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去现场?
女执法官手中握着地图。
因为你们已经展示过执法官的破案能力了。迈洛摇了摇手腕上的金属镣铐。
你什么意思?对方不解。
我不能指望你们帮我洗清嫌疑。迈洛也不客气。
对于迈洛对执法官的刑侦能力的质疑,女执法官多少有些不岔,但略作考虑,她还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她取出钥匙解开了迈洛手腕上的镣铐。
不过,就在迈洛准备收回手臂活动一下手腕的时候,女执法官从自己腰间取出一只圆筒状的金属锁套到了迈洛左手小臂上。
咔嚓!!
清脆的金属结构对撞的声音响起。
等迈洛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属锁已经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左手手腕上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女执法官满意地收手,开始整理地图:
你还没有完全获得我的信任,所以千万别想着开溜,这东西叫行刑锁,如果你敢趁乱逃窜的话,超过一定时间
超过一定时间没有进行解锁的话,这锁具里面藏着的机关刀片就会把我手腕上的血管切开,而且是竖向切开,然后固定着撑开伤口一直到我失血身亡。迈洛直接接上了女执法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他抬起手臂,把这略微有些沉重的金属锁具放到耳边,听着其中滴答滴答的机械发条的声音,接着道:我在炼金工坊见过这玩意儿。
女执法官卷起地图,转身离开:知道最好,别耍花招。
行刑锁这东西已经超出了执法官体系所使用的常规编制武器范畴,具迈洛所知,这东西已经涉及到炼金工坊中更高层次的诡兵器水平了。
顾名思义,这东西应该是属于刑具的行列。
所以不难看得出来,跟前这位年轻的执法官大人对迈洛是真的信不过。
不仅如此,在赶往真正案发现场过程中,她甚至都没让迈洛单独骑马,而是硬拉着迈洛跟自己上了同一匹马。
迈洛也并不是没有提出过抗议。
我说,你知不知道一个男子汉坐在后面有点羞耻。
不过女人直接一句话给迈洛怼了回来:
意思是你想坐前面?
迈洛脑补了一下自己小鸟依人地靠在骑马的女执法官怀里的画面之后,欣然接受了坐马屁股的选择。
目前,搜寻马车的大部队全部在全城散开,一时半会儿也集结不起来。
而且女执法官也不清楚迈洛到底是不是在骗人,所以干脆快马加鞭,单人拎着迈洛就朝着地图上的指定点位赶去。
夜晚的楠薇城大雾弥漫,肉眼能见范围不过十米,当马匹奔出市区之后,阴冷的城郊外就几乎看不到有什么灯火了。
一直到他们二人抵达指定位置,大后方市区里的灯光就微弱得像是被无数层纱布包裹起来的一盏煤油灯。
找到了。
女执法官一勒缰绳。
迈洛非常识相地提前从马背上跳落下来,因为他已经预判到身前这个急于下马的女人的大长腿已经向后方甩来,但凡自己跑慢一步就要被踹翻出去。
泥泞的小路上,马车的残骸中有血腥味透出。
女执法官亮起火把,反手抽出腰间的刀刃,一步步朝着马车位置靠近。
而迈洛则是时刻警惕着四周围弥漫的大雾,他心里清楚,马车里的人已经没救了。
马车的车体已经完全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拦腰截断了一样,一个轮子滚到了十数米外,木质车体支离破碎,两具执法官的尸体绞在其中,就像是被丢进了绞肉机一样,血肉模糊。
这和迈洛梦境中所见到的画面完全一致。
女执法官在确认现场的执法官已经断气后,暗自叹了口气。
她忽然发现自己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挪开靴子之后,接着火把的光照,看到了地面上一只还连带着牙龈血肉的银色牙齿。
联想到前不久迈洛在执法所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皱起眉头看向了后方这个身上迷雾重重的男人。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在女执法官的视角内,迈洛此时已经绕到了马车前方,他正小心翼翼地寻着地面上的痕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之后,他回过身来:要不你还是发动一点人手一起找找吧,那倒霉小孩被带走了。
反应过来的女执法官抛开脑海中的重重疑惑,迅速抽出信号弹拉响。
一枚比烟花还刺眼的火苗在高空中绽放开,没过多久,城市方向就有大批的执法者朝着这儿赶来。
这些人全都是统一的黑色风衣制服,头戴三角帽,腰间两侧分别配备冷热武器。
而这黑压压一大片人当中,迈洛看到了一名制服与众不同的中年男人。
他脸上没有裹黑布,也不戴帽子,黑白掺杂的头发在后脑束成马尾,脸上的络腮胡也是微微泛白。在众多执法官的人群中,他的身材略显瘦弱,也没有随身配备武器,而是提着一根黑色手杖。
手杖这一风俗是从上个世纪的骑士佩剑演变而来的,当时骑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佩剑,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街头决斗的年代了,显示身份的佩剑,也就变成了更加轻便文雅的手杖。
如今那些达官贵族,不管是二十岁出头还是八十岁老家伙,手里都提着一根这种细长棍子。
但可以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长发中年人是确确实实需要这根手杖的。
因为他是个瘸子。
迈洛眯着眼睛瞥到了男人领口上的两枚银色扣环,暗自嘀咕:居然是督察级别的大家伙,这种人怎么会亲自抵达一线呢
执法官迅速封锁了现场,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作为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女执法官向上级简要汇报了情况。
中年男人双手杵着手杖听完了汇报之后,脸色阴沉地看着马车残骸中自己手下职员的两具尸体:先办事,在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来捣乱之前把线索搜集完整。
然而中年男人话音刚落,道路正前方就传来马匹急停的嘶鸣声。
紧接着,几个身披灰色长袍的教会神职人员就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名年轻男子直接掀开头上的兜帽,向在场的执法官亮出自己小臂内侧上黄金树图腾一表身份,径直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
督察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本来说好的把那可怜的孩子送到教会接受洗礼,我等了好久都没见着你们把人送来,谁能想到出了这档子意外。
迪拉肖,你他妈的不会又想把我的案发现场一把火烧了吧?我警告你,这个案子前后已经死了9个人了,不管你们教会跟我上峰有怎样的共识,这一次我在现场,你别想着乱来。中年男人一抬手杖,拦开了年轻男子。
被称为迪拉肖的教会男子微笑着背过双手:
我亲爱的尼禄先生,为什么摆出一副这么凶表情,在过去的几宗案子里我们双方明明合作得非常愉快,不是么?而且教会和阁下的执法官总监有达成过明确的共识,活人归你们管,死人归我们管。
迪拉肖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马车残骸中的尸体:我想后面那两位应该已经救不回来了。
尼禄督察冷哼了一声:这一次死的不是平民,是我的人,就归我管。
他这句话的语气斩钉截铁。
周围黑压压一大片执法官的身形甚至都往前凑了一步,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意思。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自己的同僚尸骨未寒,几个神职人员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鬼话作为理由要烧死同僚的尸体,这谁能答应?
看起来尼禄是坚决不打算让步了。
迪拉肖也是识相得很,他知道执法官这帮人脾气有多臭,所以完全没有触霉头的打算:
好说,我知道你我上头都给足了压力,这案子再不破的话,下次见面可能我就得喊您执法官长了,这样吧,请您手下的人快速取证,结束之后再由我们来处理现场,请放心,您的这两位执法官会得到教会送葬人最高礼仪的安置,他们会安息的。
现场陷入了几秒钟的沉寂
之后,尼禄督察开口:
如果教会里那些老不死的主教有你小子一半的眼力劲儿,咱们双方的关系也不至于搞那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