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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有一滩血迹。约莫一个人的轮廓,褐红色,看起来并不新鲜。
林低低瞥了一眼血迹。站在旁边的男子高大如塔,他的面孔粗糙如树皮,眼神像刚猎补结束的鹰,左眉有一道长疤。瞧见林的表情,他疤痕抽动,那张粗旷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但最终只是狠抽一口菸。
“小子,你在都城,就得收起多余的同情心。”
林没说话。
男子冷哼。”在卡穆,多话多事的人活不长。”
王在讽刺自己?
这句话林当然没说出口。他知道王是好意,谦和的道了谢,坐进加长版的黑色轿车。
“你的状况我都听说了,明天就开始上工。算你运气好,李老头给你留了台好位子和好车,今天上面那位又还看得上你。当大人物的司机要小心,该说的别多说。现在哪个城市都不容易,这十年先是内战,然後大地震、大饥荒......这个国家,简直是被......他妈的,不说了。”王转头看向窗外。
林本就有些口拙,这时不知该说什麽,只好看前面。手握上皮革方向盘的感觉实在太好,这台CK-890的引擎声更是棒透了。林很快什麽都没想,匀速驶离和平三街。
王有工作,半路就离开,让林在市区晃晃,熟悉路线。
今天的天气很好。林将车停到路边,打开车窗,迎着阳光眯了眯眼,欣赏了一会绿叶,又拨弄起广播。
“马西总理发表谈话......”
哔。
“今年全国丰收,这一切都要感谢马西总理的......”
哔。
“针对巴族人分裂我国国土的行为,我想马西总理......”
哔。
“马西......”
哔。
哔。
哔。
哔。
哔。
林狂按,颇有点咬牙切齿。半晌突然停了下来,眉眼缓缓松开又簇紧。
“昨天晚上,属邪教团体’祭师’的犯人出逃,一共二十四人。目前已有十一人被击毙,其余十三人尚在出逃,名字依序为......特徵是......请各位民众多加小心。”
“另外,很遗憾的是,一名中士疑似与本次事件和’祭师’组织有关连。巡查队试图将其制伏,可惜尚在出逃中。绮尔斯坦.A.沙特中士,二十四岁女性,维族,黑长发、白肤、蓝黑眼,一百六十八公分高。目前左臂中了一枪,身上带有武器,请各位民众多加注意。沙特的父母皆是十年前圣战的烈士,她的同袍表示......”
林安静的听着抑扬顿挫的新闻女声,和广播相反,他沉静的像深潭。这段冗长的演说穿插了总理的名言、铁尔冯的未来和敌人的狡诈恐怖,最後以哀悼两位殉职兵士作为结束,煽情得像奏鸣曲的最终章。
哔。
他关掉广播,发动引擎,熟练的往前驶去,全程面无表情。
他笑起来柔软乾净,像没出过社会的学生。但不笑时,压迫感重得像铅,四周的温度都彷佛下降。那双黑眼珠沉沉的,所有颜色都与他有距离。
过了约半小时,他驶到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打开的车窗粗暴的探入一根枪管。
白皙光滑的手腕,熟悉的美丽面容。
林眨眼,看起来整个人都懵了。”检查?......劫、劫车?”
绮尔斯坦没说话,跳了进来。才过一天,她却已截然不同。她散着黑色长发,穿一套蓝色连衣裙,尽管不大合身,仍然很美。背後背着琴盒,左臂隐隐渗血,神情冷得像冰。林从後视镜看见女人手上染血的突击步枪,刚才她大约将枪藏在琴盒里。枪是十年前在圣战中大量生产的卡穆第一代,尽管这种枪已是枪械界的老祖母,仍因制造成本低、易拆卸组装、枪体轻盈等原因,被广泛使用。
这把枪最优秀的地方在於,连十多岁的小男孩都能轻易上手,更别提受过训练的成年女性。
枪管依旧没有移开,林觉得自己这两天被枪指着的机率有点高。
林叹了口气。”又见面了。”
绮尔斯坦冷淡的点头。
“现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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