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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的这番话,比利剑还扎人,李婉玉受不住的瘫在地上,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试图再辩解几句,可对上他毫不掩饰厌憎的眼神,她崩溃哭求道,“殿下,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终于听到她承认的话,大皇子却丝毫快意都没有,相反,心口一阵阵绞痛,“你错了?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迟了,太迟了,吾的锦儿,再也回不来了,李婉玉,你真是该死……”
他眼底迸射出灼人的恨意,平素温和俊逸的脸,此刻扭曲的像变了个人。
李婉玉感到了害怕,她慌乱的摇着头,下意识的往后躲闪着,大皇子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掐死她,她还不想死,“殿下,妾身真的知错了,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好不好?求您了……”
大皇子此刻痛悔难当,厉声质问,“吾给你机会,那谁又给锦儿一次机会?”
“殿下,锦儿被山匪所害,真不是妾身安排的啊,妾身可以发誓!”
“呵,不是你,那就是你那个好弟弟,还是好父亲?总归是你家里人,他们那么做,不也是为了你?李婉玉,你就是罪魁祸首!”
他自己也是凶手之一,他的无能、纵容,才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事后,他甚至逃避的没敢亲自去出事的地方寻找锦儿,也没能为他追根究底的讨公道,定远侯没有查到线索又如何呢?只要不傻,想想也知道锦儿妨碍了谁的利益,除了昌乐侯府,还能有谁?
他可以去求父皇为他的锦儿做主,父皇不待见他,却对锦儿还算疼爱,是他,是他软弱,不想再招惹是非,觉得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便忍下了,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为儿子出头,父皇肯定失望透顶,又岂会再管呢?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这般想着,心口猛然一阵搅动,眼前一黑,张嘴吐出口血来。
李婉玉吓得花容失色,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随即尖叫起来,“啊,殿下,您,您吐血了……”
她惊慌失措的喊着,下意识的朝他扑过来。
大皇子毫不怜惜的用脚踹开,“滚!”
“殿下!”李婉玉没想到他会动手,老实人平时看着好欺负,可一旦发起火来,比暴戾的人还要可怕,她慌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告罪求饶,“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妾身啊,妾身可是您的皇子妃,是您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闻言,大皇子讥诮的勾起一抹惨笑,“什么明媒正娶?什么结发妻子?你是怎么进的府忘了吗?侧妃扶正而已,吾何时明媒正娶了?又何时与你结发?吾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妻子只有惠兰一人。”
“殿下!”这话摧毁了李婉玉这几年营造出来的骄傲自得,她嘶吼出声,“不是的,妾身也是您的正妻,上了皇家的玉碟,您不能否认!”
大皇子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身子晃了晃,“吾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不,吾是嫌麻烦,惠兰没了,谁做那个皇子妃对吾来说毫无意义,吾懒得再娶一个进门,这才将你扶正,不然,你又蠢又毒,有什么资格做皇子妃?”
“不,不是这样的,殿下,难道您对臣妾,从来就没有一点点的情意吗?”
“没有,吾心里,自始至终只惠兰一人!”
他说的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看着她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别说情意了,满满的只有除之而后快的厌憎和恨意。
李婉玉饱受打击,面无人色,魂不守舍的喃喃道,“不,不是的,您撒谎,您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您夸妾身像海棠花一样娇艳……”
大皇子嘲弄道,“哄你的,也信?”
“不,妾身不信,您一定是恨妾身,才这么骗妾身的,对不对?”
“随你怎么想吧,以后,你就待在这院里赎罪,不准再踏出半步。”
大皇子冷冷说完,再不想见她那张脸,转身便走。
李婉玉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袍,哭着哀求,“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妾身啊,您可以怨恨妾身,可看在佑儿的份上,您就饶恕妾身一回吧,佑儿还小,他不能没有母亲啊……”
大皇子又一次将她踹开,面无表情的道,“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是他的不幸,让你教养,迟早他也会变得像你一样又蠢又毒,以后吾会严格管教他,你就安心在这里每天抄经念佛,为自己赎罪吧。”
“殿下,殿下……”
任凭她喊得再撕心裂肺,大皇子头也不曾回一下,决绝离去。
“啊,啊,啊……”
凄厉绝望的尖叫声后,便是一阵碎裂声,屋外,一众丫鬟婆子面面相觑,齐齐抖了下身子。
她们听不到俩人说了什么,可看到大皇子出来时的表情,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事情大发了。
大皇子妃被禁足了,不,比禁足还严重,这是要关一辈子的节奏啊,连她们都没了自由。
院子被锁上的刹那,一众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呢?
