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就...”皇后也顾不得其他,扶着芙蓉的手就往外走。
永琏可不能出事。
“碧玺!”芙蓉忙叫碧玺帮着搀扶另外一边,娘娘今日的身体本就不适,这万一有点什么,可就...
碧玺脚步匆匆的从隔壁的耳房里钻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羹,皇后娘娘最近饮食不佳,这太医嘱咐了皇后娘娘要注意进补。
见着皇后跟芙蓉脚步匆忙,碧玺连忙将手里的碗递给一边的小太监,自己追上去搀着皇后走。
皇后到的时候二阿哥永琏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太医宫女太监跟姑姑嬷嬷们跪了一地,床前也就永琏打小服侍的奶妈妈钟氏,泪眼涟涟的给永琏灌着参汤。
皇后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踉跄着扑到永琏的床前,看着病若游丝的永琏,就三日不见,怎么就成了这样。
苍白的脸,眼神涣散没有焦距,似乎是有所感应,永琏的手动了动。
皇后抓住永琏的手,放在手心里,“永琏,是额娘,是额娘。”说着皇后就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永琏艰难的动了动手,他想要说话,可嘴里的苦涩,喉咙的喑哑,叫他张嘴就感觉自己喉咙要撕裂了一般。
“太医,太医!”皇后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叫着太医,那群太医干什么去了,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皇子阿哥生病,他们不应当想办法解决吗?
姚太医这个时候被两个年轻健壮的太监给架着跑过来的,一进门就听得皇后大喊,他被摇散了架的脑子顷刻神魂归位。
颤颤巍巍的走到床前,将手搭在永琏的腕上,停顿数息,又换了一只手,大概是刚刚赶路太过着急,手有点不稳,换了又换,姚太医的眉头是越皱越紧,深深的川字纹在额头中间显露。
脉律无序,脉形散乱,这是脾、肾阳气衰败之症,他缓慢的将视线回转一般,看见地上跪着的太医,他的心凉了。
皇后焦急的站在一边,她能看到姚太医的神情变化的,她猛地一下抓住姚太医的胳膊,“永琏怎么了?”
姚太医抿了一下嘴,知道这话不能不说,跪在地上,“二阿哥已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臣也无能为力。”若是早上十天半月,他还能有五分把握,可如今二阿哥已经是强弩之末,况他神色已经涣散,想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话音还没落,皇后骤然退了两步,若不是碧玺眼疾手快,皇后怕是要跌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皇后喃喃自语又不信姚太医所说,“你是个庸医,我永琏怎会有事。”说着又挣开碧玺扑到永琏跟前,将永琏搂在怀里。
永琏乖巧的躺在皇后的怀里,他的眼睛往门口的方向转了转,艰涩的声音从他冒烟的嗓子中传出来,“额娘。”
“永琏乖,额娘给你换太医,你好好吃药就没事了。”皇后不信,她的永琏那么乖巧可爱怎么就不行了。
永琏艰难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想要抬上去给皇后擦眼泪,可怎么也抬不上去,“别哭,额娘别哭。”他以后再也帮不了额娘了。
他虽然还小,但是也有了感觉,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不想死,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
皇后吸吸鼻子,胡乱擦了一把脸,“我不哭,我不哭,额娘不哭。”她不哭,她怎么能哭呢,她永琏好好的,她怎么能哭。
乾隆早朝上到一半听得这个消息,坐立难安的提前结束了朝会,然后狂奔到永琏的院子里来。
见着哭成泪人的皇后,她衣裳凌乱,头发散开,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怀里抱着永琏,那苍白得跟纸一样的永琏突然撞进乾隆的眼里。
姚太医也忙将永琏的病症说与乾隆听,乾隆自然也是看过看三五本医书,心里沉到了底。
“朕令你们即刻想出办法来。”乾隆此刻的心情异常的躁怒,永琏不能出事。
姚太医跪在地上,跟数十个太医一起,他们互相偷偷的交换眼神,知道是没有可能的了,二阿哥的病太晚了。
“臣等无能。”姚太医属实没有办法,这是绝脉,但凡是这个脉的人,就没有不死的。
乾隆坐在床前,手拉着永琏的手,他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永琏喘了一大口气,又喝了半碗的参汤,“阿玛,叫他们出去吧。”
乾隆努力的将挤出一个笑容来,“听你的。”说着摆摆手,屋里跪着的乌泱泱的一群人即刻散尽。
钟氏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往永琏的方向偷瞄,她的二阿哥。
皇后搂着永琏,心里惶惶不安,她的手紧了两分,永琏有点察觉。
“阿玛。”
永琏喊了一声,然后张张嘴后边的话又没有发出声来。
乾隆紧紧的拉着永琏的手,语气哽咽,“我在。”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什么安慰的话,什么宽心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永琏点点头,然后靠在皇后的怀里,若不是还有丝丝缕缕的气息,乾隆都以为永琏走了。太后过来瞧了后,心里也难受,这个孙儿素来聪慧,她心里也是喜欢的,可如今见他病入膏肓,她鼻子一酸,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于穗岁她们这一回肯定是不能视而不见的,去了永琏的院子,只是乾隆叫她们散了,不用进去。
仪嫔回自己的院子之前,深深地望了一下院子,秋意将尽,冰霜将至,皇后想必能体会她当年之苦。
那可是吃着黄连都感觉是甜的。
“娘娘?”扶着仪嫔的宫女见娘娘有点出神,想着可别摔了,唤了一声仪嫔提醒她。
仪嫔回过神来,“有事?”她刚刚想到了皇后,想到了她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那个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她前不久才知道自己不能生了,皇上早就知道吧,可是皇上就是装傻充愣。
皇后善妒又容不下人,她当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后,现在想来当年的自己真是天真,她只要站在四阿哥的府邸,站在皇上的后宫里,那就是皇后的敌人。
不需要理由。
宫女:“娘娘当心脚下。”她是担心仪嫔摔了。
仪嫔点点头,然后娉娉婷婷往自己的院子走了。
婉贵人跟仪嫔是一个方向,她位分比仪嫔要低,跟在仪嫔后边,仪嫔刚刚的异样她也是瞧见了,只是也只是瞧见了。
于穗岁是跟着高轻鸢相携而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跟着高轻鸢一起回去。
到了高轻鸢的武陵春色,俩人往躺椅上一躺,端来热茶喝了一大碗,高轻鸢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二阿哥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