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在原地坐了很久,才慢慢的伸出手来,将那玄铁剑握住。前世最趁手的兵器如今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却不想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诉清歌为什么要把它交给自己?既然已有白鹿哀的存在,根本也不必再送自己什么佩剑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裴凌双指并起,在剑锋上缓缓擦过,鲜红的血珠自他指尖溢出,并染红了玄铁剑。
“诉清歌。”裴凌喃喃自语:“大师兄,将来你不要怪我……”
魔气逐渐自他周身散开,并与玄铁剑产生了共鸣。
诉清歌不喜欢他。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恢复修为,只要自己回到前世的位置上……
裴凌站起身,回到榻上盘腿而坐。魔修功法十分狠毒,不止对于他人,更对于自身。诉清歌几十年苦修,死前也不过刚摸到渡劫期的门槛。而裴凌如今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到达渡劫期的境界,这般可怕的修炼速度,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
魔修境界越高,修炼时的痛苦就越大,每一次魔气在经脉内的流转,都好似在被千刀万剐。到了后期,哪怕不修炼,只是动用魔气,也会痛的如同被凌迟。有太多堕入魔道的修士最终无法忍受这般剧烈的痛苦,要么陷入癫狂无脑杀戮,沦为正道口中的“畜牲”,最终被伏魔锁链绞杀。要么一掌废去自己的内功,甚至有人挖出了自己的丹田,只为了从痛苦的地狱中抽身。
裴凌很能忍痛。
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天不像是活在地狱里。这点痛苦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那天在废弃林里,诉清歌问他疼不疼,他怎么就点了头呢?
月光,树林,被绞杀在树下的魔修尸体。
裴凌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恍惚间那尸体的脸变成了他自己的,而站在尸体旁边,手持伏魔锁链的人,变成了诉清歌!
修为不断强行突破,从炼气到筑基再到金丹,于拥有前世修炼心得的裴凌而言,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可剧烈的痛苦与心中的想象,令他的胸膛里充满了恐惧,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所浸透。
他渴望有人陪伴。
渴望有谁能握住他的手。
可是什么都没有,从始至终,一无所有。
裴凌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窗外艳阳高照,时光匆匆流逝,竟已到了第二天。
而他的境界,也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稳固在了金丹期。
走下榻,他握住了桌上与玄铁剑放在一起的白鹿哀,刚拔出剑,却见雪亮的剑身,竟在逐步被自己身上的魔气晕染,变成不详的黑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一惊,猛地将剑摁回剑鞘中,放到了一旁。
这是诉清歌送他的剑,他……不想看到它被自己弄脏。
弄脏。
月下,俊美男人的白衣一尘不染,那双桃花眼笑着朝他看过来,并弯下腰,亲吻他脸上的伤疤。
如果囚禁他、强迫他、弄脏他……
那自己还能再见到那副模样吗?
还能吗……
裴凌缓缓的坐回榻上,看向窗外,半响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正想继续修炼,越早恢复修为越好,却听门口处传来几声敲门声。
他皱起眉,然而警惕心还没提起,就听门外诉清歌的声音道:“裴凌,你醒了吗?”
诉清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不是应该已经离开宗门去中山了吗?
裴凌有些疑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修炼的时候,满心都想见诉清歌一次,让他温柔的抱抱自己。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一压。
却在此时才迟迟的想起,门外的诉清歌喊自己“裴凌”,而幻境回来后,哪怕他们闹得不开心,诉清歌也始终是喊自己“凌儿”的。
他心中一沉,想将门重新关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诉清歌”弯着唇,对他浅浅一笑。
裴凌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来。他低下头,一把灵剑直直的捅入他腹中,冰冷的剑锋在他的血肉里搅动着,然而疼痛甚至没有传入他的大脑。
“诉清歌”道:“裴凌,你果然是魔修。”
裴凌瞳孔剧缩,他怔然的看向面前男人的脸。
这个人不是诉清歌,不是。
可对方身上的灵力的确与诉清歌同出一脉,模样气质,也和诉清歌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后退几步,剑从他腹部伤口拔出,鲜血汩汩涌出。
他心中最深的噩梦正在上演。
不是诉清歌,不是他。
可好像又有谁在他耳边道——
就是诉清歌,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大师兄。他留下玄铁剑,是为了试探你,现在试探有了结果,他为了宗门,为了心中的正义,必然会杀你。
你本就不该相信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会站在你的身边……
再后退一步,裴凌的背撞在了桌角上。
他一手按住腹部的伤口,一手向后握住了玄铁剑的剑柄。
“不要想逃,裴凌。”“诉清歌”道:“死在我手上,难道不比死在其他人手上更好吗?”
