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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让这几个学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边月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她像一个不合格的机器，用着还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将爷爷奶奶嘱咐她的话宣之于口。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个吸血鬼，靠着父亲的死亡和给母亲编造的死亡来获取钱财。她这个人可恶到了极点。
这些人听完她的讲述，又问了一下她的成绩。
她有些自卑地说：“以前成绩不太好，现在还行。”
“边月以前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但是她从高二下学期的某一次月考开始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这可以看出来她私下里一定特别的努力。不仅如此，她的这种巨大进步也激励了班里的其他学生。”校长夫人对她一番夸奖。
几个资助人都对她很满意。
这次的小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
KTV包厢内，卓文阳怀里抱着两个女生，周围坐着他的狐朋狗友。
他的眼神迷离，喝酒喝的骨头都软了。
没想到玩得正尽兴的时候，一个女的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往那两个女的脸上一人扇一巴掌。
这个女生穿着这家KTV的工作服，应该是这里的服务员。
“给我滚！”随着她的一声咆哮，那两个女人为难的看了一眼卓文阳，见到他没有反应，便为识趣地离开了。
“你谁啊？”
“我是林晓倩，你的女朋友。”
卓文阳眼神呆滞的看了她几秒，还是没能想起来她是哪个，于是敷衍的“哦”了一声，“小青，你先回去。”
“我他妈叫林晓倩！”她气急败坏的扇了卓文阳，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凝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被打的卓文阳。
在他们的印象里，卓文阳虽然不着调，经常被他老子揍，但是敢揍他的也只有他爸妈了。
可是这个林晓倩偏偏是个脾气不好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女生，她不是什么上层社会的人物，卓文阳也没告诉她他的身份。
她只是在这里干服务员，可是居然看见自己的男朋友怀里抱着别的女人，还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喝酒。
“林晓倩，给你脸了不是？”一个兄弟站出来替卓文阳说话，“知道他是谁吗？他爸是县委书记，你惹得起吗？居然还敢打人？治你个袭击官员家属罪，等着吃官司吧。”
其他人抱着看戏的态度观看这场闹剧。
林晓倩是个法盲，听到“吃官司”这个词吓得人都慌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家里居然是当官的呀。
他也没说啊。
而且出手打人的是自己，人家也没还手。
可是……可是这个混蛋……
她怯懦地看了一眼卓文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盯着地面。
和他交往的这几天，林晓倩经常见到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她从来没有当回事过。
卓文阳在想，如果边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她也许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假装不认识他然后识趣地离开，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最后提出分手；又或者当场把这里砸了，把他揍一顿，最后提出分手。
那个人有的时候连只蚂蚁都害怕，有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有着同样不幸的原生家庭，从他第一眼见到边月就看出来了，同类的眼神他再是清楚不过。
可他们又不一样，她有的时候很勇敢，天不怕地不怕，她是真的不怕，可他是假装不怕。
也正是这样的边月深深的吸引住了他。
那个叫林晓倩的脾气和她很像，可他对她只有厌烦。
好像他只能容忍边月的坏脾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晓倩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厌烦。
“滚出去。”他开口。
-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班主任把正在复盘考卷的边月叫到外边，告诉她这个周末有个活动需要她参加。
高三的课程比较紧张，学生们三个星期回家一次，其余的周六要补一天的课，周日放假休息。
这周的周末就是在学校里度过的。
周日，她把两套校服都洗好之后，换上了一个漂亮的裙子。这件裙子是林夕给她选的，看起来简约大方，除了腰间别着一个蝴蝶结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她和那几个学生去到集合的场地，一个资助人注意到她，开口道：“好漂亮的裙子啊，小姑娘还是穿裙子好看，我看有些国外的学校高中生的校服就是裙子，真的很漂亮。”
边月害羞的笑了笑。
“这个裙子是你自己买的吗？”一个中年胖大叔说道，他也是资助人之一，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和善。
“我记得你是个孤儿，你的爷爷奶奶年纪很大，身体也不好，你这件衣服……”他欲言又止，但话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边月羞愧的低下头，这一刻她很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接受资助，她宁愿饿死，反正死就死吧。
“我虽然穷，买件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林夕替她说话，“而且这件衣服很漂亮，我喜欢，就买了，大叔你有什么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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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月，这位是你的资助人，说话要有礼貌。”有人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的礼貌有限，只留给有礼貌的人。”
“按照你这话的意思，你接不接受这个资助无所谓？”胖男人又说话了，“来之前我们去过你家里访问，你的爷爷奶奶听到我们要资助你，感动的眼泪都停不下来。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就差当场给我们下跪了。”
林夕：“他们装的。”
“林夕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边月急了，连忙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像个孙子一样跟人道歉。
如果因为她的一句话拿不到资助，她的爷爷奶奶绝对能打死她。
她至今仍忘不了小学发生的那件事。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让家长到学校登记名额。
那个时候边月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这个资助。她只是当做学校的趣事回家讲给了爷爷奶奶听。
可谁知道上一秒还笑哈哈的两个人忽然大发雷霆。
“你当我们家有多富裕呢？我和你奶奶为了供你念书，整天起早贪黑下地干活。好不容易有人资助你，白拿的钱你不要！你觉得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爷爷好陌生，像魔鬼一样下一秒就能把她吃干抹净。
她求助的看向奶奶，可是奶奶的脸色比爷爷好不到哪去。
她对着年仅七岁的边月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点也不知道体谅我们，养了也是白养。”
此后的几年间，爷爷奶奶总是会拿这件事情说事，会把“不要良心”这个词汇挂在嘴边。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想法。
因为她拖累了爷爷奶奶，因为她是个没有用的人，她死了也许会更好。
从那以后，不管有什么资助，她都会踊跃报名，无论她心里有多么不情愿，一旦想到爷爷奶奶的那张面孔，她都会出一身冷汗。
“可是边月啊，你本来就没有做错，你为什么总喜欢跟那些讨厌的人道歉呢？这个资助不要又能怎么样？钱本来就不是你的，不要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挣啊。”
可是边月没有心情听她说什么了。
“林夕，你总是喜欢这样自以为是，我愿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林夕会在意她的意愿，她知道她愿不愿意做，而不是逼她必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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