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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穿着一袭规正的西装,身姿挺拔,长腿长手,头发是与解竹类似的黑,面孔棱角分明,神情冷峻漠然,仿佛与生俱来有着高高在上的气场,眉目深邃,注视人时往往带着不威自怒的寒气。
像一树坚不可摧的苍松。
解浅弯着杏眼问:“元哥喝粥吗?厨房里还有。”
解元看了看桌上的另外两人,点了点头,他将西装外套松散地搭在椅背,缓缓坐到靠椅上,有护工已经将粥端了上来。
解元想着公司的事,偶尔应和解浅的几声询问。
他的饭量很少,护工是知道的,半碗粥很快就吃完。
解元的思绪从事务中抽离,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他发现,今天的饭桌气氛有点不对劲。
他们四个是难得聚一起在桌上吃饭,但以往只要桌上有解凉与解浅,饭桌上的对话基本不会停的。
所以不对劲很容易察觉。
——今天的解凉过于安静了。
不像他平常纨绔桀骜喜欢逗妹妹的样子。
解元眉峰轻轻皱起,虽然看自己的弟弟不顺眼,但这种超乎常规的现象还是让他不解,他不喜欢打破平静的规律。
他把视线移到解凉身上,随即发现,解凉的目光有些空。他只在时不时望向身旁时,那双呆滞看着就让他没食欲的眼睛,才会有神。
解元下意识顺着视线一看。
是解竹?
拧眉,这种怪异感越发浓了。
解竹这人,名义上,是他一个户口本有血缘的哥哥。
相处了二十多年,他和他不亲近,即使在平日,也看不惯这个哥哥。但他够安分,从不给他找麻烦,比解凉这个弟弟顺眼一点。
但这人,昨晚也开始捣乱了。
解元面无表情,脑子依然在疑惑解凉的怪异。
他微微定神,回神时视线正看向解竹,眉毛再次拧起,只觉得有点头疼,因为解竹也十分不对劲。
虽然开始入秋,天气依然有些闷热,这样的热度,在没开空调的室内,解竹裹得严密,额间都热出几粒薄汗,眼角带着红痕,偶尔与小妹的对话,声音也十分沙哑,说是空调吹多了着凉。
解元天生观察力就十分敏锐,他总觉得解竹和解凉之间气氛微妙,他细致地发现,这两人有些闹矛盾。还是单方面的,解竹偶尔撞上解凉的视线总若有若无带着尴尬和避让。
解元知道解凉偶尔会欺负这个没用的长兄,逗猫逗狗一样,不过他从来不管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他意外的是,这种由解竹单方面的闹矛盾,是头一回。
他看了几眼解竹那张水似的温柔的脸,也许是灯光,这张脸竟拥有花芽待放般的柔俏。
他目光凝了一会,突然开口:“我是因为你昨天的事情回来的。”
此言一出,饭桌一静,几秒后视线都聚在解竹身上。
昨天事情闹得有点大,解浅就是担心哥哥,今天一直在下厨投喂。
解竹脸色有点苍白。
解元没管他的反应,继续说:“你昨天喝醉表白男人,还被踹了一脚,现在估计,这个圈子人尽皆知。”
解浅有点急了:“二哥!”
解凉面无表情看了解元一眼。
解元不搭理他们,继续道:“我现在问你,你喜欢陈肖吗?”
解竹立马白着脸摇头,温顺的神情难得透着急切。
解元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顿了顿,又若有所思道:“那你喜欢男人吗?”
这话一出,旁边解凉的眼神又放到解竹身上。
解竹依然摇了摇头。
解元点头:“很好,在回来之前,那些戏弄你的人我都教训了,我会叫陈肖来给你道歉。”
解竹这个哥哥在弟弟面前抬不起头来,半响说:“要不算了吧……”
解凉声音凉凉道:“不行,那玩意必须得受教训。”
解浅也在旁边点点头。
解元对现在兄友妹恭的氛围很满意,总结:“你也必须吃这次的教训,少搭理不三不四的人。下一次,别再犯傻。”
解竹抬眼,撞上了解元冰冷的目光,那双自带寒意的双目,即使不是解元故意,解竹也像能从里面看到警告。
解竹有些拘谨的颔起头颅,嗯了一声。
解元觉得这个开始麻烦的哥哥,含着声音低头的样子,透着一股弱柳般的温纯。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收回了视线:“被踹的那一脚,有去看医生吗?”
解凉扭头,紧跟着问:“没事吧,哥哥?”
解竹看了两人一人一眼,摇头:“没事。”
“哦。”
解凉回头,就发现解元和解浅都在看他。
解元目光诡异,解浅笑容欣慰。
解凉挑眉:“怎么?”
解元继续叩了叩桌子,神色平静的移开眼神,像往日那样无视这个蠢弟弟。
', ' ')('解凉嗤笑一声,心里骂他傻逼。
解浅是已经习惯了,还对大哥三哥关系的改善充满了喜悦感,她问解竹:“粥还要吗?”
解竹看了眼空碗,想了想要不要继续维持食量少的人设,但由于粥过于好吃,两秒后他放弃道:“还要。”
解浅开心地笑出月牙一样的眼睛。
解竹也很开心:妹妹真可爱。
解元在书房处理带回来的工作,因为劳碌一天,头脑有些疲惫,他闭了下眼睛,打算去门外走廊的阳台抽一根烟。走出房门,恰巧看见解竹往他这个方向走来。
书房再往里走,就是解竹的房间。
解元面无表情对他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他与解竹擦身而过,隔肩相对,带出一股风,他步子一顿,抬手轻轻按了下鼻梁。
解竹身上有股味道,哪怕他们只是擦身几秒。
像新竹,又有股甜香。
追寻的欲望,令他同时微微侧了脸。
也因为这个侧脸,他瞳孔一缩。
他看见解竹被遮得严密的后脖颈,有一块地方没有得到布料保护,上面有深红或浅粉的斑驳痕迹。
他的记忆立刻回到今早,助理的报告叙述上,解竹昨晚聚会上遇到的事。
解竹只是喝了酒被人踹了下就回了家,总不可能陈家小子一脚给他踹后脖子上,鞋印还能受力不均,踹出大小、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
如果是人,不可能是那些刚教训的不学无术们,陈家小子更没可能。
他记得解竹今天没有出过门,没有接触过外人,况且那些痕迹也还很新。
解元眯起眼睛,站在长廊上,走廊水晶的灯光带着昏黄,给他暗色双眸点上火色的幽深。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对,结合解凉今天餐桌上的异样,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是他对解竹的恶作剧?
解元再次摁了摁鼻梁,觉得头疼更严重了,家里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在延伸出别墅的小阳台抽了根烟,看着苍茫的夜色,等来自远方的风吹散了内衬的烟味,他继续回书房处理文件。
凌晨二点整,解元处理完公务,在皮椅上靠了一会,打算回房休息。
他步子很轻,即使知道大家都已经睡去,也保持着不打扰人的修养。
怪夜色沉默,偌大的别墅太过空荡,全世界都过分安静。
解元经过解竹的房间,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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