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只怕臣妾心有余而力不足。【s.】”岚琪坦率地说,“皇上为了黎民苍生不得不东奔西走,可是臣妾到了这个年纪,反而越发恋家。紫禁城里是住腻歪了,可是家人孩子都在这里,在这里等着,万岁爷总会来。去了外头,各地风光虽好,但路途颠簸辛苦,总有几分漂泊感。”
玄烨笑:“你连找个犯懒的借口,都说得这样动听?”
岚琪点头道:“可不是,如今没有了姿色,只能说些好听的话讨人喜欢,咱们这些做妃子的,总要有一技之长傍身。”
玄烨爱看她脸上几分狡黠气息,揽在身边说:“你少说这些气人的话呕我,还用得着费心讨我喜欢?”
岚琪窝在她胸前说:“我若不费心,皇上还会喜欢吗?”
“喜欢。”玄烨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我可比咱们儿子强多了,那小子,还嫩着呢。”
不经意的一句话,竟仿佛一语成谶,两人正暖暖地依偎着,梁总管在门前鬼鬼祟祟,玄烨瞧见了,见他不敢到岚琪面前,便知有不方便说的话,只好松开怀里的人,与她眼神示意后,独自出来。
岚琪只看到皇帝和梁总管在外头,梁总管一脸的无奈不知在轻声说什么,玄烨负手背对着里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岚琪起身将玄烨的外套收拾了,翻出新得的檀香想点一炷,刚刚才摆弄开,便见玄烨一脸怒意地进来,屋子里温和安宁的气息也被打破,玄烨冲到面前就问她:“是你告诉了儿子,老八家里的事?”
岚琪茫然地摇头,应着:“咱们不是说好,暂时不要讲?”
玄烨眉头紧蹙,重重坐下说:“这件事秘而不宣,外头没几个人知道,胤禛到底是怎么查到老八头上去的?他这几天擅自在查弘晖的死因,都要查到朕的亲信侍卫头上来了。才说他嫩,还真是个糊涂东西。”
岚琪心里虽着急,但不愿他们父子因此有嫌隙,忍不住替儿子辩解:“他的亲生骨肉没了,皇上这儿没动静,他不甘心傻等着结果,也是情有可原,皇上体谅一些吧。”
玄烨欲发作,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他希望儿子能更聪明些,终忍不住气恼,对岚琪说:“他若真闹出什么大事,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要教自己的儿子,不许你在一边拦着护着。”
听这话,岚琪反而安心了,玄烨肯教说明他还在乎,此刻唯有劝玄烨消气,先看看儿子要做什么,或阻拦或任由他去做,生气并不能解决什么。玄烨则道:“毓溪若是知道了,她还不要撕了八福晋?我们这糊涂儿子,会不会什么都跟妻子说,女人之间一闹,这事儿就真的难堪了。”
这一点,做爹娘的倒是小看了胤禛,他心里有算计,不到水落石出的一步,不能轻易告诉毓溪,眼下他只是查到说前阵子某地发生的多人命案,死的都是宫里原先的侍卫和太监,他们在宫里失踪的日子,正是五月初五,指不定和弘晖的死有着牵连。
而他更查到,儿子在长春宫出事那天,是舜安颜在内宫巡察关防,更有侍卫说那日在长春宫门外遇见奇怪的人,可是舜安颜却表示遇见的是普通宫女,更指出了当事人,撇清了与弘晖之死的关系。
胤禛深知舜安颜绝不可能杀了弘晖,可他兴许就隐瞒了什么事,近日隐约听说国舅府和八贝勒府有往来,有人看到舜安颜与八阿哥同进同出,如果真的像太子说的那样,八福晋神神叨叨像做了亏心事般,如果这事儿真的和八阿哥府有关,舜安颜那天的话,就一定有问题。
而皇帝这边能洞悉胤禛在做什么,但凡相关的人,也能察觉到四贝勒的动向,同是这一日,舜安颜派亲信往八贝勒府送信,告知胤禩,四贝勒正在查他儿子的命案,很可能就快摸到八贝勒头上来,请他务必小心。
胤禩看过信,就在香炉里焚烧了,抬头见张格格在门前,不禁含怒问什么事,张格格胆怯地说:“福晋发烧了,底下的人不敢来打扰您,把妾身推来,请您去瞧一瞧。”
胤禩竟有些不耐烦,若是从前,他一定会飞奔而去,可近些日子妻子磨得他几乎崩溃,这好端端的又发烧,他不是大夫他去能做什么?他曾希望能与妻子共进退,如今才明白这有多难,《警世通言》里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原来不是一句戏言。
但一阵烦躁过后,胤禩还是冷静下来,毕竟是他的妻子,是多年扶持相伴的人,随了张格格往寝屋来,八福晋正躺在榻上,额头上盖着凉水浸过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