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此时已经在心里理清楚了,胸有成竹地给秦鹤轩讲道:“小苏就是姑奶奶的儿子,姑奶奶就是爷爷的堂妹,是我爹娘的堂姑。”
秦鹤轩在心里把她说的这个亲戚关系整理了一下,终于了然,原来是小叔,晴天年纪小,发音不准才说成了小苏。
“明白了,原来是你堂叔啊!”
“对!”晴天登时笑了,露出你真是一教就会的表情,“但是姑奶奶家还有一个堂苏,这个就是小苏了。”
“你小苏还挺厉害,居然还懂京八棱。”
“是啊!”说起这个,晴天又来了精神,“小苏很厉害的,上次我从废窑里找到一个大圆盘,小苏就说让我好生留着,以后拿到京城去,说不定能卖大钱呢!”
“什么废窑?什么圆盘?”秦鹤轩发现自己跟晴天只是这么短时间没见面,她身边似乎就已经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而自己这段时间,除了每天继续读书和练习骑射武功,剩下就只有无休止地见亲友,当真是太无趣了。
晴天听得他问,便跟他讲起来自己跟着叶大嫂去双林村,然后无意中在废窑里发现圆盘的事儿。
她的记性特别好,根本不像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什么事很快就忘记了,所以讲起事儿来绘声绘色,甚至都能复述出当时其他人都说了什么。
开始的时候还一切正常,但是还不等讲到圆盘,秦鹤轩就已经越听越不对劲了。
“晴天,等等,你是说,你被那个人故意丢在废窑里了?”
“嗯。”晴天低下头,揉着自己的衣角,但是很快便自我调整过来,又笑着说,“要不是她把我丢下,我还找不到那个大盘子呢!
“秦哥哥,我接着给你讲嘛!”
秦鹤轩强压着火气道:“好,你讲,我听着呢!”
听到晴天一个人被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废窑里吓得大哭,秦鹤轩的手不由得在身侧攥紧。
他不明白晴天这么惹人疼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还会有人这样欺负她。
“我哭了一会儿,也没人来找我,我后来就不哭了,开始摸着找出去的路。
“不过我好像是找错了方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边能看到天和太阳,所以我就不害怕了……”
那天晴天在废窑里发生了什么,连叶向磊都没敢细问。
她今天倒是磕磕绊绊都讲给秦鹤轩听了。
来到后面穹顶已经坍塌的废窑之后,晴天到处想找出路。
突然发现土里露出一块瓷盘的边边,图案特别好看。
她还以为是个碎瓷片,想起村里其他小姑娘戴的坠子,就想把它挖出来,带回去让叶老大磨成个项链坠子给叶大嫂戴。
谁成想这个瓷盘边边竟越挖越大,最后挖出个完整的大磁盘来。
“我刚把盘子挖出来,小苏就来找我了。
“我本来想把盘子给娘盛菜用呢,但是小苏说那个盘子有可能很值钱,让我家好生收着。
“爹说等下次去京城的时候,就把盘子也带着,去店里找人给看看到底值不值钱。”
“这种事儿去什么店里,都是坑人不吐骨头的奸商。
“回头你让你爹把盘子拿来我家,我找人帮你们看看。”
晴天闻言却垂头道:“但是娘说你忙着读书,不能随便去打扰你的。
“不过娘还说,如果我听话的话,年前去置办年货的时候,就带我去给秦夫人请安。
“秦哥哥,什么叫请安呀?”
秦鹤轩听了这话,知道叶大嫂是怕自家的地位,根本不敢登门。
说什么等年前再去请安之类的,也不过是哄孩子的话罢了。
秦鹤轩想到这里不禁有点伤感。
他从小在外祖父身边长大。
外祖父是武将出身,大老粗一个,没有那么多规矩。
虽然他会找人教秦鹤轩规矩,但平时家里经常会有下属过来喝酒聊天甚至干脆就住在府上。
常来的人基本都教过秦鹤轩拳脚功夫,所以大家都混得很熟。
不会有人把他当做秦府的小少爷,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高攀不起。
但是回到京城之后,秦鹤轩才总算明白了外祖父为什么一直找人教自己各种礼仪。
京城这里人人都带着假面具,用完美的仪表遮掩着自己的内心。
人与人相处首先考虑两家的关系是同一派系还是敌对关系,然后再看双方家族的出身和地位,最后还要甄别对方在家族中的身份和是否受宠……
考虑了这么多,却唯独不在乎对方这个人。
从关外回来的这一路,结识了叶昌瑞和晴天,尤其是晴天,因为根本不懂他的身份和秦府的地位,所以从来都不会把他当做秦府小少爷,而只是秦哥哥。
他不想连最后这点儿仅存的纯粹最终都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秦鹤轩突然解下腰间的玉佩,将其塞进晴天手里。
“秦哥哥,这是什么呀?”晴天把玩着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大的玉佩,只觉得入手温润生凉。
“你不是送我一个京八棱核桃么。”秦鹤轩揉揉她的小脑袋道,“这是我给你的回礼。”
看着晴天的小手摆弄着玉佩,松涛的心忽上忽下,都想当场厥过去。
小少爷,我的小祖宗诶!
那是普通的玉佩么?
万一若是摔碎可不是闹着玩的!
且不说这么一块通体无瑕的和田籽玉值多少钱。
那可是带着秦府的徽记,能表明秦府少爷身份的物件儿啊!
哪能这么轻易就送人了!
回去被夫人知道了,还不得剥了自个儿的皮?
松涛刚想开口拦着,却见秦鹤轩直接将玉佩挂在了晴天的脖子上,还道:“以后再去京城,就直接拿着玉佩去秦府找我,保证谁都不敢拦你!”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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