裴凌冷冷的看着他,心知自己绝对打不过眼前的人。
在失血过多以前,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养伤……天道院不能再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推开了窗户,而“诉清歌”站在原地,完好以瑕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他的行动。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裴凌逼走,才会做出这些事。
裴凌闭了闭眼,握住玄铁剑,翻出窗户。
御剑飞起的时候,他低下头,看向已在自己脚下缩得很小的庭院。那扇被打开的窗户,悄然无息的,又被轻轻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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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诉清歌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竟然在身上背了那么大的一口锅。
这次他以办事的身份来到中山,免不得要和许多其他宗门的人打交道,而每遇到一个,他都难免的想到前世那场死伤惨重的围剿之战。在那天死了太多人,一想到这些如今充满生机的脸庞,短短几十年后,都将在落满雨水与鲜血的洛河城死去,心中难免唏嘘。
既要追查,比起谁和貔貅阁有仇,诉清歌更偏向于去调查那伙人与墨宗的关系。宝物虽好,但也不是哪一样都值得这么多人为之拼命的。此次行动有组织有纪律,在其背后势必有一个组织在谋划此事,且既然是墨宗的法宝,那就必然与墨宗有关。
墨宗是专研幻境法术的宗门,在两百年前最后一任掌门死后,就彻底沉寂荒废。其旧址屹立于一座墨山之上,竹林如海,风吹拂而过,远看宛如碧色的浪涛。
追查这事,已经算是一件苦差事,更让诉清歌没想到的是,此次配合自己来的还是最和他不对付的于霄。
两个人谁都不想理谁,到了地方就很默契的分头行动。于霄去正殿,诉清歌则绕了个圈,去了后山的藏书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楼里灰尘很大,四处结了蜘蛛网,空气中除了灰尘的味道,还有很大一股潮湿的霉味。诉清歌微微蹙眉,抬手挥散头上的蛛网,步入书楼,其中大多书籍已被搬走,其余的一点也都被书虫蛀烂。
他随手拿起一本保存还算完好的,翻了翻,只看到一些修炼幻术的心得。
放下,继续翻看。
这一本依旧没记录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诉清歌如今修为不过元婴,但毕竟占了重生的便利,神识强大,翻看这些书籍速度自然很快。
等于霄调查完正殿侧殿及弟子住处,来到藏书楼的时候,诉清歌也总算是借着窗外投入进来的晚霞,翻完了最后一本书。
“诉道友。”于霄抱着剑,拉着个脸,仿佛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他一笔巨款:“你这偷懒也太明显了吧。”
诉清歌放下手中书籍,回头笑了笑:“那些人既然花费这么多心思,只为了得到墨宗的法宝,势必与墨宗脱不了干系。而这楼中书籍,说不定也记录了一些什么。”
于霄道:“是么?那诉道友找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还真什么都没找到,倒是平白学了一堆于剑修而言什么用都没有的幻境法术。
诉清歌沉吟一瞬,收起手中书籍,状似无意道:“于道友可知有‘种子’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低着头,余光却在注意于霄的动作。
于霄本来抱着剑,正满脸不耐烦的打量着这座集脏乱差于一体的书楼,但在诉清歌说出“种子”二字后,他的身体突然就站直了,并用一种略带诧异和深思的目光打量诉清歌。
于霄道:“诉道友从哪里听说的?”
诉清歌转过身,微微笑了笑:“自然是从这楼中书上看来的。”
于霄想也不想道:“不可能。”
诉清歌道:“于道友怎么知道不可能的?”
