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压下急促的心跳，端起一副从容的架势，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轻声道：“嗨老，呃，哈喽，这位同学，刚刚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似乎有些为难……需要帮忙吗？”
“…啊，您好。”对方斟酌了一会儿，苦恼地笑笑道：“殷教授要我现在过来找他，但我联系不上他。”
“是找殷溯教授吗？巧了，他501的，就住我对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姜韵晚似乎把自己当作了老师，吕让祺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私下向系统确认，殷溯住自己对面且不在家。——是的，选择加载暗线后，为了方便探索，玩家身份被自动改成了校职工家属。
说了句“稍等”，他无比自然地越过姜韵晚在门禁上晃了下饭卡。
啪嗒——，门开了。
这是一栋老式的低层民居楼，一层两户，年代久远。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楼口在树荫的遮掩下，居然显得有些阴郁，森森地溢着寒气，连盛夏的阳光也拒绝踏入内里。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上楼。
吕让祺仔细打量这栋，只存在于博物馆投影里的老式住宅楼内部。
外墙的爬山虎挤挤攘攘，顺着生锈的铁窗攀爬而上，为狭窄阴暗的楼道添加了一丝绿意、一丝压抑。走廊的红漆扶手布满龟裂，不知名的黑色小虫在断口处爬来爬去。台阶上、墙角根无一不挤满蛛网和霉斑。
他不禁感慨这款游戏的细节十足，连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刻画不同。无论是掉漆的老墙皮，还是年久失修的楼梯照明，包括空气中不明来源的下水道气息…要素齐全氛围拉满。吕让祺再次为自己毫不犹豫开启惊悚支线的行为点赞，内心愈发期待起这款游戏能为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收回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端详起前方npc的背影。那人穿着一身掐腰的波西米亚长裙，踩着一双坡跟凉鞋，正姿态轻盈的两阶化一步地跨着楼梯。提在手中的裙摆在空中旋开，花一般的绽放，露出半截莹润的小腿，脚踝被雾蓝色的鞋带勒出浅浅红印，在昏暗的楼道中明目张胆的勾引着身后人的目光。
两人的步子都很快，鞋底踏在水泥地发出嗒嗒的回响，合着吕让祺的心脏咚咚地跳。忽地，姜韵晚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了起来，口中扬起一串脆生生的笑。用他那刻意压细了嗓的伪音，清脆又尖锐，化作锋利的刀，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楼道里的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吕让祺就这么听着他有些尖锐的笑声，心中反复咀嚼系统提供的信息。
早先系统确保过，游戏是买断单机，未来就算出联机模式，也可以看清头顶的昵称防止误伤。上楼前借着“女士优先”、双方微笑示意时，他留意到姜韵晚身上和手里没戴任何通讯设备，结合系统提供的精神疾病背景，不难猜出对方患有精神分裂这个简单事实。
但这张脸实在是深得人心，吕让祺动动脚趾都能猜出游戏的套路——小漂亮拥有一个不幸福甚至可能悲惨的童年经历，在历经了一系列不公平的社会毒打后，只能靠玩家用爱与时间慢慢治愈，帮他走出心理阴影。
不得不承认，官方很会抓人类的劣根性。试问谁不想成为自己心上人的唯一救赎，像“盖世英雄”一样带他走出名为“过往”的泥沼呢？
吕让祺清楚这是一个搭话的好机会，于是，等对方平静下来后，他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出言问道：“同学，刚才在和我说话吗？我没听清后面…”
楼道转向台处，收到提问的姜韵晚回身站定，恍然大悟似的，伸手拽着一片空气说：“哎呀，瞧我这记性，这位是祁琪琪，我朋友。”
“她属于天生存在感很弱的那种人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
吕让祺看着那片空气，脑内迅速的盘算着。遇到这种情况，先不要刺激患者，要先顺着对方拉开话题，引导在自己身上……
