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陈常在家中近三代都是朝廷侍卫,算是从武世家,可她的继母却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襁褓之中就听继母吟诗唱曲,是背着诗经楚辞长大的女孩儿。只是少了几分灵性,不似继母那般书卷气,但偶尔与皇帝应对几句,也能博得圣颜一笑,加之性子又好,比起浮躁愚笨的袁答应,更讨皇帝喜欢。
袁答应这些日子已经恨上了这个小常在,奈何她区区一个答应,在陈氏面前还要低几分头,惠妃又不帮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氏越来越得圣宠。
此刻,王常在抱了十六阿哥来,见陈常在侍立在书案旁,正挽着袖子给皇帝磨墨,见她来了只不过欠身平礼,道一声:“王姐姐好。”
玄烨则从案头抬起脑袋,略带疲倦地看着王氏:“今日秋老虎燥热得很,你抱着孩子出来做什么?”
王氏略没底气,但还是笑道:“皇上之前来启祥宫,曾说想往后能时常见见小阿哥,臣妾听说今日乾清宫不是太忙,就抱着十六阿哥来了。皇上,十六阿哥长大了好些呢,这会儿正醒着,大概知道要来看皇阿玛,可高兴了。”
玄烨点头,便让她把孩子抱过来,王氏心中欢喜,抱了孩子上前,扬脸望着立在桌案旁的陈氏,陈常在微微一笑退开几步,王常在便横在她面前将她和皇帝隔开,一面小心翼翼把十六阿哥放入皇帝怀里。
可孩子一沾手就哇哇大哭,玄烨不知所措,王常在也一脸尴尬,怎么哄都止不住孩子啼哭,最后只能把十六阿哥抱走了。
“早些回去吧,太后说孩子太小不宜到处带着走,十六阿哥还没满百日,你要小心些。”皇帝随口吩咐,便要王氏跪安。
王常在满腹不甘心,瞧见陈氏重新站到桌边,旁若无人地从水盂中挑了几滴水在砚台上,挽着袖子细细研磨,皇帝握着笔说:“浓了些。”她恬然应声是,再挑几滴水,温婉地问着,“皇上再试试?”
王常在也想伺候笔墨,可她极少做这种事,除非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皇帝才会让她碰两下,大多时候她就在别处傻等,一直等到皇帝传召她。旁人只当她见天在乾清宫待着,可在里头做什么,真耻于说出口,就连她生孩子,也是运气十足的好,统共那么几次数的过来的侍寝,就让她怀上了。
眼下见陈氏伺候笔墨的架势,怕是这几个月里早就熟悉了乾清宫里的一切,皇帝与她之间的气氛,也看得出来他对陈氏,和对自己很不一样。可虽说皇帝并没真亏待她什么,可若说好,也实在不见得好。
玄烨抬头见王氏还在,刚要开口问为何不走,梁公公从门前进来,躬身道:“德妃娘娘那儿找人拟中秋宴上用的灯谜,说陈常在念过书,想请陈常在到永和宫凑个趣儿,知道常在正伺候皇上,不知皇上肯不肯放人。”
玄烨含笑嗔了声矫情,便吩咐陈常在:“去吧,你们只管做几个简单的逗着宗室里的小孩子们玩儿,告诉娘娘,难的谜面朕回头着人给她送去。”
陈氏放下手里的东西,福身答应后,便是莲步翩翩从皇帝身旁离开,走过王常在面前时,含笑道一声:“王姐姐,我先走了。”
皇帝面前,王常在不得不做出几分大方,点了点头由着陈氏从身边过,只等她的身影消失,才缓过神挽起袖子笑着上前:“臣妾来为皇上磨墨。”
玄烨却说:“不用了。”他的本意,原是手里的事忙完了,不用再写字,可王常在却以为皇帝嫌弃她做不好,不禁眼眶微红,轻声问,“皇上如今,是嫌弃臣妾了吗?”
玄烨淡然问:“怎么这么说?”
王氏怯弱道:“皇上一直说,要给臣妾最好的,再不让旁人欺负臣妾,可是……”
玄烨却闻言起身,不等王氏说完,便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像是要搂住她,又像是要抚摸她的面颊。王常在一阵高兴,脸上顿显红润,可皇帝的手却在空中停了一瞬,旋即收回负在背后,反是身子稍稍凑近,冷声与她道:“你已经有了旁人没有的一切,若是贪得无厌,小心被自己的**压死。”
“皇上!”王常在惊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