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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一大早来叶府,向管家道歉,但何泽心有顾虑,欲验证昨晚的猜想是否正确,特地挑了更迟的时间。事情完成后,何泽一进屋,哪有叶玖的身影,仔细观察,这人又躺在床上,不禁暗骂一声,自作多情。
最近总爱想太多,像叶府选址,昨日他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总在刘府吃烧饼,才选这片地方?还有更久之前的“心冷”,何泽觉得,最近多少变得多愁善感了。
以为叶玖睡着了,何泽正打算轻手轻脚地出去,没想到听到了叶玖的声音。
“烧饼,好吃。”
何泽吓了一跳,附和道:“对……对啊,味道没变。”
“好久没吃了。”叶玖感慨,目光落在被褥,面露怀念。
“那家店离这里很近。”何泽当时也惊讶,直走才不过十分钟,竟然看到了叶府的牌匾,“不过人很多,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又沉默了,窗外冷风徐徐,不紧不慢地刺痛行人的肌肤。何泽见今日冷风换了个方向,吹进屋内,连忙上前掩住窗户,念及叶玖不乐意房间太闷,他还是留了条缝隙。
“多谢。”叶玖低声道,双手忍不住拉扯花纹被单,被褥被牵连得落了一大片,像是倾塌的房屋,这种趋势愈演愈烈。
才理完窗户,何泽急着拉起被褥,反而朝被窝扇了一口冷风,冷得叶玖忍不住“嘶”了一声,顾不得抱歉,连忙堆砌被褥,似乎想建筑一层壁垒,防止冷风侵袭。忙完之后,他回头发现身后有一木椅,坐下休息,抬眼才发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叶玖面色透红,大概是因为受了冷风吹?
往日凑近,何泽都能嗅到一股熟悉的花香,现在反而是浓郁的药味,他不习惯地往后缩了缩,“今日,喝过药了吗?”
叶玖反问:“很难闻么?”
“不,不难闻。”何泽立刻否认,补充了一句,“我喜欢药味。”
叶玖震惊地抬头,看向何泽,问道:“真的吗?”
何泽郑重其事地点头,他并没必要撒谎。
“你一直坐在床尾……”叶玖低头,令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坐床尾并不是因为药,何泽哭笑不得,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不愿说罢了,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吧。
“今日,身体好些了吗?”
“从哪里看得出来?”
何泽眉眼带笑,食指指向双唇,没说一句话。
叶玖却觉得这人在嘲笑他话多,微张双唇,而后低头,“乏了,请回吧。”
“叶大人说得对,近日的风吹得猛,确实冷。”何泽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声音,好像有点低迷,准备迈出门槛,又想起近些日子的天气。
“不冷,暖烘烘的。”
刚想说这人今日态度温和多了,又来这唱反调的词,何泽无语地随着丫鬟,出了叶府。
养了大半个月,叶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何泽也没了日日去叶府的理由,两人的交际慢慢变少。小福最近总爱说他心情不好,问他为什么,说何泽最近总爱叹气。何泽刚想反驳,却找不着话回复,竟然真的叹气了,反而更加坐实了小福的说法,气得回屋歇息去了。
再过几日便除夕了,家里的事情都归小福管,何泽反而像个闲人,吃了睡,睡了躺。偶尔带了两个干儿子去催债,年底可少不了赏银,能要回一点是一点吧。
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饭菜,家里的仆人都是工作多年的老人,大家和乐融融,喜气洋洋。何泽熬到放鞭炮的时间,困得眼睛张不开,倒床便睡了。
一大早,小福催促他起床,门外老板都等着送礼,何泽匆促打扮,同一屋子的熟人聊了一上午,遇到小孩,红包自然少不了。
未到场的客人纷纷送了礼物,何泽习惯性地看了刘氏主家、赖家同叶府的礼物,其余都让人整理好放进库房。今年,该送叶玖什么礼物,何泽纠结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头绪。
小福在一旁干着急,催促道:“少爷,实在纠结,那就跟往年一样吧。”
“再等会吧。”何泽皱眉,心里自是不愿意随便,一阵挑挑拣拣,竟是把那对玉镯送出去了。隔日,他便后悔了,担心叶玖误会他有再续前缘的意思,可是送出去的物品,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等了半个月,叶玖没半点动静,何泽放下心底的纠结,开始着手送茹夫人的骨灰回江南,魂归故里。听说江河开始解冻了,何泽从库房挑了些礼物,去了趟赖府。赖美玲措手不及,两人的关系淡得仅靠一层外戚关系,再说何泽此次拜访的目的是合作,也不必刻意亲密。聊完之后,赖家愿意帮忙,这是再好不过,何泽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还存有疑虑,若是赖家不愿,他只好找叶玖帮忙。
自何泽放出下江南的消息,连着几日,不少人上门试探,怕他去了江南,不愿再回都城。他目前还未有这想法,只好劳烦小福一个一个去解释,不过他不愿江南赖家瞧不起茹夫人,到处收集了些都城特色及昂贵的物件,一并运去江南。
“你在这哭又有什么用?
