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发三天。
派发前，林俐找来发照片的临时工有些忐忑地林俐，“大姐，咱这么干不犯法啊？”
“是他们犯法在先，”林俐回答他，“我这么干不过是以牙还牙。再说了，这些照片里张露点儿都没有。你看现在有些电影海报拍得比我这个还过露骨呢。你要是怕，你就别干，我不强求。你要是愿意干，天五百。”
林俐成功了。学院的解聘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觉得可以了，算是为张佳佳报了仇了。
她现在所要作的，就是等。等法院的判决，等着女神让她抽*离张佳佳的身体，她惦记着家中的父母。爸，妈，女儿不孝，请定不要有事，给女儿个补过的机会。
在咖啡馆坐了几个小时，林俐结帐回家，张佳佳的娘家。下了出租车，往张佳佳父母家小区里走时，林俐望着张佳佳父母住的那栋楼，心生感慨，过不了久，自己就要离开了。大概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这对夫妇了。这是对好人，可惜他们的女儿不在了。
“张佳佳——”就在林俐边感慨边向前走时，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声音里浓浓的都是仇恨。
林俐应声转头，不等她看清来人，肝脏的部位猛地传来阵尖锐的刺痛。她下意识地去捂肝脏，同时瞪大了眼睛，这回她看清了，是任军。两眼泛着血丝，表情狰狞的任军。
“去死吧！”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后，任军猛然抽刀，林俐闷哼声，倒在地上，疼得蜷成团。任军照着她的后背狠踢了两脚，然后，把刀往林俐身边扔，扬长而去。
林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人凑了上来，大喊救人，又似乎有人在打叫话叫救护车。最终，她陷入了片黑暗。
无边的黑暗，四周是黑茫茫的片，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出路。林俐在黑暗中茫然无措。又死了回吗？正自思忖间，前方亮起了团白雾，那雾越来越近，光亮越来越强，最后三名复仇女神破雾而出。
“干得不错。”名女神拍了拍林俐的肩膀。
“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林俐问。她还没等到张佳佳的离婚判决书呢。而且，她有些不平，张佳佳的身体居然再次受到了伤害。
“嗯，完成了。完成的不错。”另名女神忽扇了下背后巨大的黑色翅膀，扇起了股不大不小的气流。
“任军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林俐特别想知道任军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会不会被枪毙。
第三个女神托了托蛇发，“就知道你得问这个，自己看吧。”说着，女神挥手，片亦真亦幻的银幕出现在了林俐和三女神面前。
这片银幕泛着微微的雾气和朦胧的白光，能有电影院银幕半大小。
女神又挥手，银幕上出现了影像。
是任军和其他些人。
因为故意伤害罪，任军入狱八年。刚入狱的时候，邓志超去看过他两次，后来再也不去了。入狱第三年，他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病，保外就医，让他妈接回了农村。
他在城里没工作，没亲人，要去投靠谁？邓志超早没了影儿。他以前的同事和朋友，不可能无限期无偿照顾个精神病。何况，听闻他的特殊嗜好后，他那些同事和朋友个个避之不及，遑论照顾。
林俐眨不眨地盯着银幕。
银幕上出现了个偏远、荒凉的小山村。秋意深浓，间杂乱低矮破败的小房子由远而近。任军他妈出现在了黑洞洞的房门口，身上是破旧肮脏的衣裤。昨夜似是下了场秋雨，她的旧胶鞋上沾满了黄泥和杂草。
从画面上判断，应该是深秋了。院中的歪脖树上，树叶已经脱得干二净。任军他妈比记忆中苍老了许，也憔悴了许。黑瘦皱的脸上，再不见当初的刁蛮与霸道。
“军啊，妈上山打猪草去了！你在家好好呆着，妈中午回来给你作饭！”任军他妈从廊下拿起个竹编的大背篓，背在背上，走出了院子。背有些弯，脚步有些蹒跚。
又过了会儿，个男人从黑洞洞的房门里走了出来。林俐认了又认，才勉强认出那是任军。
个潦倒、落魄、颓废、蓬头乱发，满脸胡渣的任军。衣衫肮脏不整，目光呆滞，如果不是他还戴着原来的眼镜，这个任军与那个大学讲师任军压根儿没有丝毫相象之处。
直着眼，任军步步走下湿滑的石头台阶，走到老树跟前，围着老树开始圈接圈地转。口中念念有词，“我是教授……我是教授……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所有的“教授”和“为什么不来看我”声音都比较小，像在低声念经，又像在自言自语。只有中间的某声“为什么不来看我”任军是仰着脖子，冲天吼出来的。这嗓子穿云裂雾，惊起远近阵高高低低的狗吠。吼完这嗓子，任军咳了两声，又恢复了先前的音量，接着转，接着念。
如此转了能有十来圈，任军贴着树皮，在老树下蹲坐下来。直着两眼抱着膝盖默默坐了会儿，他又直着眼睛了起来，开始动手解裤腰带。
银幕上出现了特写，任军的手和任军的裤腰带。手黑脏粗，裤腰带跟手差不，是根没锁边的破布条子，不再是先前的名牌皮带。
拎着解下的腰带，任军仰起头去看老树的枝桠。木着脸看了会儿，他把裤腰带向其中根枝桠抛去。次，没挂住。再抛，又没挂住，再抛……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六次的时候，他终于让裤腰带和老枝桠成功对接。
被他妈接回农村后，任军的头脑时清醒，时糊涂。任军情愿自己永远糊涂，不再清醒。清醒，对他而言，是份太过痛苦的煎熬。
清醒时，他会想起儿时过的苦日子，想起十年寒窗苦读的艰辛，想起自己在大学三尺讲台上的意气风发，想起城里气派的楼房，通透的落地窗，想起邓志超，那个发誓要和他生世在起的亲*密*爱人。
后来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脸没有了，爱人也没有了。兜兜转转，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又回到这个他为之厌恶的穷乡僻壤，又回到了这个穷得叮当乱响的家，又躺在了他曾经躺了十八年，吱嘎乱响的破烂木板床上。
永远下不完的雨，永远不见放晴的天，永远光线阴暗充满了浓重霉味的老房子。他曾以为再不会回到这里，结果又回来了。
任军把裤腰带挽了个活套，双手拉着裤腰带的两端，直着眼睛愣了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闭上眼，把脑袋伸进了活套。双腿屈，任军的身体向下矮去，活套也随之拉紧，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任军死了。
画面转，转到了张家宽敞明亮的客厅。张父、张母、张佳佳和个气质斯文的男人，个可爱的胖娃娃，出现在了银幕上。
张家父母轮流去抱那孩子，又逗又亲，逗得孩子舞着小手，叽嘎有声，张佳佳和男人望着孩子笑，张佳佳不时抻下孩子的裤腿。
林俐不解，“张佳佳不是死了吗？”
三女神中最矮的那位告诉她，“原来的张佳佳是死了。但是我们让另个人在你走后，附在了张佳佳的身体上，代替原来的张佳佳继续活下去。”
“那她以后的人生会直很好吗？”
“对，会直很好。她的第二任丈夫是个画家，非常爱她。”最胖的女神告诉林俐。
林俐盯着银幕，没出声。幸福就好，如果在自己离开后，没有新的灵魂进入张佳佳的躯壳，那么张佳佳就算真的死了。她的父母该是么凄惨！虽说那副躯壳中的灵魂不再是最初的张佳佳，对不知情的张家父母而言，并无分别。
“想不想知道，我们给你什么奖励？”三女神中声音最好听的那位问林俐。
第一个任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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