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穿五领三腰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给拉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那个烟袋锅子奔着我脖子上一敲,我脖子顿时就松快下来了,冰冷的空气重新灌进了肺里,别提多舒服了。
而我身后“咕咚”一声,像是掉下去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瞅,阴河的河面上泛起了一道子涟漪,真有什么东西落水面下去了。
惊魂未定的回过头,这会儿月光出来了,正照在我面前惨白的一张脸上,把我给激了一个哆嗦,好险没滚回到了阴河里。
这人岁数也不小了,起码六十开外,奔七十溜达了,他瞅着我,像是在笑,可这个笑容并不温暖亲切,而是阴森森让人瘆得慌。
但我一寻思,要不是这个人,我刚才就被二栓子拉下河了,加上上次已经在死人路上见过一次了,两次都帮了我,就壮着胆子说道,你谁啊?是人是鬼?
那人跟听见了什么笑话似得,又憋着没笑的太过分,悠然的看着我,说你看我是人是鬼?
我说我哪儿知道。但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个人刚才抓我脚腕子的手,是有温度的。
而且,那人今天穿的平平常常,并没有穿那身臃肿的黑棉袄——我听说,人死的时候穿啥,就一直穿啥,换不了衣服。
那人发现我瞅着他衣服,嘿嘿一笑,说放心吧,老头儿我不是死人,也不是天天穿五领三腰——毕竟不是老上阴阳路,去多了伤元气。
说着,就瞅着我脸上的朱砂痣,有点感叹的说该来的劫难逃不过,你家老爷子就是不相信我。
我刚要松口气,但一想到了我爷爷和海棠姐的事情,心又悬起来了,忙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爷爷的下落?
那人拿出那个带着三眼疤的烟袋锅子,吸了一口,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她为什么抓你爷爷?是因为她找不到你。
我一愣,说我好端端的在这,她为啥找不到?
那人说,为了救你,我先在你身上下了障眼法了,她看不见你,所以才把你爷爷给弄去了,她就知道,把你爷爷弄走,你就会自己找上门来,所以这会儿去作死,你就上了套了。
我一下就傻眼了,说你啥时候给我弄的障眼法,我咋不知道?
那人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上哪儿知道去,都让人打成了三孙子了。
原来是在我昏迷的时候下的手。
而那人说着,信手就往阴河里指了一下,说不信你瞅。
我顺着他的手势一看,心就给沉下去了。
一顶老头帽正飘在了阴河河面上。
那个老头帽是哔叽布的,是个老货,全村就我爷爷自己有。
我瞬间也不管二栓子还是海棠姐了,一个猛子就要扎阴河里去。
那人见状,赶紧把我给拉住了,说你下河也见不到你爷爷,白把你自己搭进去——你是不怕死,可你死了,你爷爷怎么办?
说着,那人折了一根苇子,就把那个帽子给勾上来了,说你看,只有帽子,没有人,就是来引你的。你也不傻,你爷爷,不就是引你上钩的饵嘛。
我心里着急,就问我爷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怎么去找他?
他说人倒没事,你听说过鬼遮眼吧?
这倒是听说过,去年我们村有个人去县城赶集,回村的路上,不知为啥就是走不出来了,他们家里人出去找他,明明就在同一条路上,可彼此都没发现对方,第二天天亮,他们家人才发现,他从天而降似得,就坐在马路中间。
人被邪物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这就叫鬼遮眼。除非把这邪给破了,不然别人是找不到走失那个人的。
我赶紧就说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先生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花娘至今不回来,找不到人帮忙,只能问他了。
那个人听我喊他先生,似乎还挺受用,这才说道,好说,只要你认清那个东西是害人的,就还有一线生机。
我一听,忙问海棠姐到底是什么来头?真的是死人吗?
那个人嘴角一咧,才说道,她可不是死人。
我瞬间有点发愣,甚至有点庆幸,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对海棠姐抱着一丝侥幸,侥幸其实是我误会了,她没害人过。
可还没等我庆幸完,那人就冷冷的说道,她比死人可怕多了。
我这心重新给提起来了,一阵失望搞得我很想骂娘,心说你咋这么爱大喘气呢?
而那人紧跟着又来了一句,说她虽然不是人,可她想变成人。
这话一下把我说懵逼了,就请他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