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饭菜凉了,汤也凉了,没有人动筷。
柯柳姿焦急徘徊,如无头苍蝇满屋子乱转,时不时站在阳台上往外眺,就盼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林有才被晃得烦躁,“哎,你别晃来晃去的,整得别人七上八下的,都没底了。”
白烟升腾,温吐出的圈圈云雾把林有才的模样缭绕得模糊。
耳边环绕着柯柳姿的声音,“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硬,那是咱们的女儿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抽烟,我看你根本就不担心南嘉。”
说着就要上来掐林有才叼着的香烟,林有才躲闪着,一顿愁,“谁说我不担心了,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也,也不是说很晚,兴许等下就回来了。”
柯柳姿急得快哭了,扯着他的领口,“等一下?还怎么等,再等下去……就怕女儿都要没了。”
林晚谦眉头发紧,一言不发坐在餐桌前,瞳仁清眸衬映着他们夫妻二人,唯独没有林南嘉。
这不妥,林晚谦都到家了,林南嘉还没现身,更何况高一的课程安排并不多,南嘉每日放了学都是往家里赶,不会在没交代的情况下擅自跑去同学家里。
林晚谦这一坐连晚自习都没去,他说:“不能再干等着了,我沿着南嘉放学的路段走一遍,再没有消息就要报警了。”
柯柳姿听见“报警”二字,当下就要撅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后来打破这压抑气氛的是林有才的手机铃声,林有才摁灭了烟支,心情复杂地接了电话。
他光拿着手机贴耳,话却说不出来,听筒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说了挺久,林晚谦听不清,心跟着揪得紧紧。
忽然——
林有才双眼瞪得赫然,盯着柯柳姿看,吐了几个字,“……是派出所。”
三言两语没法在电话里说清,三人打车往派出所赶去,进大门后给办事民警报了姓名就被带去调解室,那里头乌怏怏地坐了七八个中年人,男男女女指着对座的人破口大骂。
对座仅林南嘉一人,她垂着头不语,长秀发顺滑而下盖住了她发白的脸色。
就这么一眼叫人心疼得不行,林有才夫妇心都在滴血。林晚谦头间发紧,深深地换了口气。
民警一进来就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拍门,不耐说道:“安静安静,七嘴八舌的都当是你们家啊?这里是派出所!守点纪律成么,还有,怎么进来这么多人,小刘怎么办事的啊,不晓得管管呐。”
接着,这名警察同志为了维持秩序,现场清人,对方只留下两人,林南嘉还未成年需得监护人在场,林有才柯柳姿能留,林晚谦不能留。
听到林晚谦不能在场,林南嘉猛地抬头,那哭肿的核桃眼登时蓄满了泪水,“哥……”
泪水“哒哒哒”落得很凶,她满眼氤氲,看不清林晚谦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是门一开一关,很多人散出去了。
林晚谦仿佛胸腔被狠狠撞击,一时无法平复下来。
但所幸,南嘉安然无恙。
调解有序进行,柯柳姿打着十二分精神在听。
原来今日林南嘉放学回家的途中经过苏坂里小路,骑着自行车在路口右拐,稍不留神被松散的沙面滑倒了,整个人摔下了车。
前头正好有个老太太也滑倒了。
而林南嘉忍着疼痛,急急去扶人。老太太那皱巴粗糙的手掌反手一抓,把骤不及防的南嘉一并拉进纷争里,被讹了。
老太太的孩子第一时间出现后报警,救护车也来了,进院检查时老太太身上有轻微的擦伤,没有大碍,他们一家子认定就是林南嘉撞的人,都成了吃人的狮子,张口就要三万治疗费才能私了。
起初林南嘉还能在医院里义正言辞与人争论,说她并没有撞人,无奈双拳难敌四手,给对方家属围簇起来,遭一顿凶狠的骂,她害怕了。小姑娘家头回进派出所,吓得只知道哭。
林南嘉到底没有认,双方各执一词,办事的民警调了路况监控来看,从苏坂里小路沿上都能看得清楚,可是一切都在林南嘉骑车右拐时戛然而止
那是监控盲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什么也看不到了。
监控室值班的民警同志拉着进度条重看几遍,看了跟没看一样,就没人路过,找证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最后无能为力叹了口气:“从前后时段的镜头来看,这片地出现的人都少得可怜,怕是连证人也不好找。”
林南嘉听着这话又哭了,她明明没有撞人,却成了撞人欲想逃逸的坏人。
这事如果没完,还得等调解室的二次传唤。当然,老太太一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开门见山地说,三万块必须一分不少,如若钱拿不到就要付诸法律程序,不仅如此,再狠绝些,还要找电视台的媒体过来采访曝光,揭发林南嘉的德行。
这话听着吓人,半点也不好对付,他们心情愈发沉重。
林南嘉头重脚轻,一晚上不知道怎么坚持过来的,恍恍惚惚被林有才夫妇领回家。
柯柳姿是一路上都在抹泪,三万块对于他们家来说太多了,早餐店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家里供两个孩子读高中,还得林有才打点散工再帮补下,这日子本来就过得拮据,这下更难了。
这事没人责怪南嘉,就是林家谁也很痛苦。
林有才柯柳姿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可是再多的说辞均显苍黄无力,人躺在医院一口咬死南嘉撞的,监控拍不到,只能盲找证人。
怎么找,林有才没有办法,有且就是贴告示找人。
林南嘉进门后不吃不喝,关门蒙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房门被打开的声响也没听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林晚谦轻轻扯过她的被子,露出她红通通的小脸,眉目哭红了,鼻尖也红了。
林南嘉离了被子,只得用双手捂着脸哭,软糯的哭腔从指间溢出,“他们,他们冤枉我撞人,我明明就没有……”
林晚谦落寞地说:“哥知道南嘉没有。”
他说的笃定有神,“我们南嘉心地那么善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哥哥帮你想办法……”
南嘉一听,“哇”地一声哭得更惨,她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索取拥抱的小孩子,很无助。
林晚谦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每一下轻拍都似一帧帧画面闪过,他想到小时候南嘉在学校遇到委屈回家也是这样哭,不管不顾哭得很凶。
那个架势就是要把天哭塌了才罢休。
担心她把眼睛哭坏了,林有才和柯柳姿进房轮番哄她,怎么哄都不行,可是她听林晚谦的话,只要林晚谦开口,总能让她渐渐平缓下来。
林晚谦想起南嘉曾端着傲慢的语调跟父母说:我一定是在天上寻着哥哥,看到哥哥是你们的孩子后才选择钻进妈妈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