于霄看向他,眼中划过一丝说错了话的懊恼。
不过很快那懊恼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会知道不可能,当然是因为那些书都是被我亲手处理掉的。”于霄道,“诉道友,你是如何知道‘种子’的事的?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诉清歌心道果然,提起于霄时,玄德真人那一瞬间的古怪不是他的错觉,而是有更深的原因。
他正想继续试探。谁知于霄完全不按照他的剧本走,单刀直入道:“诉清歌,你是魔修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诉清歌一惊,面上依旧笑得八风不动:“我身为天道院大师兄,怎可能堕为心魔道中人?”
于霄道:“正是因为你是天道院的人,我才要问你这个问题。诉清歌,不要绕弯子了,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又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他脸上神情十分严肃,诉清歌道:“于道友,我知道的大概并不比你多。”略微停顿后,一番谎话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我接下此事,不单单是为了查出貔貅阁一事的真相,更是想来墨阁找到我想找的线索。于道友,在问人问题以前,不如先自己拿出诚意来,如何?”
于霄目光冰冷,抱着灵剑,左手手指在右手肘处轻轻敲打着,半响手指微微一动,一本书出现在他的身侧,并飞向诉清歌。
诉清歌接过来,粗略的翻了翻。前面并没有写什么有用的内容,全是墨宗修炼的一些心得。幻术的修炼,他们这两个剑修看了也没什么用。
直到翻到最后,一章内容才终于吸引了诉清歌的注意力。
【……以痛苦的烈焰淬烧其心智,令其遭遇世上一切苦难折磨,再以魔道心法诱其堕入心魔道,假以时日,便可使魔种开花结果……】
短短几行小字,却看的诉清歌心惊肉跳。他看向于霄,于霄拉着个脸:“看懂了吗?”
有一瞬间,诉清歌几乎以为于霄已经知道了裴凌的事情。
但仔细想来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既然如此,于霄……
忽然的,诉清歌想起了他之前在中山客栈中与裴凌说过的,有关于霄的过去。
弑父杀母,一家老小,全部被他斩于剑下,以此证道,踏入修界。
原本在幻境之中,诉清歌听到无情仙子与玄德真人提起六十年后的围剿之战,下意识就以为,他们口中长歪了的旧种子只是自己一人而已。但如果,他们计划中的种子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呢?
于霄道:“喂,诉清歌,说话!”
诉清歌合上书:“怪不得。”
于霄道:“什么怪不得?”
“于道友,你在中山当值,应当知道我家中的事。”诉清歌道,“因亲缘淡薄,我视师娘如同生母,可她却在年夜当晚被人绞杀。将她下葬后,我回家看了一眼,家中却已变成了你知道的情况。”
于霄道:“是的,诉道友,当年的事我知道不少,正因如此,我才肯定你也是种子。只可惜你心性太坚定,不被魔教心法所诱,更不曾因一念之差走火入魔。实话说,对此我感到十分的遗憾。”
诉清歌看向他:“那你呢?于道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于霄与他对视,抬起手,拔出了怀中的剑。
诉清歌提起警觉,然而于霄却只是催动剑诀,只听一声剑鸣,他手中的剑竟在刹那之间变为黑色!
魔气!
难怪玄德真人那时评价于霄是个狠角色,身为魔修,却能以极快的速度从烟雨幻境中脱身,这心性可见一斑。
诉清歌瞳孔微缩,于霄却很平淡的说:“怎么样,诉道友,要不要打一场?还是说你今日忘记带你的伏魔锁链?”
诉清歌摇了摇头,眉头拧紧:“你先前说,正因我是天道院的人,才问我是不是魔修。”他上前一步,抓住了于霄的肩膀:“这事是我师父谋划的,而不是我师娘。”
他用的是肯定句。
于霄道:“那不是废话吗?你师娘也是种子,怎么可能是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你师父的事……等等,你要去哪儿?诉清歌!”