俩人从来不吵架,准确的说,大皇子好脾性,从来没跟任何人红过脸,谁能想到,不吵则以,一吵,就是这么天崩地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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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这样,之前谁敢不把大皇子当回事儿啊?
别说这些从昌乐侯府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了,就是跟了大皇子多年的太监护卫也暗暗吃惊不已,他们像是重新认识了大皇子一样,个个心头五味陈杂。
这是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只是这场爆发猛烈是够猛烈,然而晚了些,早两年也好啊,何至于此!
回到前院的书房,贴身太监吴忠奉上茶水,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您今日这般处置皇子妃,昌乐侯府知道了,怕是不能接受……”
闻言,大皇子抿了口茶,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不能接受又如何?吾身为皇子,难道还需要忌惮一个臣子?至于李婉玉,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进了府,就是吾的女人,吾怎么处置,难道还需要给旁人交代不成?”
吴忠心口一跳,下意识的道,“当然不需要,奴才是,是……”
还不是怕您自己害怕、招架不住昌乐侯府那边的质问和施压嘛。
大皇子自嘲一笑,“看来,过去吾实在是无能了些,不光外人觉得吾可以随意欺负,就是身边的人,也不把吾放在眼里。”
“殿下!”吴忠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殿下何出此言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您这话,岂不是诛奴才的心吗?”
大皇子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行了,起来吧,吾知道你的忠心。”
旁人或许暗地里轻视他,但吴忠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忠心还是毋庸置疑的。
“多谢殿下!”吴忠松了口气,抹着眼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殿下您刚才说那些话,是,是何意?”
大皇子淡淡的道,“有感而发罢了,或许,吾真的做错了,不该那么软弱无能,让谁都可以不当回事儿。”
吴忠急声道,“殿下,您怎么是软弱无能呢?您明明读书读的很好,打小就聪明,您那是为了自保,不掺和那些事儿,不愿被他们盯着,才会远离朝堂,不与人交恶,也是让人不忌惮您,您做的没错,这些年日子过得轻快舒坦,没人算计,就证明您做的很好啊。”
大皇子没有争夺的实力,营造软弱无能、只沉迷琴棋书画、不务正业的人设,如此自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大皇子过去也觉得对,但现在,心态变了,“吴忠啊,这些年,只有吾的日子过得轻快舒坦,可惠兰没了啊,锦儿也生死不明,他们母子皆是因为吾的懦弱无能,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吾难道还没错?错了,大错特错,是吾没能保护好他们啊……”
吴忠闻言,瞬间哑口无言。
“吾悔不当初!”
“殿下……”
大皇子打断,“不要为吾找借口了,错了便是错了,虽然,现在补救已经晚了,但吾总算给他们母子先讨了些利息回来,总有一天,吾会替他们报仇。”
吴忠听出他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劝,只是提醒道,“昌乐侯刚被皇上罚了,短期内自顾不暇,又正在气头上,倒是不必担心他会插手府里的事儿,但皇子妃怕是不会认命,很可能再起什么心思,是不是要防备一点?”
