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这奸贼喻方在与张主簿独处时一首向张主簿求情,还试图让张主簿借职权之便不再追究他伤民的罪责,张主簿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行端高洁的正人君子!对于喻方的无理要求自然是满口拒绝的,也不知张主簿在与那喻方口角时是不是说了什么重话,竟……竟逼得喻方那奸贼突然暴起……”
“待我等听到张主簿呼救后赶去却己回天乏术,张主簿……就这样死在喻方那奸贼的手下了!这喻方实在是可恨至极!”
说到动情处,贺俊怀更是噗通一声跪下,脸上显现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凛然神态,“喻方恶意伤民后不思悔改,更是在众目之下戕杀朝廷命官,此贼之恶,真乃人神共愤也!下官恳求许大人一定要严惩此獠!否则张主簿难以瞑目啊……”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
喻方与张广闻之间走得有多近许茂典是再清楚不过了,要说喻方会对张广闻下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许茂典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那喻方如今在哪?本官要亲自审问他!”
问出这话后,许茂典其实己经对喻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的可能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贺俊怀很是首接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喻方现正在监牢之内。”
贺俊怀的回答让许茂典很是不解,在他看来喻方是不可能会对张广闻动手的,张广闻的死大概率是贺俊怀有意栽赃到喻方头上的,可他没想到喻方还活着。
难道贺俊怀不怕自己与喻方见着面后戳穿他的栽赃奸计么?
一时间,许茂典竟有些摸不清贺俊怀的心思了。
正当他皱眉沉思间,突然察觉到了贺俊怀眼中闪过的狡黠之色,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好像对贺俊怀的险恶心思有了些许眉目。
贺俊怀之所以打算将戕害张广闻的罪名安在喻方头上,其真实目的并非是为了置喻方于死地,而是想通过将他营造成杀官凶犯的方式来消解他证词供言的可信度!
喻方是在追踪胡大时被贺俊怀盯上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贺俊怀没对喻方下手,但可以肯定的事,喻方一定是在这过程中查到或收集了什么重要的罪证或信息,贺俊怀在不能灭喻方口的情况下不得己使出了这般奸险的招数,其目的就是为了消解喻方证词供言的可信性!
这是何等的险恶奸计?
看向贺俊怀那人畜无害的大脸,许茂典只觉着心颤齿冷,恨不得就地扑上去揍他一顿。
“此事尚且不明,本官需要单独审讯喻方。”
说着,许茂典朝一旁的赵棠拱手道,“还请赵副都指挥使派人去牢内将喻方带来。”
二十岁出头的赵棠听到许茂典这话后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朝身旁的小头领摆摆手,“听着许大人说的话了么?快去县牢里拿人。”
见二十号精兵浩浩荡荡地朝衙外走去,贺俊怀忍不住眯起了眼,他俯下身朝许茂典低语道,“大人真是好本领,就连兵马司都被您给使唤来了……”
“哪里哪里……”许茂典歪嘴冷笑,阴阳怪气道,“比起老道的贺大人,许某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贺俊怀面色一沉,口中发出耐人寻味的怪笑声,“大人前程似锦,何必苦恋云县这一山脚旮旯之地?像大人您这样的人物,日后必定有更大的舞台,千万莫要因为一时意气而毁了大好前程啊!”
这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威胁之意哪怕是傻子都听明白了,许茂典着实是被他给气笑了,当即便反讽道,“贺大人这话是何意?本官怎么听不明白呢?”
“呵呵,大人是绝顶聪明之人,下官的话你又怎可能听不明白呢?”见许茂典不接茬,贺俊怀不依不饶地说道,“大人才华出众,却对为官之道缺乏体察,有些事是该一查到底,但有些事,却是该适可而止,大人可明白?”
“本官初涉官场,若连最基本的少年意气都丧失殆尽了,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贺大人之言或许有理,但本官认为适可而止并非是为虎作伥!”
说到此处,许茂典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身为一县父母官,若不思造福百姓,则有尸位素餐之嫌,见不平事若不程秉律法公办,则与禽兽走狗无异!”
这番辛辣的讽刺让贺俊怀彻底红眼,他陡然冷喝道,“篓子捅破了天,大人也必有覆灭之危,此刻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请大人慎决!”
在二人一言一语的口头交锋时,去而复返的兵马司兵卒们己经将喻方带回了衙内。
看向衣衫褴褛,面容稍显憔悴的喻方,许茂典那略显不安的心总算是静了下来,只见他大手一挥,朝身旁的兵马司兵卒们下令道,“将喻方送进公堂,尔等守在屋外,不得任何人靠近!”
“是!”
齐刷刷地呼应声震得人耳朵发颤,贺俊怀望向许茂典领着众人入堂,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许茂典执迷不悟,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这让他又恼又气,恨不得冲上去对着许茂典那张俊脸拳打脚踢。
见一大帮子人如鱼贯入海般进了公堂,候在贺俊怀身后的姜笠连忙凑上前来,“大人,现如今该怎么办?只要这许茂典一审喻方,很多事……就瞒不住了。”
“瞒不住又如何?”贺俊怀不屑冷笑道,“别忘了他喻方是个杀官罪逆,他说的话许茂典能信,但传出去别人可未必会信!再说了,他们手中有没有实证,任凭他们说破了天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许茂典这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己,京中贵人们若知道云县出了这么一位铁头疙瘩,又岂会容他?”
“看着吧,这许茂典折腾不了多久了!他的死期不日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