诉清歌一言不发召出凌霄,笔直朝天道院的方向飞去。
太天真了,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仔细想想,自己刚带着裴凌回天道院,玄德真人便将貔貅阁一事指派给自己……自己这分明是被支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种子是不能长歪的。
所以应当如前世一般承受无数苦难折磨的裴凌,也不该有一个诉清歌在身边给他温暖。
一定要赶得上。
一定……
然而,回到了自己洞府后,裴凌的房间已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诉清歌左右环顾,难得有些彷徨失措。
他走进屋子,只查探到了空气中残余的魔气,地面和桌上都很干净,白鹿哀静静地躺在榻上。
诉清歌伸出手,抚过白鹿哀的剑穗,却感觉到了一抹湿意,指腹一捻,赫然是血。
裴凌受伤了。
他心脏缩紧,只想要赶紧找到裴凌。裴凌现在还不是心魔道主,也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身上带着伤,到底能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早知道……
早知道面对裴凌的告白时,他就不该说出那些拒绝的话。不然时时刻刻将人带在身边,哪可能会出这么多事。
诉清歌闭了闭眼,正想出发去找,屋门却在背后被人推开。
“清歌。”玄德真人道:“你不是该在中山吗?”
诉清歌直起身,缓缓回身。
“是,”诉清歌道:“但弟子突然想起,还有一物忘记交予裴师弟,这才匆忙返回。师父怎么在这?”
他没有问裴凌去了哪里,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此事与玄德真人有关一样。
玄德真人叹了口气道:“清歌,不要再找他了。”
诉清歌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玄德真人道:“他是魔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重生前,二十七岁的诉清歌,的确对魔修恨之入骨。
知道自己中意的小师弟其实是个魔修,他必然不会再行追究。
诉清歌已将玄德真人的打算看的透彻,沉默片刻,皱起眉:“真的么?”
玄德真人道:“不要太伤心,清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诉清歌抿唇摇头:“没什么好伤心的,只是弟子为魔修所惑,是道心不稳。多谢师父提点,否则弟子不知还要被蒙混多久。中山之事还在调查当中,弟子回山已是玩忽职守,就先走一步了。”
玄德真人道:“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好孩子。去吧。”
诉清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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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冷,月明星疏。山间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屋中,点起了一簇温暖的火堆。
裴凌坐在火堆旁,双眼前缠着一条黑色布带。他赤裸着上身,面无表情的用布条在自己腹间的伤口上缠了几道。他的魔气终究不如诉清歌纯正的灵气,用在伤口上,也只是能堪堪不让其伤势扩大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他披上外衣,在冰冷的地面上盘腿而坐,继续修炼。
从他离开天道院,已过了七天。腹间的伤口也就这么疼了七天。
那剑刃上似乎带有某种毒,伤口一直流血,连带着他的眼睛也出了问题,模模糊糊,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久了还会头晕眼花,干脆蒙上眼睛,倒是好受了许多。
身上的伤势远不如那日他在思过崖濒死之时严重,却因为刺伤他的人是诉清歌,这些伤带在身上,比过往哪一日都难熬。
是他轻率了。
太轻率的喜欢,太轻率的告白……
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是昏了头,才和那种一看就不是一路人的家伙混在一起。
现在的他必须要得到更多更多的力量。
腹部一直没有被完善处理的伤口,渐渐地又渗出了鲜血,染红了腹部的布条,也再一次的扰乱了裴凌修炼的心绪。
他烦躁的皱起眉,在伤口上狠狠的抓挠了几下,却又感觉隔着布条,那疼痛不够鲜明,便又开始撕扯布条,比起伤口愈合,他心中某处竟更想要这伤口痛的更狠,最好能发炎溃烂,叫他永远永远的记住这滋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布条松动,露出斑驳可怖的伤口,裴凌伸手过去,还没能抓下,手却忽然被另一人握住。
他怔在了原地。
这间山间破屋里,竟不知何时悄然无息的多了一个人。而他如今境界稳固在金丹期,也算是个中高手,却完全不曾发觉。
裴凌并没有任何举动,继续定定的坐在原地。
那人阻止了他抓挠伤口的手,却用另一只手温柔的覆住了他的伤口,似乎想要为他疗伤。
裴凌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一用力推开了他,随即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因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脸色更白。
见状,那人终于忍不住,半跪在他身侧,搂住了他的身体,低声唤道:“凌儿!”