大皇子点点头,“你安排几个人,轮流守着那个院子,没有吾的吩咐,谁也不准进出,更不准往外传递什么消息,回头,请尊菩萨送进去,让李婉玉天天去念经,减减身上的罪孽。”
吴忠嘴角抽了下,“是,殿下,还有李二公子,也得当心。”
半路被救,不光成了逃犯,在外面折腾上一段时间,很可能会变成亡命之徒。
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
大皇子眉头皱了皱,“李垣确实是个麻烦,得想办法找到他,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能逍遥法外、改头换面重新过好日子?他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告慰那么多因他而死的人。”
吴忠小声道,“咱们府上人手有限,怕是分不出太多去找人。”
大皇子叹了声,“吾明白,明日进宫,吾会求父皇多派几个得力的人用。”
吴忠听的面色一喜,“好,好,这样好,有皇上出面,肯定就没问题了。”
大皇子脸上却没有半点欢喜,“李垣只是明面上的棋子罢了,处置了他,还有旁人……”
吴忠迟疑的道,“您是说还有大皇子妃?对她,您可不能……,那样会损及皇家颜面,再说,还有二公子呢,如今这般封了院子,便很妥当,对外只需说养病即可。”
大皇子摇摇头,“不止她。”
吴忠试探的问,“您难道还要对付昌乐侯?”
“不行?”
“啊,当然不是……”吴忠适应的倒是很快,想起刚才那番话,哪敢再说别的,“您是皇子,他是臣子,他在您面前,自是无法摆岳父的架子,只是您要对付他,还是得有确凿证据才可以,毕竟是有爵位的,便是皇上,也不能随意处置,不然,如何服众呢?”
大皇子默了片刻,忽然道,“吾是找不到证据,但吾敢肯定,他背地里支持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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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猜测,吴忠也有,毕竟大皇子既没有夺嫡的实力,也没有夺嫡的心思,昌乐侯老奸巨猾还野心勃勃,不可能把侯府的前程吊在大皇子这棵树上,要是真看好大皇子,当初也不会只是把家里不受宠的庶女送过来了,但背后支持的是谁,却是不能肯定。
“他跟其他几位皇子,都没什么来往啊,总不能是五皇子、六皇子吧……”
大皇子也猜不透,蹙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手里颇有些势力,若不然,当初也不能安排人冒充山匪围杀锦儿,韩钧的能力,你也清楚,寻常的山匪,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他常年在外行走,有的是办法应对这种情况,武艺又超群,却还是不敌那些人,只能说明,昌乐侯派出去的人很厉害,事后连定远侯都查不出线索,这可不是普通的护卫能办到的。”
吴忠面色一变,“难道他私底下还养着死士?”
“不知道,若是能找到舅兄和锦儿,就能真相大白了……”
哪怕定远侯跟他说,锦儿乘坐的马车摔下悬崖,可只要没见到尸体,他就宁愿相信锦儿是被韩钧救走了,如今正躲在什么地方不敢露面,唯恐昌乐侯府还有后续的追杀。
吴忠没敢接话,他可没有大皇子这么乐观,更不敢抱什么期待,期待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书房里,主仆二人皆沉默着,良久后,大皇子忽然又道,“李婉玉说,六年前锦儿中毒,那个被收买的曲大夫和奶娘并不是她的人。”
吴忠愣了下,“不是她的人?不会吧,她是不是撒谎骗您?”
“一开始吾也觉得是她撒谎,但她都认了灭口郑春秀,也承认谋害锦儿,还有必要否认收买那俩人?”
吴忠闻言,不解的喃喃道,“是啊,确实没必要否认,难道真不是她?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谁还想谋害皇长孙?”
大皇子心口一动,眼神晃了晃,“皇长孙?对啊,锦儿是皇长孙,父皇又偏疼他几分,所以,他不光挡了李婉玉的道,也碍了那几人的眼,吾真是傻,居然现在才想到,吾早该想到的,凭李婉玉的脑子,是如何做得出那样的局,若不是巧合,韩钧恰好寻了大夫上门,锦儿焉能得救?”
“殿下,您是说……”吴忠脱口而出,又猛的捂住了嘴巴,眼底闪过慌乱。
大皇子惨笑了声,“吾都已经退到那么窝囊的地步了,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锦儿那会儿才两个多月,能有什么威胁呢?他们便迫不及待的下手,果然,在皇家,不争也是死,吾以前太天真了……”
“殿下!”吴忠噗通跪了下去。
这次大皇子没再出声,盯着墙上的那副字,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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