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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开学这天举办升旗仪式，可是三班的班主任李朋耀没来。
年级主任给他妈打去了电话，这才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事。
李朋耀出柜了，出柜的对象还是他们班的一个男学生。
那个男学生叫吴并晏，和边月一样都是班级里的小透明，喜欢独来独往。
他今天也没来上学，学校联系上了他的父母，而他的父母原本还不知情。
“老师，你……你醒了？”酒店里房间里，吴并晏神色慌张，他看了一身旁的老师。
李朋耀还未起床，半裸着上身躺在吴并晏的身边。
“你回去吧。”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茫然地盯着天花白，半天挤出一句话，“你回去吧，小晏，我……我对不起你。”
“你什么意思啊？”他有些委屈，眼圈泛红地看着李朋耀，“我答应了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是认真的。”
李朋耀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我能回到哪里去啊？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为了我妈的清北梦没日没夜的复习？”他越说越激动，满脸泪痕，“我已经24了，同龄人已经大学毕业进入工作了，可是我还在上高三。”
李朋耀哼笑一声，冷漠地看着他，“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走了。”
“可是你不是爱我吗？你说过你爱我的？难道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你昨天还把我带到你的父母面前出柜，在他们面前维护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李朋耀已经穿好衣服了，可是他被吴并晏死死纠缠着动不了身。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有些愤怒。
“我想你像从前那样爱我。”
“……对不起，我并不爱你。”他沉默片刻，说道，“我做那些事情只是为了逃离那个家而已。”
他想要逃离那个每天像战场一样的家，想逃离控制欲极强却丝毫没有边界感的母亲， 想逃离母亲给他安排的教师工作，想逃离无休止的催婚，想逃离这个一眼就望到头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所以你就可以利用我对吗？”
“谈什么利用？”他冷漠地看着吴并宴，“一开始不是你给我下药吗？然后拍视频威胁我，继续对我做那种事情吗？你也配跟我谈爱？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哪怕我喜欢上一条狗，也不会喜欢上你的。”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吴并晏，他掐着李朋耀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死死地钳在酒店大床上。
他是自私，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可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认错了啊。
李朋耀说过爱他的，怎么可以忽然不爱了呢？怎么可以忽然变心了呢？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嘴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既幼稚又有些可怜，而李朋耀的眼睛里只有厌恶。
两个人纠缠到下午两点，李朋耀才从酒店里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和桌文阳打了个照面。
卓文阳有些尴尬，猜疑班主任是不是他老爹派来抓他回学校的。
他硬着头皮说了一声“老师好”，可李朋耀并未理他，径直走上一辆出租车。
他前脚刚走，吴并晏后脚就跟上了。
“李朋耀呢？”这句话是吴并晏问卓文阳的。
吴并晏像挨了一顿揍，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看着还挺吓人的。
卓文阳给他指了李朋耀离开的方向，他狼狈的往前追。
卓文阳有些疑惑，李朋耀和班主任的关系啥时候变这么好了？
回到班里他才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了点大概。
他们班主任李朋耀出柜了，出柜对象是他们班的吴并晏。
这个吴并晏原本不是三班的，他是复读生，高三转到他们班的。
据说他的父母对他很严格，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非得逼着他考上清北。
第一年，他差十分考上清北，于是复读了一年，第二年差五分，第三年差一分……他复读了六年，每年总会与录取分数差几分。
他这样的成绩，就算考不上清北，也能上个国内的名牌大学，可他的父母不允许。
卓文阳把自己在酒店遇见李朋耀的事情告诉了边月。
林夕对于这个李朋耀也有略微的了解。原着里对这个人物的着墨不多，只说了他是一个骨子里很野但是现实只能唯唯诺诺的人。
一方面爱着母亲，不愿意忤逆母亲，所以向她妥协，按照她的意愿生活；一方面恨着他的母亲，想要逃离她给的一切。
为了摆脱掉母亲的控制，他不惜公然在母亲面前出柜，打破母亲对他的所有期待。
-
李朋耀离开酒店后，第一时间买了去外地的火车票。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
他把辞职信发到了学校的邮箱，往后他都不会回来了。
他身上还有一身的伤，是昨天出柜的时候被母亲和父亲打的。
他们想打的人不是他，而是吴并晏。可吴并晏虽然可恶，但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利用了他，所以他把吴并晏护在怀里，保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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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被他气进了医院，母亲坐在大街上毫无形象地向街坊邻居哭诉，那个从小成绩好长大后工作稳定的“邻家孩子”的形象毁于一旦，这样也好。
他去哪里都好，往后做什么工作都好，只要那些事情是他选择的，就好。
他不得不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因为他要打碎父母对他所有的期待与爱，这样他才能得到他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自由。
他尝试过，他告诉过母亲，他不想做老师，他不想结婚，他不想呆在这个小县城里。
可母亲从来都假装听不见。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但是再没有主见的人也不想按照别人的生活方式过完一生。
五岁的时候，他跟妈妈说：“妈妈，我长大后想做飞行员。”
妈妈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那笑容就像一根毒刺，狠狠地刺痛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你以后要做一个老师，老师是铁饭碗，工作稳定，老了以后还有退休金。”爸爸对他说。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人在最好的年纪里要为老了以后的生活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
人生只有一次啊……为什么不能趁着年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放弃梦想？
大学报志愿的时候，妈妈问他想报哪个学校。
他对妈妈说：“妈妈，我想报考xx政法大学，以后做一个律师。”
“你要做老师，老师是铁饭碗，退休以后有退休金。”
“妈妈，我不想做老师。”他重复了一遍。
“你报考xx师范吧，出来直接能教学。”
“妈妈，我不想报考那个学校，我的分数报考那个有点亏了。”
“就报考xx师范吧，出来能直接当老师，工作稳定。”
“……”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小到吃什么菜、买哪件衣服，大到考哪个大学的哪个专业，去哪里工作，和谁结婚，没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最可怕的不是遭到别人的反驳，而是他们假装听不见。不，不是假装，他们听不见，他们就是听不见。他们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会听别人说什么，而是在想：我到底要说什么才能反驳他呢？
他们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从来不肯听一听别人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是自由呢？对于李朋耀来说，就是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能够被听见。他可以接受别人的反驳，但和聋子说话真的很累。
自由是你可以发表你的意见，但最后决定做不做的是我自己。
自由就是我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我知道或许你是对的，或许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想做，就没人能逼我。
自由就是我不干涉你，你不干涉我。
自由……哪怕我此刻从万丈高楼上一跃而下，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别人无关。
自由……我要选择我的路，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可以，哪怕我以后做错了，后悔了，一无所有……那是我本事不够，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泪水沾湿了他手里的火车票，那张票早已被他揉成一团，又反复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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