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立强,你可真不是人。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老了老了还要继续带孙子。
“这半年来我更是上要照顾你,下要照顾孩子,中间还得照顾士杰。
“我做了这么多,就换来你如今这么几句话?
“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你该不会是想把凤英犯错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吧?
“你以为把我踢出去,老叶家就会把你们几个姓郭的留下来养着你们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郭老太太越说越口不择言,说到后面都开始辱骂起郭老汉的父母来了。
郭老汉的身体刚才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这会儿被郭老太太气得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郭士杰赶紧掐住郭老汉的人中,朝着坐在地上骂个不停地郭老太太嚷道:“娘,你非要把我爹气死才甘心么!”
郭老太太听到儿子的话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脸色十分不好的郭老汉,还有旁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孙子,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不能这样。
如今郭士杰腿不能动了,一家人的生计全都要仰仗郭老汉。
他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这个家只会更加难以支撑。
但是想归想,郭老太太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反而还倒打一耙地指着老叶家人道:“我家老头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郭士杰要不是双腿不能动弹,此时都想给他娘跪了。
如今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外面天那么冷,天色也渐晚了。
她若是继续这样作死下去,一家人被老叶家赶出去,在这种偏远村落,那可真是连个容身的桥洞都找不到。
郭士杰无奈,只得主动对叶老太太道:“叶大娘,我娘只是突然听到妹妹不在的噩耗受的打击太大,才会这样疯癫,还望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凤英做错了事,也的确给你们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困扰。
“我身为她的兄长,代表我家里人,给你们赔不是了。
“凤英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肯定没有退还嫁妆的道理,反倒应该将聘礼退还给你家才对。
“但是您也看见了,我家如今这幅光景,我又是这么个不中用的样子,身上实在是拿不出一点儿银钱了。
“如果我们侥幸能够熬到开春,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能够做点儿赚钱的营生的话,我一定会努力把聘礼钱还给你们的……”
不得不说,听了郭士杰这一番话,之前还气鼓鼓的叶家人,肚子里的火气都消散了大半。
叶老太太更是早就知道郭老太太是个什么德行,于是直接跳过她对郭士杰道:“今晚你们就安心住下,明个儿我让老大套车把你们送回城里。
“至于聘礼还是嫁妆,也都别争了。
“凤英本来也没留下多少东西,就有些衣服鞋子,我们留着也没用,你们带走好歹也是个念想儿,改改给孩子穿也总比没有强。
“至于其他的,人都没了,就不说那些个了。”
郭士杰闻言感激不尽,连声跟叶老太太道谢。
郭老太太心里不服,但是男人和儿子如今站在同一阵线,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见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王广平这才起身准备告辞回家。
叶老太太十分感激王广平今天来帮忙。
原本她让叶老大回来的时候去请村长过来,只是希望王广平能帮着做个旁证,证明自己在郭氏的事情上没有说谎。
谁知王广平却直接把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帮叶家减少了许多麻烦。
所以叶老太太见他要走立刻挽留道:“村长,着什么急走啊,晚上在家吃了再回去啊!”
“哎呀,不了不了,我媳妇这会儿应该都做好饭在家等我了。”王广平摆摆手就往外走。
叶老大也挽留道:“村长就在家吃呗,也没特别做什么,但是卤味什么的都是晴天娘之前做好的。
“我们兄弟几个陪着您喝几杯,然后再送您回去。”
“真不是跟你们客气。”王广平说着连连摆手,“你们该不会是忘了吧?今个儿可是立春,晚上我若是不回家吃春饼、咬春,肯定要挨媳妇骂的!”
“哎呦,可不是么!”叶三嫂一拍脑门,“大嫂之前还叮嘱过我,我竟然都给忘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灶间走,嘴里还道:“村长您先别急着走,我给您捞一块儿卤肉带着,回家上过一蒸,切切正好卷春饼吃。”
“这个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王广平闻言没有再推脱,扭头对叶老太太道,“你家老大媳妇这手艺真是没的说,之前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这还不简单,您想吃就过来拿呗!”
“这怎么行,那我成啥人了!”王广平笑着说,“不过今天这块卤肉,我拿得心安理得,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您今天帮了大忙,哪里是区区一块卤肉就能表示感谢的。
“等家里这些事儿都消停了,我再好生谢您!”
说话间,叶三嫂已经捞好了肉,放在一个二碗里端给王广平。
王广平看着碗里满满的卤肉,十分高兴地告辞离开了。
走前还特意对叶老太太道:“若是郭家还闹别的幺蛾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打发人去叫我,千万别不好意思。”
送走了王广平之后,叶三嫂扭头问叶老太太道:“娘,晚上这顿饭咱怎么弄啊?”
“不都说了今天立春,你大嫂走前也交代过你了,你就炒个菜、摊个鸡蛋饼,切一盘卤肉,然后烙点儿春饼吃呗!
“哦,对了,老三,你上地窖里拿几个萝卜出来,不都说今个儿咬春,得吃萝卜么!”
叶老三应了一声,转身上后院拿萝卜去了。
叶三嫂却站着没动,还一直朝叶老太太挤眼睛,下巴一个劲儿地往西屋方向撇。
“你咋了?眼睛抽筋了还是脖子落枕了!”叶老太太故意道。
“哎呀,娘,您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是问您,西屋里头今天的晚饭怎么搞?还是干脆就不管他们了?”
“说好让人再住一晚,哪儿能连饭都不管?”叶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此时见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得道:“咱家又不缺这口吃的,好几顿饭都管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了不成?
“郭老太太不地道是她的事儿,咱家可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苛待他们,传出去叫人背后说三道四。”
叶三嫂听罢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好几顿饭都管了,也不差这一顿了。
想到这里,她便挽起袖子上灶间忙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