“诉清歌……”裴凌闻到了他身上的干净又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收紧了手指:“你为什么要来?”
诉清歌为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我放心不下你。”
裴凌:“你已经知道我是魔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诉清歌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裴凌道:“既然知道了,还来找我,还放心不下我——”
诉清歌却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一开始就知道了。”
裴凌怔住。
自从得到玄铁剑,又被刺伤以后,他日日夜夜都在反复的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诉清歌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诉清歌却说,一开始就知道了。
裴凌嘴唇微动,心中许多许多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道:“在思过崖下的时候就……?”
诉清歌道:“是。”
裴凌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魔修,还对我那么好,让我上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诉清歌似乎笑了笑,裴凌无法视物,只听见男人呼吸声轻快一瞬,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让你上山,是因为看你修为低微,一身是伤,可怜兮兮的,总不能放你不管,又不放心放你一个人在天道院内,才说放在身边看着好一点。”诉清歌的手掌重新覆在裴凌腹间的伤口上,轻声道:“后来知道你身世,明白你堕入魔道,实乃无可奈何之举,你又本性善良,我怎么可能不对你好呢。”
没有唾弃。
没有饱含失望的怒骂。
有的只是理解、包容,一切都很平淡,甚至好像接纳一个魔修,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看重到日夜辗转难眠的事情,却在诉清歌三言两语间变得无关紧要。
裴凌藏在黑色布条后的双眼发烫,忽然就生出了满心的委屈。
他道:“那天刺伤我的人,不是你,对吗?”
诉清歌听到他被人刺伤,心头莫名一疼:“当然不是。”
裴凌靠在诉清歌怀中的身体这才缓缓的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温润醇和的灵力灌入伤处,伤口渐渐愈合,但因先前沾了魔气,愈合的并不完全,还有一点小伤。诉清歌又拿出伤药,为他仔细涂抹,一边上药一边问道:“眼睛怎么了?”
“刺伤我的剑上有毒。”裴凌低声道:“看不见了。”
诉清歌解开布条看了看:“等伤好了,眼睛也会慢慢恢复的。”
裴凌“嗯”了一声。
诉清歌看着他,难以想象,这些天来,裴凌身上带着伤,眼睛又看不见,在这山野之间跌跌撞撞,是如何走过来的。
裴凌闭着眼睛,却轻声道:“刺伤我的那人伪装成了你,灵力心法也与你同出一脉,我才错认了。”
诉清歌一听便知道是玄德真人的手笔,他是自己的师父,心法怎可能不一样。
只是诉清歌时至今日仍然不懂,玄德真人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在裴凌身旁坐下,将裴凌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并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裴凌露出吃惊的表情,想推他,诉清歌却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找你。”诉清歌道:“还好你受了伤,跑不远。要是找不到你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心中狂跳,别开了脸,却又被诉清歌捧着侧颊转了回来。
裴凌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诉清歌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流连,勉强的牵了牵唇角:“大师兄,你忘了,我喜欢你,你与我太亲近,是会让我误会的。”
诉清歌的拇指轻轻抚过他唇角处的疤。
“你走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心中后悔。”诉清歌喃喃道:“当时若答应了你,把你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就不会生出这么多周折,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裴凌怔住,本已落入谷底的心思又慢慢的浮了起来。
诉清歌看着怀中的青年,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俯下身,唇落在裴凌唇角处的疤痕上。
“凌儿,”诉清歌低声道:“我……对情爱之事,真的是一窍不通。但我想,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嗯,试试。”
说完见裴凌满脸不可置信,笑了笑,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是可怜你,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裴凌已搂住了他的脖子,并吻上了他的唇。
诉清歌身体僵硬一瞬,又缓缓放松,在这一瞬间,清修多年的大师兄终于是明白了情窦初开的滋味。他将裴凌的身体拥入怀中,更深的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良久唇分,两人都有些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