着地图上的布防,他的举动教旁人看不错丝毫差错。
他强忍剧痛,看着项梁,听完传令官的话,吩咐中军当即击鼓聚兵。
“父亲!”项梁大喊一声!他父子二人分析王翦王贲在赵魏决战的战略部署,加上对方举国倾轧,楚国只有是死路一条。
项燕是个老成持重的将军,此时此刻他却好像看到了这个时代的最后。
他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将领中唯二的两个人。
廉颇李牧已经死了。现在是王翦和他自己。
项燕看着儿子道:“力全声势之大。楚国十月以来,该需要一次战败了。如此才能在淮水南岸以成抗秦之举。”
项梁的背影将要从大帐中离开之前。
他才听到父亲低哀的咳嗽。
一旁的堂哥项缠一直没说话,他睁着精亮的眼睛,他追了出去,将话拿到项梁的面前。
“在你回寿春的时候,大哥就早被人盯上了,大哥一家全被杀害,凶手正是秦国人……”
“秦国人?我大哥久在封地,这些年从不与秦人有交集,就算秦人要秘密杀人,也该冲着我来啊。”
“阿弟怕是忘了。秦国公主的檄文之布,在江东为盛。”
项梁一顿,汹涌的水席卷了他,几近昏死过去。
项梁攥紧了手里的刀柄,低吼“嬴荷华”三个字,字字用力。
项缠拍了拍项梁的肩,待上了一会儿才从他身侧离去。
项缠不多时就遇上了旧韩的人。
他当然认为张良与他父亲张平乃是一样的人。
张良的车停下来,他掀开车帘,项缠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子房先生。许久不见。”
张良还没说话,项缠便很不讲究地说,“我有一件事情急着要告诉你父亲,但不料城父没人,不想在淮阴这边儿居然遇上了你。”
张良现在身份敏感,他身边少不了连车夫都是跟着从咸阳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君有何事?”
项缠习武之人,看到他这种细微的反应,顿时明白了大概。
因当年在咸阳宫败在蒙恬手下之后,他回了楚国就苦练武艺,如今他杀了这些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刀光剑影从张良眼前擦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坐在车厢之中,衣角沾上了血,他也视若无物。
项缠做完这些事,先与张良深鞠一躬,“这下总算好说话了,当年多谢昌平君与令尊,不然我是走不出咸阳宫的。”
他如有老友一般直径踏上了车轼。“说起来,若非子房先生当时给我那把钥匙,我也没那么容易解开秦国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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