正当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张口的前一秒，那位被断定是精分产物的幻觉本人却在视网膜上凭空出现。没错，凭空，直接出现在了吕让祺的视网膜中，以平面的形式。即使他的大脑告诉他，姜韵晚牵着的地方只是一片空气。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发现了陌生人利用光学原理藏匿于自身视觉盲点，又迫于社交需要只能突兀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并且这个看起来像是被建模师遗忘的角色，莫名被玩家和Npc召唤后只能以潦草平面图的形式匆忙登场，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敷衍与糊弄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L3，反馈bug，这祁琪琪是个纸人啊，她建模呢？】吕让祺当机立断反馈了这个问题。
【尊敬的玩家，您好。经系统仔细查证，该情况为惊悚线特有彩蛋，并非游戏bug。仅限玩家自身条件符合要求时，自动开启并观测。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面前姜韵晚正在热情的自我介绍，顺便给那名新出现的纸片人npc做介绍。在对方活泼的音调中，名为祁琪琪的纸片人转动眼珠，缓缓向自己勾起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笑。
【惊悚线居然还包含鬼怪？你们简介也没写清楚，怎么能自动开启呢？这么突然吓出心脏病咋赔？这么说，姜韵晚其实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单纯阴阳眼？】他从善如流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又主动与姜韵晚握手，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分开时轻轻的勾了勾掌心。
吕让祺爆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态度。毕竟第一次做出这种行为，虽然是在游戏里，但还是羞耻度爆棚。姜韵晚又会怎么想？姜韵晚之前看见自己就笑了对吧？姜韵晚也喜欢自己的吧？姜韵晚他…姜韵晚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会笑嘻嘻的站一旁，所有心思全在身边的祁琪琪身上，带着点好奇看向对方向自己递来的手，感慨着：“哇，我还是第一次见祁琪琪这么热情呢……”
懂了，对方就是块木头，估计是完全没有收到自己的暗示。
【经核查，惊悚线并不存在灵异鬼怪。整所学校都是玩家的主场，您在这里是无敌的。有关自动观测功能，加载里世界的合约条款中包含说明，但您的提议非常具有建设性，我们将采纳并决定于下个版本更新后追加手动开关选项。对应奖金已发放到私人账户，请玩家注意查收。】
吕让祺被姜韵晚忽视的那点子不悦被游戏主办方的的财力强势扫平，他将视线收回，专注地观察起与他握手的祁琪琪。对方的长相非常符合旧地球人类刻板印象中的甜妹，精致到完美的外表配上空洞的双眼，让吕让祺身临其境体会了一把古人直面“画皮”的毛骨悚然感。
指尖传递来纸扎人的触感，吕让祺敢打包票自己没有眼花，他看见那名叫祁琪琪的Npc，字面意思的半透明胳膊里，快速流窜过几条封条样的金色代码，眨眼就没入了自己的身体，好在L3及时反馈是自己在吸收废弃数据。之后，对方的五官似乎更加逸散模糊，宛如沾了水的墨画，清晰的五官被稀释晕染。还不等他深入思考，就被姜韵晚兴奋的话语打断。
“太好啦，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祁琪琪用她那张像素模糊的脸同姜韵晚一起笑着，吕让祺蓦然福至心灵，如果L3一直回收废弃数据，是不是说明祁琪琪可以彻底的消失呢？他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头，打算趁姜韵晚不注意时再做实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越接近五楼，楼梯逐步收窄，三人又回到最初的队形。鼻尖浓烈的下水道气味呛得吕让祺双眼发涩，姜韵晚更是泪流不止。他雾蓝色的鞋跟蹭上了台阶表面的油垢，鞋底与台阶胶着，每次抬脚，都扯出一声强行撕拉的响动。
不仅是脚下，还有墙面上、扶手处、天窗玻璃前…目光所及都覆盖了黑黄色的陈年油污，不断堆叠，在楼道中涂抹成一幅幅令人反胃的浮雕。
祁琪琪轻飘飘的跟在姜韵晚身边，这让吕让淇一直没找到机会验证猜想。她倒是一点儿也没受影响，除了整个纸人的颜色更加灰败。走了一会儿，她抬起半透明的胳膊指向四楼上五楼的转向台，示意姜韵晚去看。污迹在墙面蜿蜒出奇怪的风景，看起来竟有些像一片张牙舞爪的山脉——陈旧墙体满是裂缝脱落，配上那极具画面感的图案，稍不留神就以为是天然的石笋与山脉。
“咳咳咳——”
楼道的感应灯忽闪忽灭，在祁琪琪尝试将自己手指塞进山脉中间那道最大的缝隙时，吕让祺敏锐地察觉到整个楼道开始震颤。
通过半透明的手，他们看见了裂口处正在涌动的莹绿色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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