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无论岁月如何匆匆,每一次诉清歌回到宗门时,远远的望见天道院的院墙,总会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时的他,一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将自己的恩师视作敌人。
诉清歌一直都知道,自己对情感太迟钝、也太漠然。他这一生经历过太多次重要之人的离开,也在凡界见过许多他人的悲欢离合,可走进天道院的大门的时候,听见路边的弟子停下来对他问好,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对他露出笑容,诉清歌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他揭露真相后,天道院会变成什么样呢?
大概会被那些群情激奋的“正义之士”以惩奸除恶为名讨伐,遣散所有的弟子,随后将门内的资源当成诱人的肥肉瓜分一空。
踏上石阶。
自小入门,诉清歌鲜少回家,渐渐的,也就把天道院当成了自己的家。师父师娘,师弟师妹们,总能让他空荡的生活变得热闹、有人情味许多。
走过木桥,潺潺的小溪流过。
在凡界孤独时,诉清歌也曾觉得自己如同无根浮萍一般,但最终,他还是有一个名为天道院的归所的。而现在,他却要亲手毁去这里的平静。
越过小溪,来到广场,抬头便见到了宗主殿上挂着的牌匾。
诉清歌走进殿内,见到案后坐着的玄德真人。道人不带什么表情,只是坐在那儿,便显得威严无限。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诉清歌笑了笑:“弟子幸不辱命。”
玄德真人并未多问,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门内发生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诉清歌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径自坐下:“师父是说药庐长老的事?”
玄德真人道:“多半是裴凌所为。”
诉清歌故作不知,皱眉道:“他?他的修为竟增长的如此之快?”
玄德真人道:“修魔天赋如此异禀,此子断不可留。”
诉清歌没说话,垂下眼,似乎陷入了思索。
玄德真人见状,又无奈的笑了下,好像已料到诉清歌会感到为难:“清歌,不必多想,为师告诉你真相,只是不想让你被瞒在鼓里,此事不必你出手。你这次准备在门内待多久?”
诉清歌道:“还没决定,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的确是想要去凡界散散心了。”
玄德真人道:“既然没有决定,就等到这届试仙台会结束再离开吧。你不是喜欢捡那些小弟子上山么,试仙台会上会有不少无宗无派的散修,你去看看,捡两个看得顺眼的回来,也算散心了。”
试仙台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前世这时候,诉清歌还在凡界不曾回过天道院,仔细一想,也的确到这个时候了。
试仙台会,是由四山合力举办的盛会,无论出身何处,师从何人,都可报名参与,与其他修士切磋较量。每届大会的榜首,在后来无一不都是名震四海的大能修士,且比试过程中也经常会出现许多不曾入门派的少年英雄,因此,试仙台会也算是各大宗门招揽人才的途径。
更重要的是,为了确保试仙台会的含金量,知名大宗的掌门人都会前去坐镇。
诉清歌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师父也会去吗?”
玄德真人道:“自然会去,放心吧,让你去是真的让你散心,杂事会由我和其他长老负责的。好了,别再为了一个魔修伤心了,去罢。”
诉清歌点头应是。
走出殿外,他思索一刻,御剑来到了药庐。
那天他答应了裴凌的要求,悄无声息的回到天道院,亲手手刃了那成天欺压手下弟子的药庐长老。
他杀过不少人,但还是头一回杀自己门派里的修士。
现在,药庐里已恢复了平静,那天的死亡不仅没给这里笼罩上阴霾,反而增添了几分活气。新来的药庐长老已走马上任,但显然是前一任死得不明不白的威慑力还在,这位新长老上任后不曾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于是药庐里的小弟子们也总算是逃离了苦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师兄,”有弟子发现了他,十分欣喜道:“您回来了。”
诉清歌看向他。而这声招呼似乎是什么开关,在场的其他弟子也纷纷打起招呼来。
若是往常,诉清歌一定会带着微笑,一一回应他们。但现在,诉清歌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很可能会毁了眼前的一切,他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明明做错了事、走错了路的是玄德真人,而即将揭露真相、结束阴谋的人是他,可此刻,诉清歌的心中却有一种即将背叛这一切的感觉在止不住的上涌。
“……大师兄怎么比之前冷漠了许多,我还想被他选上山去呢……”
一句压低了的议论传入耳中,诉清歌不由失笑,转身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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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试仙台会的举办地点选在北山。北山说好听点是四季如冬,说直白点就是日夜飞雪、荒无人烟。
皑皑的白雪与叠峦群山便是北山最常见的风景,且因北山的灵脉只有一条,所以整个北山,拿得出手的门派也就北山剑宗一个而已。
一片银白的崇山峻岭间,一条通往北山剑宗的道路蜿蜒着向上延伸。抬起头,白鹤刺破纱一般的白雾,日光遥遥,也是雪一般的白色,而在大蛇一般盘旋的山脉间,可以隐约看见剑宗巍峨的轮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裴凌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上了山,最后停在剑宗门口的镇山石前。这座镇山石上留有剑宗多任掌门人的剑意,本意便是用于提防有心怀不轨的魔修进入剑宗界内,裴凌这种魔气已浸到了骨子里的自然无法再前进半分。
他倒是可以一剑毁了这石头,但这么大的动静闹出来,先前布下的局就全白费了。
裴凌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在镇山石的旁边抱剑而立。
他的这个行为很快便吸引了剑宗门口两个看门弟子的注意。
天道院那边刚出长老被魔修入宗斩杀的事,是以近来四山对魔修的警戒再次提高。那两个弟子见裴凌戴着面具,一身黑衣,又停在镇山石前,行迹简直不能更加可疑。刚想走过来盘问一番,还没动身便被拦住了。
“你来了。”
裴凌正百无聊赖的数着镇山石上的剑痕,听见招呼,转过头,只见于霄面无表情的对他点了下头:“走吧。”
尽管已提前知道来的人不是诉清歌,裴凌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失望了一下。他朝于霄走去,踏过镇山石边界的瞬间,于霄不着痕迹的抬起手,在镇山石上碰了一下,不知他做了什么,总之,裴凌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剑宗的地界。
两个看门弟子见这戴着面具的神秘修士其实是大师兄的友人,又顺利通过了镇山石的边界,立马收回了疑心,低头对于霄行了一礼。
于霄对他们点了下头,便算作回应了。他领着裴凌进了传送阵,到了一处清幽安静的小院,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腰牌,扔给裴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里是我的地盘,绝不会有其他人来。具体的事情诉清歌应当你和说过了,我就不多废话了。”于霄道:“这是试仙台会的报名腰牌。”
裴凌接过腰牌,见于霄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自己,不由得皱了下眉,道:“怎么了?”
“你……”于霄道:“就是那个之前年关时在酒楼拧了魔修脖子的师弟吧。”
不愉快的回忆被提起,令裴凌不自觉皱了下眉,他道:“是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