', ' ')('”陆析瑶无力扶额,语气满是烦躁。
何泽还以为皇帝突然宣他入宫有何急事,不过是情感纠纷。当他走近,惊讶地捂嘴,趴在石桌上哭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叶玖。
陆析瑶见他,立马起身,埋怨道:“彦文,这人哭了快有一炷香了。”
“不管怎么劝,都不停。”
一炷香?
何泽紧张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鼓起勇气拉起叶玖的双臂,果不其然,无功而返,只好用点力气,才让叶玖面对他。
叶玖浑身颤抖,哭得抽噎,双手放在膝盖,眼泪一滴滴落入衣裳,化成一个个暗影。
很久没看叶玖哭得这么凶了,何泽吓得收回了右手,手背上的泪珠滑向手心,手足无措地蹲着,“大人……”
谁知叶玖哭得更凶,何泽求助地看向陆析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你要去那什么江南。”陆析瑶没好气地说,又想到刚才的对话,“买了一堆女儿家的东西,都在说,你要去江南赖家求亲。”
这都哪跟哪啊?何泽当即否认,“没有这回事儿,那些都是为待嫁女子办置。”
“何公子,你可别再说了,怎得越抹越黑。”一旁的太监急坏了,这么一说,更像去求亲的了。
何泽也着急啊,他仰头看向叶玖,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赖家女孩多,想着给妹妹们带点好的,也好不让他们看低娘亲。”
叶玖哭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咳嗽,喝了何泽递来的茶水,一口喝下去,等喉咙湿润,才发问:“那你做什么还我手镯?”
“我见你想要,便送了啊。”何泽又后悔了一次,他想过,叶玖兴许会误会,但没想过如此发展。
还没等两人说上几句,陆析瑶便赶他们出宫了。马车空间窄,叶玖硬是拉着何泽一起坐,何泽实在觉得挤得慌,决定还是出去,谁想到叶玖稍稍起身,坐在何泽身上。
某种程度上,也算两人心意互通吧。
何泽顿觉脸烧了起来,感受怀里那人的体温,热得慌。这样一来,空间倒是大了些,可这温度却是上升了不少,路面崎岖不平,何泽只好收紧双手,生怕他不小心一放松,叶玖滚落底面受伤了。
这屋,对于二人来说,熟悉得很,却好像找不到地落脚。叶玖为缓解紧张,倒了杯热茶,刚入口,烫得吐了出来。衣裳湿了,叶玖却不敢换件衣裳,呆呆地站在原地。
何泽思索了一会儿,建议道:“大人,早春还凉,换件衣裳吧。”
“你…..,你帮、帮我拿件衣裳吧。”叶玖结巴地说,匆匆地走到屏风后面。
没一会儿,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何泽头皮发麻,逃跑似的走到衣柜前,一打开衣柜,一抹红跃入视野,是喜服,两套喜服摆在最顶部……
听到叶玖的催促,何泽急忙抽了一套衣裳,递了过去。
从屏风后走出来,叶玖一愣,只见何泽缓缓托起手中红色的喜服,一副想要说法的模样,他忍不住上前,抚摸喜服,一声不吭。
无需一言一语,何泽便知晓他的答案,心里涌出不少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辛苦了。”
喜欢仇人之子,应该很痛苦吧?
叶玖摇头,上前,轻轻地靠在何泽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今年冬天,真的很暖和。”
当初确实没多想,这人真的是......,何泽笑着回复:“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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